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甜追问:“他是什么人?你们是怎样认识的?”
“我……”师施“我”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说起来……”萧甜用食指挠了挠眉心,一脸沉思,“你刚满十二就到储芳苑来了……如此算来……你怎么还可能认识旁的男子?”萧甜突然眼前一亮,“你和他一定是青梅竹马,对差池?!”
“差池!”师施立即否认。
“不是青梅竹马?”萧甜用力地滚了两滚大眼珠子,“难道……你们是趁着每月月朔十五,偷偷看对眼的?”
“不是……”师施怎么感受有些无奈?
“师施——”萧甜双手拉住师施的右臂,又是摇晃,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地追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嘛?对方到底叫什么名字嘛?对方到底年纪多大嘛?对了!你们是两情相悦吗?你们是门当户对吗?你的家人知道吗?万一你们的家人硬要棒打鸳鸯怎么办?你该不会要上演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你……”师施差点被萧甜气死。
“师施不用怕!有我在呢!”萧甜用力一拍胸口,却也不怕将肋骨拍碎,“若你真要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我可以资助哦!我的演技可好了!”
“萧甜你真的是够了!”师施详装生气地瞪着萧甜,“若你再问这种无中生有的问题,我就要将你轰出去了。”
“这么凶……”萧甜无辜地瞪着眼,憋屈地扁着嘴,却仍不死心地问:“可……这……认真只是无中生有……吗?”
“是的!”师施一口咬定!
“好吧……”
萧甜垂下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扁着嘴,低着头,双手默默搓揉自身那宽大的袖口……萧甜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明白已经认定师施不愿对她说实话。
师施在心中叹了口气,故意转移话题说:“对了。我娘今早派人送来了桂花糕……”
“桂花糕?!”萧甜猛地抬起头,脸上的可怜兮兮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口水沫沫的璀璨笑容,“是师施娘亲做的桂花糕吗?!”
“是的。”
“师施娘亲做的桂花糕最好吃了!”口水差点就要喷出来了,萧甜用力地咽了一大口口水。
“我娘做的桂花糕虽然最好吃了。”师施自豪地微扬下巴,语气却难得地温柔,“我知道你爱吃我娘做的桂花糕,所以我给你留了不少。如今那些桂花糕就放在小桌上……”
一如师施所料——不等师施说完,萧甜就已经冲到小桌前,惊喜得大叫小叫,万分满足地徒手吃起了桂花糕。
看着萧甜兴奋又满足的样子,师施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师施向来少有对萧甜隐瞒。
可是……
这次……
关于他……
师施实在无法回覆萧甜……
因为……
师施与他只见过一面绝对称不上青梅竹马,师施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与身份,师施越发无法得知他俩是否两情相悦……说到底,师施与他之间不外是多年前的一段小小相遇而已,或许他早就忘却了吧?师施却始终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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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
德兆国一年一度的缘灯节。
明日,即是师施的十二岁生辰。今夜,师裘渊与董玥玫着意带师施到缘灯节游玩,顺道给师施买十二生辰的礼物——一如已往每年一般。
适逢太平盛世。
既无外患,又无内忧。德兆国黎民人人安身立命。如此佳节,前来游玩凑热闹的人自然多不胜数,现在年缘灯节更是比已往每一年都更热闹。
数不清的灯火,疑似银河落九天。
数不尽的行人,熙扬来往宛若仙。
不知道是谁推了谁,也不知道是谁撞了谁,更不知道是董玥玫不小心松开了师施的手,照旧师施被某人撞开涌进了人群之中……当师施从醉人的灯火美景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周遭拥挤的人群,经已不见师裘渊与董玥枚的身影。
师施站在原地。
不是不感应畏惧,却也不至于太过畏惧——师施深知,师裘渊与董玥枚一定会来找她的。
师施本欲站在原地等师裘渊与董玥枚的。
然而。
四周熙扬往来的行人实在太多,师施不停被熙扬行人擦肩推撞。
无奈之下。
师施决定寻觅人少一些的地儿,静候师裘渊与董玥枚。
师施走到一个贩卖兔子灯笼的摊位后不远处……这里的人不算太多,恰好又有一堵墙可以让师施稍微靠一靠。师施才刚往墙上一靠,就依稀听见身后的小巷传来一声声嬉笑喧华——怪异的嬉笑喧华——阴差阳错地,师施探头看进那条小巷。
千灯却也照不明这昏暗的小巷。
昏黑暗。
一个孱弱怯懦的男孩蜷缩坐在小巷尽头,怀中紧抱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
站在男孩身前的,是一群一看就皮到不行的顽童。那群顽童指着男孩高声讥笑,推推打打,甚至还伸手去拉男孩怀中的兔子——
“快把兔子还给我们!”
“我们还要跟那兔子玩!”
看来。
男孩怀中的兔子,是被那群皮到不行的顽童欺负到瑟瑟发抖的。
看来。
男孩不忍心看着兔子被欺负,所以将兔子抢了过来,然后……取代兔子被欺负?
师施心想——那男孩也太蠢了吧?
一名顽童踢了男孩一脚。
顽童们冲男孩七嘴八舌——
“喂!你有没有听见?快把兔子还给我们!”
“玩够了兔子,我还要将它带回家!”
“我也要把兔子带回家!”
“我爹最喜欢吃红烧兔肉了!”
“我娘最喜欢用兔子炖汤了!”
面对那群顽童不知道是童言无忌照旧故意挑衅,男孩终是开口了——声音却怯懦得很——男孩对那群顽童说:“我把这个给你们……你们……把这只兔子留给我吧。”
男孩将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递给为首的一名顽童。
那名顽童接过玉佩,不懂装懂地看了玉佩一眼,便又装作一副老练的模样、不屑一顾地将那玉佩丢在地上——那玉佩竟然没碎。
为首的顽童指着男孩说:“我们才不稀罕这破工具,我们就要我们的兔子!”
男孩怯怯地说:“这兔子……也不是你们的……”
顽童们越发七嘴八舌——
“是我们先发现的,就是我们的!快把我们的兔子还给我们!否则……我们要越发用力地揍你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像女孩子一样哭鼻子啊!”
“不用揍他,看他的样子都已经要哭鼻子了!”
“哈哈哈哈哈……”
顽童们此起彼落地大笑。
小男孩没有吭声,抱着兔子的手却一刻没有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