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令仪没有进任城,而是随着她老爹,坐船西进,到达沁水县(今济源)后,再坐马车前往邺城,这是后话,对此高伯逸一无所知。
她就像烟火一样泛起在高伯逸的生命里,迅速绚烂到极点,然后寂静下去,只剩下回忆。那些庞大的情感与床笫间的迷恋与挣扎,也都随风而去。
两人都没有想过天长地久。相互之间的情感,或许,也就是在乱世中的相互取暖吧。
如果不是因为卢令仪要进长广王府,高伯逸和她绝无可能发生什么事,只能说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唉,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其时已惘然。”
高伯逸轻叹一声,这种感受还真是很微妙。
但他没措施阻止。
双方你情我愿,都知道结果会怎么样。高伯逸想抨击高湛,卢令仪亦是想抨击家族送她入火坑,所以那些发泄一般的放纵自然无可制止,更况且高伯逸救了卢令仪的命。
高伯逸并非没有定力的人,然而其时卢令仪说的话却太有原理,他无法反驳,更没法拒绝对方投怀送抱。
这个时代,就是赢家通吃的时代。有时机整高湛,你不整那就是傻,更况且妹子也乐意,还犹豫什么?
伊人已经远去,现在高伯逸却有种抨击得手的痛快酣畅感受,又担忧卢令仪进长广王府以后日子惆怅。
总之是惆怅得剪不停理还乱。
任城的城头上,高伯逸的思绪有些飘。他看着城外越来越多聚集的难民,感受自己就像是躺在锅里煮的青蛙一样,而城外的灾民就是柴火。
“主公,祖大人的密信,灰鼠送来的。”
竹竿急遽忙忙来到城头找到高伯逸,将信送给他。
“高湛...被高洋吓得不能人道?薛妃姐妹深夜被斩首?”
高伯逸看到信上的内容,已经惊骇到无以复加。
临走的时候顺手挖了个坑,直接坑死两个绝代美人,坑残一个嫡系王爷。
他原本以为只是给高湛一点麻烦,也没指望能整死“苏妲己”。结果高洋倒是爽性,直接杀上门“捉奸”,将薛妃姐妹斩首于高湛的床榻之上。
高洋果真是北齐最大的,最不行控的魔王!任何人的威胁,都没有这位老哥来得强烈。
因为精神病人的行为难以预估。
高伯逸在心中再次重新评估了高洋的危险水平,心有戚戚,或者叫兔死狐悲。
“呃,貌似卢令仪理论上宁静了,要否则以后她带着高湛的子女过府,还真是有够羞耻的。”
得知高湛那里不行了,高伯逸大大松了口气的。以后搞定了高湛,再把卢令仪弄回自己府里养着,貌似也挺不错的?
高伯逸嘿嘿一笑,貌似这样很好啊,也很有时代特色。高湛啊,我的女人就先让你养两天,横竖你又能看不能吃。
高伯逸不再去想这件事,决心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任城是济州大城,但并非州治,行政级别很低。
济州治所在碻磝城(碻磝是渡口名,厥后建城,意为石头崎岖不平)。
据说这次洪灾,碻磝城的西南角直接被河水冲毀,刺史也葬身鱼腹,外加镇军叛变溃散,所以济州才会陷入半瘫痪状态。
高伯逸跟高长恭他们汇合以后,直接以中枢的名义,接管了济州军政,民政。以相对阵势高,无洪灾忧虑的任城(今山东济宁任城区)为基地,四处收拢灾民,追捕逃兵,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
“明公啊,这样下去不行,粮库的存粮支持不到秋收,人太多了。”
王峻提着一把剑上了城墙,剑还在滴血。有人趁着夜色混进城内,放肆抢劫偷窃,城内就高伯逸的一千多人,外加几百维持日常秩序的乡兵,基础管不外来。
傅伏的几千齐州镇军,都在城外和渡口维持秩序,如果渡口乱了,外地送来的救济物资就没措施接收。所以说那边的人马是动也动不得的。
“把那些伏莽的人头挂城墙上,应该可以震慑一下胆小的人。”
高伯逸冷冷的说道。
全盘的计划他已经在酝酿,只不外需要获得齐州岳父那边的支持。
另有高洋的允诺。
信已经往两边送去了,高洋那里可以先斩后奏,但若是齐州的物资不到,这戏就没措施唱下去了。
济州乃是北齐后方的转运中枢,在这里扎下根,对未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很有利益。
而且这里跟李祖升统领的土地挨着,简直不要太爽。
说句难听的,有济州齐州在手,再有一只雄师,可以直接把北齐东部的领土撕下来裂土封王了。
再不济也能往南打下徐州,直接跟南梁土地接壤。
真是好地方!
想到这里,高伯逸才明白李沐檀跟自己相亲,实际上是北齐上层博弈后的折中结果。如果李沐檀嫁给斛律世雄,预计高洋晚上连觉都睡欠好。
唯一得利的或许只有娄太后。政治上的事情,果真不是非此即彼,鲜卑气息浓厚的娄太后,处事气势派头与汉人王朝并纷歧致。
“竹竿,传我命令,将所有抓到的逃兵,潜入城内的伏莽,押解到正南门!”
“喏!”
这年头,人心不古。你若是示弱,怀柔,别人只会当你是软弱可欺。
高伯逸握紧手中的白云剑,心中懊匚啪息。
好比小时候受到怙恃的约束,立誓长大以后绝不妥那样的怙恃。没想到为人怙恃之后,教训子女的手段却跟当年的怙恃如出一辙。
从前,高伯逸看到那些镇压民乱的将军或大员们杀人不留情,今日看到城外里三层外三层的难民,才知道所谓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是什么意思。
“伯逸兄,你真要...”
走下城楼,高伯逸被四郎拉住了胳膊。
“慈不掌兵。被抓到的逃兵必须死。”
四郎松开了手,自幼读了不少兵书,他虽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走吧,随我去城外,看今日人头滔滔。”
高伯逸冷着脸说道。
他是去齐州练兵的,可没有时间把精力花在这些逃兵和灾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