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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夜归人

三更夜归人

晴茶旧事 著

  • 玄幻言情

    类型
  • 2019-09-04上架
  • 372620

    连载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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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三更不打烊

三更夜归人 晴茶旧事 2208 2019-09-03 09:59:56

  “咚!——咚!咚!”

  子时,三更的梆子声已经响起。

  这个时辰,是该睡觉的时辰。

  长街上的万家灯火已差不多都熄了下去,只剩下一家,在巷子的尽头。

  昏黄的烛光,斑驳的牌匾,扑鼻的酒香,寥落的人影。

  不外是老街上的一家老酒馆,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这家铺子永远都是长街上最晚一个打烊,即便早早没了客人,也一定要在三更天的梆子起时,才闭门谢客。

  门内,走出了一个穿着鲜红衣衫的少年,肩上搭着一条雪白的抹布。

  雪白的布,本就是不适合去做抹布的。

  一小我私家也许见过白色的抹布,却绝不会见过这么洁净的一条抹布,即便拿它去当个擦脸巾,都未免稍嫌太洁净了些。

  深夜的长巷,昏暗的街道,他的眼睛却异常的明亮,亮得似乎能发出光来。

  少年约摸着不外十七八岁的样子,尖尖的小脸,圆圆的眼睛,看起来真像个小女人。

  他的身子骨看起来很是纤弱,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可若有人看到过他上门板时的样子,一定会收回之前的话。

  排门板虽不算是很重,却也不轻。

  一般人都是一块一块地抱起来,而他却不费吹灰之力地一把抱起了七八块,轻轻挥手丢出去就已整整齐齐地安好了。

  他总是踏着三更起的梆子声出来关门,一刻不能早,一刻也不能晚。

  不管是洗抹布,照旧上门板,亦或是其他更多的事,他总是对自己要求得很严苛,甚至有些让店里其他的伙计都市觉得不自在。

  此时,不自在的人却是他了。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上,白白嫩嫩的手。

  他顺着这只手转头望去,看到了一张白白嫩嫩的脸,男人的脸。

  羊脂玉雕琢的发冠,一袭白衣胜雪,腰缠金缕玉带,佩着一块羊脂玉牌,上面精琢细雕着嘲风图腾和一个“白”字,手执象牙折扇,翩翩佳令郎,遗世而独立,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两个字,有钱。

  红衣少年却盯着他的手皱起了眉,他向来讨厌别人不干不净的手碰到他,纵然只是搭在了这块抹布上,也脏。

  他只是没好气地说着,“欠美意思客官,小店打烊了。”

  “你这里,难道不是三更天酒馆?”

  红衣少年抬头看了看门口的牌匾,还挂在上面,又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到这人的眼珠子左右随着动了几下,才又没好气地回了句,“不瞎?”

  “既是三更天酒馆,现在刚刚三更天,怎么就打烊了?”

  “三更天酒馆,自然是三更天打烊,赶明儿你起早可以街坊上探询问问,咱们这永安巷的人都知道。”

  他伸脱手打了个呵欠,紧接着便顺手将肩上那个被别人摸过的抹布扔进了巷子角落。

  “可我却听说,这里三更天才会开张。”

  红衣少年听他说完,一直用余光瞥着他,压低了嗓子问道,“听谁说的?”

  “我是来做买卖的,不是来谈友爱的,你管他是谁?”

  “你一小我私家?”

  “一小我私家,好说话。”

  “知道我们做的是什么买卖?”

  “不知道,我又怎么会来?”

  “做买卖,可是要讲诚意的,这里的规则,懂?”

  红衣少年抱臂倚门看着他,一动不动。

  白衣令郎只是面带微笑,摇了摇头。

  “你这只臭长虫,打个烊怎么这么半天?”

  门内又走出来了一小我私家,一个脸上挂着两撇胡子的男人。

  他的胡子长得很奇怪,尾稍处总是卷曲着向上翘,似乎能挂上两只叮呤咣啷的油瓶子。

  他的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线,让人看上去不知道是睡着的,照旧醒着的。

  臭长虫,喊的是红衣少年。

  白衣令郎奇怪地审察着这个红衣少年,从他刚刚扔抹布的举动看来,他就已经对这小我私家的毛病知道了个或许,这样极端爱洁净的一小我私家,为什么是臭的呢?

