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颜心中大惊，却也一时拉不下脸地昂着头说：“这……这话又不是我先说的！德兆国之内，谁人不知道睿王就是……就是那样的人！”
佟蔷儿歪嘴笑了笑，继续细致地对镜涂抹珍珠粉说：“明日到储芳苑来选妃的，不外乎就是睿王与炫王。既然你说你看不上睿王……那你就是看上炫王了？”
莫玉颜别过红艳艳的脸蛋，抱紧衣裙，嘀咕说道：“这……与你无关！”
佟蔷儿自命不凡地左右端详着镜中容颜，自顾自般地奚落莫玉颜道：“我说玉颜啊，亏你刚刚还说了一大堆睿王的不是，还说什么……身为男子，最重要的是气度？呵呵！若我未曾记错，传说中的炫王何尝不是性格急躁、桀骜不驯、头大无脑、整天只知道骂人打人耍脾气简直令人闻风丧胆？！”
二品文官之女韩晓烟又再小声道：“可是……听说……炫王也长得极为悦目……”
佟蔷儿轻蔑地冷笑一声，讥笑道：“可人家玉颜说了，男子最重要的是气度！可惜啊！就炫王那让人退避三舍的坏脾气，别说是貌若潘安了，纵使是天仙下凡也没用！”
莫玉颜恼怒地噘嘴大叫：“不许你说炫王的不是！”
佟蔷儿斜目瞪着莫玉颜，“我才不许你说睿王的不是！”
一触即发。
莫玉颜与佟蔷儿就像是被突然点燃的鞭炮般，怒目相对，激动对骂，几近掐架。
其余千金却只是面面相觑了几眼，便见惯不怪地扭过头去，各自对着各自的镜子，继续认真地涂涂抹抹比比划划去了。
站在门口的萧甜又再大大地咬了一口苹果。
萧甜心想——
这群千金，又是说睿王城府极深、抨击心强、斤斤盘算、小鼻子小眼睛小肚鸡肠横竖没有一丢丢的优点，又是说炫王性格急躁、桀骜不驯、头大无脑、整天只知道骂人打人耍脾气简直令人闻风丧胆……
既然二位王爷那般不堪与骇人，为何这群千金还要在选妃前夕如此郑重其事地涂涂抹抹比比划划？
这群千金这般郑重其事，明白就是想要获得二位王爷的青睐，进而成为二位王爷的王妃！
可是……
二位王爷那般不堪！
萧甜很快便得出结论——
如果这群千金不是脑袋被门夹坏了，那就肯定是口差池心，再否则就是得了失心疯！
嗯！
得失心疯的可能性最大！
萧甜自娱自乐所在了颔首，然后又众人皆醉我独醒地摇了摇头。
又再大大地咬了一口苹果，香甜多汁的苹果瞬间从贝齿之间溅出富厚的果汁，糊了萧甜一脸。
萧甜不甚在意地、大大咧咧地、用皱皱巴巴的单衣袖子胡乱地揩了揩脸上的果汁……原本忙于争吵的佟蔷儿与莫玉颜猛地一同转头瞪向萧甜……萧甜差点吓得被嘴里的苹果噎到！
萧甜用力捶了捶胸膛，费尽把苹果咽下去，才问：“怎……怎么了？”
萧甜眨了眨无辜大眼，嘴角随即绽放出让人移不开眼的笑容——萧甜那般女子，不笑则已，一旦笑了，世间粉黛便都市为之黯然失色的——佟蔷儿对萧甜的笑靥可谓羡慕嫉妒恨得很！
佟蔷儿伸出一根玉指隔空指着萧甜，没有胡子却也端着一副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刻薄刻薄地对萧甜说：“萧甜你真的是够了！你看你那副模样，没规没矩的！要是明日让睿王看见你这幅模样，保禁绝睿王还以为，咱储芳苑都是如你一般没规没矩的女子！”
萧甜一道不甚在意地继续嚼着苹果，一道笑靥如花地呵呵笑着说：“不就是吃个苹果吗？能有多没规没矩呢？再说了，明日见到二位王爷之时，纵使我乐意，诸位嬷嬷也绝不会允许我在二位王爷面前吃苹果或者进食的，这点你就放心吧……”
“你竟还敢跟我耍嘴皮子？”佟蔷儿尖着嗓子打断萧甜的话，“我说的可不只是吃苹果或进食，我还在说你的……”佟蔷儿不屑又鄙夷地快速上下左右审察了萧甜一番，“你看你这副模样，脏兮兮的，简直让人发指！”
脏兮兮的？
让人发指？
萧甜稍稍抬起双手双袖，垂目，眨巴着眼睛审察自身……萧甜小声喃喃道：“我哪里有脏兮兮的？”
不就是身上所穿的素色单衣稍稍皱了一些些吗？
不就是用衣袖略略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苹果汁吗？
不就是如正常女子一般，晚上不抹粉、不梳妆、差池着镜子涂涂抹抹比比划划吗？
总不至于“脏兮兮的”“让人发指”吧？
却也而已。
萧甜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看向佟蔷儿，无所谓地耸耸肩，一派明朗地笑着说：“鲜花虽美却也需要绿叶扶持嘛！我脏兮兮的欠悦目，不更显得你们清白高尚好悦目吗？”
二品将军之女魏崇媛窃笑插话道：“绿叶？就你这幅模样，顶多只能算是鲜花底下的牛粪。”
一众千金哄堂大笑。
究竟在萧甜十二之时，萧源天仍只是一名七品小官。究竟萧甜在十六那年才破例进的储芳苑——萧甜这般，可是储芳苑的第一例，更是唯一一例。
故此。
萧甜自进入储芳苑开始，即是储芳苑一众千金的笑柄。
面对一众千金的哄堂大笑，萧甜竟也没心没肺似地随着一众千金一起笑……萧甜总是如此，大大咧咧，嘻嘻哈哈，似乎无论旁人是善意打趣照旧恶意取笑，都无法让萧甜生气或者不开心……横竖萧甜喜欢笑对众生即是了。
萧甜笑了，一众千金反倒欠美意思继续笑了。
莫玉颜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正色对萧甜说：“纵使二位王爷定然看不上你，却也请你明日花点心思稍作妆扮，不许你丢了咱储芳苑的脸……”
“玉颜说得对！”佟蔷儿忽而高声打断莫玉颜的话，甚至连声赞同。
莫玉颜警惕又疑惑地看向佟蔷儿——佟蔷儿竟这般反常地高声赞同莫玉颜？该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佟蔷儿果真不怀美意地对着莫玉颜怪笑，怪里怪气地对莫玉颜说：“既然你那般在意萧甜明日是否花心思妆扮，你何不把你那身红绸衣裙送给萧甜？在我看来，就连萧甜都比你适合穿那身红绸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