第一章 王爷是吧?
一辆飞驰的马车上,坐着主仆三人,提着大包小包,看上去似要出远门。
“小姐,咱们,就这样逃婚了,老爷怎么办啊?他不会怪罪下来吧?”其中一个脸稍圆的丫鬟问道。
一袭素色衣裙的宋知遥徐徐睁开双眼,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竟是让身旁两个丫鬟呆上一呆。
“紫真,我都说了,出门在外,就不要提逃婚的事情了。况且,逃都逃了,有什么好怪罪的。难不成,你是畏惧了?”
提起逃婚这事儿她就来气,父亲宋继河竟然私自给她订了一门亲事,甚至都没有过问她的意见。
呵,那便好了。索性她痛痛快快地逃了婚,让她这父亲头大去吧!横竖是他老人家订的婚,有本事就让他老人家结去,凭什么一纸婚书下来,就让她去嫁给刺史的儿子。
紫真见自家小姐气鼓鼓的模样,悻悻地住了嘴。
一旁的妙瞳见状,摇了摇头,拿出肩负里的干粮递给宋知遥:“小姐,吃些工具垫垫吧。逃出来好几天了,您的胃口一直就不大好,夫人若是知道了,定会意疼的。”
想到自己的母亲,宋知遥忽而有些愧疚,拿了干粮缄默沉静了片刻,尔后说道:“说起来,我逃婚一事,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母亲了,不仅假借她的名义出府,还白白地让她为我担忧。这会儿,父亲肯定还在责怪于她。”
紫真眼神一亮,不失时机地开了口:“小姐,那咱们不如回去吧?”
横竖这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日子,紫真是过够了,还不如回府好好呆着。
没想到话没说完,宋知遥就洁净利落地赏给了她一个爆栗。
“回什么回?回去,又要被催着嫁给那白刺史的儿子,要嫁你嫁。”横竖她可不嫁。
紫真倒是想嫁,听说那白刺史的儿子白昼衡文功武治都很是了得,人品亦是不错,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这么抵触。
紫真自讨了没趣,只能用求助似的眼神看着素来机敏的妙瞳。
妙瞳会意,开口问道:“小姐,那咱们现在去哪啊?”
宋知遥眼里突然充满期待,透着缕缕光线:“去京城,看长姐!”
说罢,便挑开了轿帷,看向绿意盎然的外面景色。
那里,生机勃勃,一切充满可能。
这京城,可真是富贵各处,十里长街络绎不绝,建安虽然也是名城,可二者相较起来,建安照旧差得不少。
宋知遥带着丫鬟紫真和妙瞳在各处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直到三人逛街逛到了皇城门口,天子脚下,宋知遥才想起她此行的目的来。
她要干什么来着?对了,进宫见长姐。
长姐芷荞,与她一同长大,虽非一母所出,可二人情感却深。芷荞善刺绣,知遥好念书,姿容皆是出众,并称建安双姝。
姐姐虚长她两岁,于昌隆元年的选秀入了宫。
可是入宫后,就甚少听说姐姐的消息,只听说姐姐很是得宠,年前还封了妃子呢。
如今,宋知遥来到这皇城门口,自家长姐,定然是要见上一面了。她要和姐姐大吐文定苦水,如果能顺便求着姐姐帮自己一把,把那文定给取消了,那就更好了。
皇城气派巍峨,单单一扇玄武门门口,便有几十个重兵扼守,直看得她心尖发颤。
宋知遥兴起勇气上前,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冲一位面相平和的守卫道:“这位年老,我是建安巡抚宋继河的二女儿宋知遥。我长姐是宫中的宋芷荞荞妃,听闻她近日身体不适,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进去看看她?”
