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绫素的内心无比委屈,但同时又夹带着浓浓的疲惫,正如久行大漠的途人,终于碰上一片绿洲。
身子一松,只有双手本能地攀附着楚珩的脖子。
由于沈善从带人捣了那蝙蝠帮的巢穴,两人回去的路上无一人阻拦,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就出了深山。
到了山脚,离初云庄只有四五里的路程了,楚珩感知到怀中的人身子已经完全软了下来,便放她下来,却见她不知是睡已往了照旧昏厥。
他的心突突地跳,立马改为横抱,一踮脚就往初云庄奔去。
纷歧会儿已经回到了初云庄,到了东苑之后,当楚珩放李绫素到床上时,突然发现她的罗裙上沾满了血!
他愣住了,转眼看了自己的左手肘窝处也一大片血红!
“丫头,丫头,你哪里受伤了?!”他急急地问,但突然记起她正昏厥,于是开始动手解开她的衣服。
躺床上的李绫素微微转醒,艰辛地扯了被子蒙住头,同时伸手指了指床尾处的木柜,口中呓语道:“雅竹……”
楚珩无语,雅竹又不是医生,叫她来有什么用?那柜子内有止血药吗?
他连忙起来走向那木柜,却见几条长长的带子整齐地叠在她的备用衣物上面,并没有任何的药包。
她要拿这些吗?
他拿起其中一条棉帛带,手感舒适柔软,中间较厚,什么工具?
“你要拿这个?”他快步来到床边问,但她却再次陷入昏厥当中。
看着她臀部处沾着的血迹,动手解衣衫的行动停顿下来,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
李绫素醒来时,自己摸了摸额头,很热,似乎得了热症。然而身上却感受到被子的柔软暖和,以及没有了血腥味后的舒适。
她一时之间模糊起来,不知身在那边。
盯住幔帐顶部好一会,脑子感受清醒了点,才移开了眼,转头往房中看去,只见雅竹坐在小矮凳上托着腮瞌睡。
“雅竹……”一开口就听见自己嘶哑无比的声音。
雅竹猛然抬头,看到自家女人醒来,马上走到床边惊喜说道:“王妃娘娘,您终于醒了!”
李绫素扯了扯嘴角,看到雅竹后终于安了心,证明自己宁静回到了初云庄,她微微笑了笑。
雅竹扶她起来靠着床屏,并帮她拉高被子掖于两边,说:“您都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刚刚顾医生才帮你检查了脚的伤势,另有你的热症未退,需要多卧床。”
李绫素一愣,果真感受到双脚敷着凉凉的药,低头看了看自己,问:“是你帮我换了这身?”
雅竹说:“对啊。”
李绫素虚弱一笑,“难为你不嫌脏,辛苦你了。”说完脸颊微微发烧。
雅竹怔了怔,“换身衣服而已,女人哪里脏?别折煞奴婢了好么。”说完娇耿地睨一眼。
自家女人真是奇怪,信王殿下唤她来照顾高热中的女人,厥后女人汗水湿了一身,她就给她换了,这哪里会脏,这些不是她这些做奴婢的天职吗?
李绫素看这小妞急得连称谓都忘了,笑了笑,雅竹算是她娘家人了,能见到她真好,现在的雅竹,让她想起在李府的时光。
突然想到了刚刚经历过的事,她双手紧紧抓住被角。
雅竹见李绫素面上有异,急遽说道:“王妃,您哪里不舒服吗?”
李绫素徐徐地躺下来,摇了摇头,“雅竹,我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歇息吧。”说完就转了个身,面对着墙壁。
“可是……”
“你应该也守了很久,下去歇着吧。”
雅竹另有一肚子的疑问,但见她语气坚持,于是便鞠了身子说:“那奴婢就先退下了,您若需要什么,叫一声便可,奴婢就在外间。”
李绫素轻轻点了颔首,说:“嗯,下去吧。”
她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轻轻吸了吸鼻子,眼泪却灵动地钻入了嘴巴,尝了下,咸又涩。
他在生死关头撇下她,今后以后,她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这个以良人身份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即便知道他们之间算不上恩爱伉俪,她也明白他心仪的不是她,但从道义上说,起码要把她救出来,不是吗?
初云庄后面的景观竹林内。
楚珩正坐于亭子内,轻酌了一口上品碧螺春,听着属下的禀报。
“那地下密道已经被毁,死了七十二人,被俘十八人,逃窜了少数,人数未知,而且……”沈善从顿了一下,抬眼看了楚珩才说道:“那首领不知所踪。”
楚珩讥笑一笑,“他会来找我的。”
沈善从却突然改了语气,道:“恭喜主君,这次行动的愿望告竣,剿灭了落蝠帮。”
楚珩抿了一口茶,才幽幽说道:“不,那人不是落蝠帮真正的首领,他充其量只算是个小头领,真正领导落蝠帮的另有其人。”
沈善从一愣,疑惑地问:“属下愚昧,不懂主君之意。”
楚珩淡淡地笑了,笑意未达眼底,“真正的落蝠杀手,训练有素,意志坚定,断不像如今这帮人,素质良莠不齐,若整个落蝠帮跟我们为敌,今日我们绝不会如此轻易得手。落蝠帮应该是起内讧了,有人想夺帮主之位,这撮人被收买,为他人所用来刺杀我。”
沈善从终于理清了头绪,道:“所以,这小头目就是那有意夺帮主之位的人,被那位收买来搪塞主君的?”
楚珩点了颔首。
沈善从若有所思:“他们相互利用而已。”想明白了后才请示:“那您已经预知了那小头目会再来找您,需要属下多派些人手来吗?”
楚珩抬手阻止,“不需,既然他愿意上门,我断然没有拒之门外的原理。”
沈善从知道主君是心中有所计划的了,于是请示了人手调配的问题后,便离开了。
夜色肯定是掩饰一小我私家行踪的最佳时刻,于是在月凉如水时,东苑外院忽闪过一小我私家影,那人影还没来得及靠近里院一步,就被另外一个突然泛起的身影盖住了去路。
来人自嘲一笑,凭据跟信王先前的交手,自己惨败,如今自己如入无人之境,那肯定是因为信王的默许而已。
两人黑黑暗对视。
楚珩突然开了口:“影绝,很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