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绫素将惊讶压下,“他是你的探路人?”
楚珩不计划瞒她,轻笑了下道:“不,他是宁竞一还我的人情债。”
“宁竞一?!”李绫素脑中追念起有关宁竞一的所有细节,突然惊讶得张大了嘴,“所以他和秦若彤的亲事……”
她蓦地看向他,这人到底隐藏了几多秘密?她不相信楚珩因为仗义去帮宁竞一,所以拉拢他们联姻,能让楚珩在背后得利吗?又得了什么利?
“禁绝乱猜,你若想知道可以问我。”楚珩闲闲开口。
“我对你和宁竞一的事不感兴趣,那茶摊男人所说的锅里踹,你计划怎么应对?前面就是那山头了。”
“不计划应对,就等着被踹。”
“这次为何不逃?”
“跑得了僧人,能跑得了庙?能跟来的都是对咱王府忠心的,更别说这是皇上御派的侍卫……”
李绫素懂了,从前都是不知名的谋害,虽然可以逃;如今扣了个衔头,这些随行护卫是不能动的,否则杀掉御派侍卫,相当于跟天子作对。
所以,她已经从楚珩的话中听出了点眉目,肆无忌惮谋害一位王爷的,除了更大权势的那位,还能有谁?
“放心,护你照旧可以的。”楚珩阴仄仄地对她笑。
路行了二里,终于到达所谓的山头。
楚珩掀了侧帘视察了四周地形,只见这山势低洼,前边只有一个窄小的山路出口,看来是个急拐弯。
路的两旁都是陡峭的山体,所以果真是像一个锅,在这个地段谋害或者埋伏就如同那男人所说的,锅里踹。
楚珩附到李绫素的耳边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待在马车上不要出来。”
一说完,路的两旁就杀出了一群蒙面人,一时间惊声四起!
楚珩一跃而出,疾冲到护卫首领蔡江武身边,跟其并肩作战。
期间蔡江武稍有不力的,楚珩都市帮上一把,徐徐地蔡江武即便放弃应战了,楚珩也会巧妙地辅助其举刀应战。
那些黑衣人见了楚珩和蔡江武如有神助,在死伤了一批兄弟之后,立马逃走了。
楚珩看着那群鼠辈,冷笑了一声,快步走向马车。
蔡江武若有所思地看着楚珩,这个男人果真知道上头的心思,这么一来,谋害这条路走不通了,因为他俨然成了楚珩在厮杀时的人质!
而先前逃之夭夭的蒙面人,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说道:“不能动蔡总管,除非上头指使放弃他。”
“是!”
李绫素心惊肉跳地看着回来的楚珩,“如此之快?”
楚珩痞笑了下,“虽然,你良人可是战神。”
“啧……”
她遇上他,不管是战神也好,瘟神也罢,如今两人已经是同一条贼船上的……哦不,两人已经是磨难与共的同伴。同伴能力强,对她来说是好事。
所以她赶忙递上了茶水,“这锅不仅没踹成,还让对方背着走,厉害!”
楚珩伸手抚摸了她的头顶,“不错,上进了。”
再前行两三里路,便到了伶城。
伶城因伶人着名,黎民都爱听曲看戏,于是趁此时机,楚珩说要带李绫素出去看场戏。
蔡江武说:“信王殿下,属下派两人掩护王妃娘娘吧?”
楚珩颔首应允:“行啊,劳烦蔡总管了。”
唱戏的地方在伶城有名的百花轩,但是离下一场戏开始另有半个时辰,于是李绫素提议去填饱肚子。
两人入了一家馆子,让小二上了简朴的饭菜。
楚珩看李绫素一脸恹恹,胃口不大好的样子,于是说:“我来教你别样的服法。”
李绫素好奇道:“什么别样的服法?”
楚珩让小二端来一小盘生辣椒,然后对她说:“你先咬一小口这辣椒。”
李绫素别开脸说:“不,我不吃!”
楚珩捏住她的脸转向自己,“咬一口,这是别样的服法,乖。”
李绫素将信将疑,张开嘴咬一口楚珩手中的辣椒,“呜……”
姑奶奶呀太辣了!她立刻塞了几口饭下肚,不行太辣了,继而夹了许多几何菜塞进嘴巴,照旧没能完全解了那口中的辣味,于是一直吃一直吃,直到……
饭碗见底了,而几个菜也不知不觉被自己吃光……
楚珩终于笑了,“丫头,对这种别样的服法影象尤深了吧?”
李绫素不管他,继续端起茶杯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肚子撑得再也吃不下了,才停了下来。
而现在楚珩这让小二上多两个菜,然后慢悠悠地吃了起来,行动优雅得不像在进食,而是在饮天山露水。显得他才是真正的各人闺秀,而李绫素只是闺秀旁边的丫鬟而已!
李绫素很冒火,不仅从口腔里冒火,内心更是冒火。
但现在楚珩突然说道:“从前行军时,我们就用过这法子进食。”
李绫素一愣。
楚珩继续说道:“其时连战了半月,坐下来用饭都是奢望,干粮吃尽了,补给未能实时送达,只好吃野草,啃树皮。”
李绫素平静了下来,看着楚珩夹了一只小辣椒放入口中。
“树皮啃不下了,饥饿之下看到了好几颗野生的辣椒,于是几百号人每人拿到了两只,咬一口辣椒后,以辣味强迫自己咽下树皮……”
楚珩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尽管面无心情,但双眸却透露出坚贞和不屈,以及对曾经一起共磨难的弟兄无尽的纪念。
李绫素觉得,他内心肯定还存在着重归热土的渴望,那种情感,恐怕没有经历过战场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她幽幽地开口问:“那厥后呢,等到补给了吗?”
楚珩看着她希冀的目光,但事实是很残酷的,“没有,我们照旧继续吃树皮,有的兄弟战死,但更多兄弟是因吃树皮而死。但是老天爷在看着呢,我们最终击退了敌方,回到了本营,吃上了饭。”
李绫素吊起的心终于放下。
刚刚埋怨的情绪已经散去,继而生了愧疚之心。许多人平安喜乐地在世,是因为有楚珩他们那样的兵将坚守领土。
楚珩看了李绫素一眼,嗤笑了声,“二爷我为了哄你进食,都干了些什么!”
李绫素听了他这句浑话后,一扫刚刚的极重,白了他一眼后说:“二爷您的惊世之才,小女子是膜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