守卫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皇城重地,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宋知遥以为他是嫌钱少,又往守卫的手里加了一锭银子。
“不让你进就是不让你进,”守卫把银子扔还给她,“没有皇上的指令,谁都不得入内。”
宋知遥撇了撇嘴,心生一计,突然捧心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道:“我如今命不久矣,临死之际只想看我家长姐一眼,求求这位官爷行个方便吧!只要派人进去通传一声便好。”
话毕,还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饶是她如何天姿国色,守卫只冷漠地扫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这个守卫还真是铁石心肠,宋知遥腹诽道。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旁边悠悠地停下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四面皆是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人瞧不清内里是个什么模样。
宋知遥暗想,果真是京城地界啊,连辆马车都这么精致高等。
从车上下来一人,宋知遥定睛一看,在这炎炎烈日下,那人仍是身着一身厚重的月白色袍子,上头绣着浅浅云纹,腰间系一条皎白玉带,身材颀长清隽,长相极是俊雅。
可惜面容孱弱苍白,薄唇毫无血色,能看出是个带病之人。但气质尊贵特殊,想来是位达官显贵。
守卫一见他,敬重道:“王爷。”
听到这句称谓,宋知遥倒是想起来了。
简直有位延阳王爷,号称是京城头号病秧子的天子亲弟--齐衍离。据说这位王爷自娘胎里便带了三分病气,出生后又遇上一场重病。落下如此病根,当世名医都说王爷这病神仙难治。
虽如此,当今太后却是更为偏爱这位病体缠身的王爷,不仅亲自取了延阳二字为封号,意为延年益寿阳气充盈,还将这王爷从封地召回京中,为他寻遍名医,搜尽名贵药材,只为治好这位王爷的身体顽疾。
可几多药材吃下去,这王爷的身体仍旧不见好转,怪不得在这烈日下也穿着厚厚衣裳。
正想着,那位延阳王爷带着侍卫流通无阻地进了玄武门,宋知遥急遽跟在他身后。
守卫依然面无心情地拦下了她。
宋知遥指着前方的王爷:“我是跟前面那位王爷一同来的。”
守卫摸禁绝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疑惑又讨好地看向延阳王爷。
谁知被她指着的王爷回了头,微眯了眯一双凤眼,深邃的眸子正对上她的眼睛。
宋知遥急遽露出了个讨好的笑容。
那位王爷用冷漠的眼神端详了她片刻,道:“我不认识他。”
宋知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守卫连忙将宋知遥扔远了些。
她气得牙痒痒,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爷消失在视野里。
王爷是吧?她记下了。
可是记仇归记仇,如何才气混进宫去看看长姐呢?
宋知遥开始头疼。
今年侍选宫女的时间已经已往了,这条路不行。当今圣上又甚少出宫,微服私访偶遇计划泡汤。宋知遥左思右想,忽而瞥见
贴在墙角的一张不起眼的皇榜。
有了。
“什么?”紫真与妙瞳异口同声地惊叫道,“你要扮成太监入宫?”
宋知遥将那揭下来的皇榜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正色道:“对啊,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进宫的要领了。”
紫真一脸疑惑道:“小姐,你什么不扮成宫女入宫呢?”
宋知遥不出意外地甩了她一个脑瓜蹦,“我不是说过了?今年宫女侍选时间已经已往,而现在,”她拿起手中的皇榜晃了晃,“正是选太监入宫的大好时机。”
想到能进宫,宋知遥就有些喜不自胜。就算守卫要拦她,王爷不帮她,那又有什么关系,她照样能进宫,照样能堂堂正正地进去看姐姐。
到那时候啊,她就可以趾高气昂地站在守卫面前,让他们恭顺重敬老老实实地放自己进去。
宋知遥想着想着,便笑出了声。
谁知妙瞳说了句话,打断了她的美好理想:“可是,小姐。皇宫,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紫真继而道:“小姐,您可要想清楚,这扮成太监进宫,可是大罪,被发现了可是……”
紫真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妙瞳增补道:“欺君之罪。”
紫真颔首,道:“这欺君之罪,严重的话,还要……”
见紫真又卡壳,妙瞳递话:“坐牢。”
紫真道:“流放全家。”
妙瞳:“一人看Ψ!”
“甚至满门抄斩!”
见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地越说越慎人,宋知遥摆摆手:“你家小姐智慧着呢,万万不会走到那一步。”
“可是,可是万一呢?”紫真忧心忡忡地看着钻进牛角尖里的自家小姐。
宋知遥耸耸肩,一脸轻松地说:“你家小姐这么智慧,一脱手,一般没有万一。”
见两个丫鬟一脸怀疑地看着她,宋知遥声量大了起来:“如果有,那我就跪在那人面前,涕泗横流,死死地抱住他的腰,求他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