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是怎么样的，眼前凡音也拿捏禁绝。
但有一点她心中计量已定。
绝不能让小爷冒险。
既然如此，那就由她来走这一趟吧。
与非门不是招她回主阁了么。
那就回去。
回去正好见见沐涯泊。
问问他，筑南王是怎么死的。
天下谁都可以不明真相，唯一沐涯泊永远是活在真相面前的。
他若是说出死因另有蹊跷，那司幻莲看来只剩下叛逃一条路了。
……
……
“小爷，醒了？”
不知从几何起，她不再唤他哥哥，不再与他亲昵。
不再拽他衣袖。
仅仅遵从外人喊一声，小爷。
司幻莲支撑而起。
凡音上前来扶他。
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一瞬间钻入他的鼻尖，又是一阵眩目。
“什么时辰？”
“子夜了。”
清茶入喉，心神徐徐平定。
“怎么就你一人在这？”
“我让他们去休息了。”
她有话对他说，关于那封密函的。
而且乘早，在他于众人面前流露出态度之前。
“王爷他……”
“沧海给你看了长姐来的密函了。”
“小爷可看出洛小姐的意思？”
一想起信里的内容，司幻莲就头痛欲裂。
但她问了，他又仔细回忆了一遍。
是的。他看出来了。
只是其时被他忽略已往了。
“此次我不能回都了……”
长长一声仰叹。
“恐怕是的。”
“老六那头呢。”
“我让沧海年老去送了话，让六皇子先行回程。可能明日，他就要过来探一探你了。”
司幻莲默默颔首。
部署的不错。
确实，也给了他时间，准备好明日怎么打发毕渊。
毕渊不似明月机敏，未必能觉察出什么不妥。
只是，自己称病，一日两日可以，时间长了怕照旧要引央帝起疑的。
凡音内心计量的却不是这件事，她该怎么跟小爷说，
她要独自去皇都一趟呢。
“我想……”
……
……
司幻莲想要把怜容嫁给沧海。
这样一来沧海就有理由带着怜容回家一趟。
虽然之前嬷嬷探回来的口风是，怜容她并不愿意。
然而小爷依然认定这个主意可行。
在他眼里，怜容只不外是个侍女。
哪怕做了自己侍妾，与他之间也是没有瓜葛的。
但是沧海差异。
沧海如同他的手足。
他信得过沧海，也希望沧海过的好。
沧海好，就是他好。
说完自己的想法，他凝视着凡音。
期待她的认可。
他现在做决定前都市下意识的询问凡音。
凡音是个拿大主意的人。
或许在小事上有些犹豫不决。
然而一旦生死相关，前程相赌，
她的坚决坚贞是司幻莲意料之外的。
“可好？”
“……小爷你可问过怜容姐姐的心意？”
司小爷皱了皱眉头，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她的心意不重要。”
“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小爷是个做大事的人。
他的出生就注定了，不是个普通的，
可以偏安一隅的人。
只有险中求胜，才是唯一出路。
“虽然不重要。”
所以，子女私情，所有的情感，
都是必须被压抑的吧。
凡音沉吟片刻。
“可我认为，沧海年老照旧留在苍城中更较稳妥。”
司幻莲有些累了，躺回了枕头上。
“那你说，谁去？”
谁去，他都不放心的。
只有沧海。
“我去。”
“！”
猛地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小爷，我去皇城一趟。为小爷打探情况。”
“不行！”
“没有更好的法子。”
“让沧海去。”
“沧海年老是小爷身边的人，终究会引人怀疑。”
若是洛绮尧密函里的内容都是真的，
筑南王的死却也是另有蹊跷。
央帝不就怀疑上了司幻莲嘛。
“不行就是不行！”
“小爷！”
“别说了！”
他生气，一把打翻了床头的茶杯。
置地声引来了外面的灯火。
“小爷？”
怜容的声音殷切的传来。
“滚——”
“……”
怜容慌的立马推开了门。
从未见过小爷如此大动怒气。
“小爷？怎么……”
看着凡音侧坐在床边，一手还扶在司幻莲的胳臂上。
地上，茶杯碎了一地。
“音女人！”
“让你滚——”
怜容一骇。
小爷的话，是冲着她说的？
为什么？！
她才刚刚起夜而已。
明明眼看着就是凡音惹怒了小爷。
可为什么却是冲着她撒气。
难道，凡音就那么重要？
小爷连气都不愿生在她身上！
“小爷……”委屈之情一下子上了心头。
“是你跟濑嬷嬷说，绝不行能嫁沧海的？”
啊……
怜容的秀颜一窘。
怎么会，小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当着凡音的面问她？
是凡音在小爷面上说了什么吗。
她要暂时离开苍城了，于是故意在小爷面前诋毁自己，
不让自己有丝毫的时机？
这个小丫头，看着纯良无害，修身养性的，
怎的心思如此的歹毒！
“我……我是小爷的人呐。”
司幻莲瞬间又感受到自己胸口气血翻涌。
“那是你自己愿意的。我从来没有迫过你。”
“……”啊！！！！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早就对你说过，不行能，给你名分的。你在我身边做侍妾，就永远是侍妾。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沧海怜你，高看你一眼。他是世家子弟，跟了他，你的日子不会差到哪儿去。你果真不愿意？”
怜容径直跪了下来。
跪的掷地有声。
她不走。
她喜欢的是小爷，恋慕的是小爷。
心心念念的是小爷。
哪怕小爷只是个不入籍的王爷，三代之内皆为布衣。
她依然愿意侍奉小爷。
当他是主子。
当他是至高无上的男人。
“怜容已经是小爷的人了，就算是死，也是小爷的人！”
“……冥顽不灵！滚出去！滚！”
怜容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脸上惨无血色，只有一道道深深的泪痕。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羞辱她。
她恨！
好恨！
一定，一定，是那个沐凡音！
屋内，凡音眼中闪过一抹雾气。
她同情怜容，却是毫无措施。
这就是身为女子的悲痛，与宿命。
女子天生弱于男子，依附于男子，乞求于男子。
为女儿身，毫无选择。
她早就知道了。
十二声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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