  可他却不知道,这条长虫臭的不是人,而是脾气。

  “你个瞎猫,看不到有客人来了?”

  “客人?”胡子男人依旧半眯着眼,上下审察了白衣令郎几圈,立马迎上笑道,“里边请。”

  白衣令郎一摊手中折扇,大步跨着夺门而入,就像是一个骄傲的将军,基础无暇旁顾两边的士卒。

  红衣少年在外面拦住胡子男人,瞪了他一眼,“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不懂咱们这的规则?”

  “我虽然看出来了。”

  “你看出来了还让他进门?”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可他到底是不懂,照旧不守?”

  “不重要,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很有钱?”胡子男人反问道。

  “我又不是你这只瞎猫。”

  “那你自然也该知道,掌柜有训,规则事小,生意事大。只要有的赚,其他的都不重要。”胡子男子已经笑眯眯地走进了门,走到柜台前。

  “就在这里?”

  白衣令郎显然已经仔仔细细地环视酒馆好几圈,他虽然不认为这是个适合谈生意的地方。

  “喝酒?”

  胡子男人倚着柜台问道。

  “我是三更后进来的,你总该知道,我不是来喝酒的。”

  “那就没我什么事了。”

  他的话刚说完,胡子男人已经整小我私家蜷卧在柜台边的躺椅上,准备睡了。

  “坐。”

  红衣少年已经走了进来,随便指了副桌凳。

  白衣令郎面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心情,就像是一小我私家满怀欣喜去吃饕餮盛筵时却看到狗盆盛剩饭的心情,他也实在不认为这样粗拙的桌凳是给人用的,至少不应是给他用的,可他却照旧坐了下来。

  红衣少年也坐了下来,坐在了白衣令郎的劈面。

  “我姓白。”

  “看出来了。”

  红衣少年似笑非笑,又瞟了一眼他腰间的玉佩。

  眼前的这小我私家一身白衣胜雪,简直白得发光,可偏偏袖子上沾了一小滴茶渍,他看得实在是难受极了。

  “白落飞。”

  “江南白家的三令郎?”

  “是。”

  红衣少年的心就像是突然被闪电劈了一下,嘴角已经漾起了笑。

  放眼整个江南的工业,他们白家至少要占三成,在他眼前的,不是白家的令郎,而是一整箱行走着的白花花的银子。

  “白令郎一小我私家,从江南千里迢迢赶到咱们这荆楚之乡,可真是不容易。”

  “买卖谈妥了,多远都值得。”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红衣少年脸上的笑意已从三分堆到了七分,只是听到白落飞接下来的话,又臭起了脸。

  “可你又是谁?”

  行走的银子,也是会跑的,尤其是在笑得如此不怀美意的人面前。

  “张子虚,跑堂的。”

  “他呢?”他瞄向的,自然是柜台旁打呼噜的那位。

  “谢乌有,管账的。”胡子男子依旧闭着眼睛,可偏偏有人睡着的时候也比旁人多长了只耳朵。

  “你这只偷腥的臭猫,怎么一闻到银子味就睡醒了?”张子虚也看向了柜台。

  “我不是闻到了银子香,而是嗅到了长虫臭。有时候不应知道的事情却知道了,往往活不长,可有时候该听见的却没听见,也只能是短命鬼。我虽活得不短了,却也还没活够。”

  “你们掌柜的呢?”

  “这么点小事,犯不着惊扰到掌柜的。”张子虚的笑容已经又浮在了脸上。

  “你想黑吃黑?”

  “这叫灯下黑。”

  “我睡着了,我什么都没听到。”说话的是谢乌有,他已蜷在椅子上又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客人既然不点酒,自是不需要我去结账的。”

  “请人进来的也是你,装没听到的也是你,你可真是只赖皮猫。”

  “赖皮猫也比死长虫好,你不怕掌柜的剖了你的肥胆泡酒,我还怕她拔了我的胡子逗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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