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一圈后,凌攀回到原处,和抱着婴儿的机械人一齐往回走。
回到中控台四周,两个婴儿争先恐后地哭了起来。
“咿呀!咿呀!”奶声奶气。
看着机械臂僵硬地给婴儿换尿布、喂奶,凌攀忍不住说:“让我来试试吧。”
机械人便伸长机械臂,将婴儿递过来。
凌攀小心翼翼地接过柔软脆弱的小婴儿,学着电视里看过的镜头,鸠拙地操作着……
两个月后。
满脸胡茬、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凌攀熟练地给两个婴儿换了尿片,喂了奶。
然后将亚当放入自制的摇篮,抱着伊娃轻轻地哼着歌。
两个小家伙越发可爱,粉雕玉琢,白白胖胖。
玄色的大眼睛似乎最亮的黑宝石,皮肤柔软白嫩得堪比最上等的绸缎。
凌攀对伊娃做了个鬼脸,伊娃咯咯地笑了起来,纯净的笑容能洗涤凡间一切污浊。
“临时治理员。”
“恩。”凌攀心不在焉地回覆。他的目光里只有这两个可爱的小工具,这两个小家伙真真让人疼煞、爱煞。
虽然也很磨人。
但带给他的快乐,远远多于带给他的痛苦。
“临时治理员,我不得不提醒你,凭据我的客观评分,你和这两个婴儿的情感羁绊已经很是强烈了。请注意控制!”
凌攀悚然而惊。
他知道,自己不行能一直在这里陪伴两个孩子长大。
因为他在这里也会慢慢变老。
寿命有限,他更愿意将自己有限的寿命,生活在现世。
享受手机,互联网,3D影戏,空调,外卖……
但是要让他现在就抛下这两个孩子离开的话,他真的舍不得。
两个月的旦夕相伴,两个月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两个月的支付,已经让凌攀和这两个孩子之间形成了强烈的羁绊。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华胥,送我出到现世!”
时空变化。
下一刻,凌攀泛起在酒店房间里。
“什么这么臭?”
凌攀嗅了嗅,原来臭味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这段时间,他忙于照顾两个小婴儿,又当爹又当妈,睡眠严重不足,更没功夫打理小我私家卫生。
这身衣服都不知道多久没换了。
他立刻冲进浴室,浴室里照旧湿的。
以现世的时间算,他不久前才洗了一个澡。
他又急遽刮髯毛,洗澡,看看时间,才已往了七八分钟。
而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两个小婴儿已经在他的目光之外,长大了许多。
想到这,他就觉得难以忍受。
但是不行,必须得忍着。
必须切断和那两个孩子之间的羁绊。
否则,当他们在雏形神国里老去、死亡的时候,自己要如何自处?
于是凌攀坐到床上,拿脱手机,玩起了“兽血进化”。
他的号自然拥有所有高级神宠,种种氪金道具满堆栈。
他其实很喜欢玩这个游戏,究竟有着另一个文明的先进游戏设计理念,有着远超市面同类游戏的画质,有种种新颖的玩法。
但是今天他玩得心不在焉。
玩了一小会,他就丢开手机,躺了下来。
黑黑暗,他睁开眼睛,满脑子都是照顾那两个孩子的点点滴滴。
不知不觉睡去。
闹钟将他叫醒时,凌攀感应一阵心悸,立刻看了看时间。
距离他从“巢”里出来,已经已往两个小时了。
蒙蒙的微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
这一刻,他无比的想念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他再也忍受不住,“华胥,让我去‘巢’里看看。”
华胥不会违抗他的指令。
下个刹那,他泛起在“巢”里。
“那两个孩子呢?”凌攀迫不及待地问。
“他们在伊甸园里。”
凌攀立刻踏上传送带。
他第一次觉得,传送带的速度慢得令人难以忍受。
好不容易到了伊甸园门口,他正要冲进拱门,却又迟疑着放慢了脚步。
此时……伊甸园里已经已往了差不多7年了。
两个小婴儿,已经长成7岁的小朋友了。
应该已经换牙了。
他们,肯定不记得自己了吧?
凌攀摇着头,嘴角的笑容有点苦涩。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身为怙恃的一部门感受——你对子女或许是无比的体贴,心心念念。
但是子女不知什么时候,就把你遗忘了。
虽然,“遗忘”是夸张的说法。
只是……孩子小时候,你就是他的全部,是他的天,是他的地。
而等他徐徐长大,你的重要性就越来越降低。
你的职位甚至不如他的朋友,他的同学,他的宠物,暗恋的人送给他的一件小玩意……
凌攀推测着这庞大的感受,踱步走进伊甸园。
“临时治理员,你走错了,他们在这边。”
凌攀没有调整偏向。
“我先随便看看。”
其实这只是借口。
他只是突然不知该怎样去面对那两个小家伙。
他一直走到一条小溪边,华胥的电子合成音响起:“他们将这条小溪命名为‘伯拉河’。”
凌攀眉毛挑了挑:“伯拉?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讲的真的是古唐语么。”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他们使用的语言,凭据临时治理员的决定,是一种古唐语的变种。”
“好吧,”凌攀耸耸肩,“小孩子的想法,我们弄不清楚才是正常的。”
在溪边站了一会,凌攀折返回去。
走了二十多分钟,他依稀听到了孩童的嬉闹声。
不知不觉地,他放慢了脚步,似乎担忧惊扰了孩童的游戏。
抬手打起一条下垂的树枝,他的目光锁定了林间草地上,正在嬉戏打闹的两个孩子。
他们都留着长长的玄色头发,没有穿衣服,追逐着,笑声像银铃一般,一串串地洒在身后。
他们的皮肤被晒成了康健的颜色,似乎美玉一般,有着光泽。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们身上,斑黑点点。
他们嚷着凌攀听不懂的话,古唐国语的发音本就和现代普通话相差很大,而且他们说的语言照旧华胥修悔改的变种。
在他们身边,一个机械人紧紧追随。当他们要做出危险的举动时,机械人就会制止。
凌攀静静地看着,心底涌起的感受,叫做“陌生”。
他轻叹一口气。
一不小心,就失落了他们7年的时光。
这时,两个孩子追逐着,跑到了他面前。
一个孩子抬头看见了他,便静静地站着,玄色的眸子里充满好奇,张嘴说了一句什么。
凌攀早已认出了他。他是亚当。
“他问,你是谁。”华胥翻译道。
凌攀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将那许多的伤感摇碎。
羁绊,断开吧。
“告诉亚当,我是缔造他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