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越接道:“梦儿,你且稍待,我与怜儿这便出来了。”
自那‘吱呀’一声响后,那周伊的目光就未曾离开相怜,看到她颈间的莲花美玉后,更是蓦的起身,道:“你可是相怜妹妹?”
众人一阵惊异,
相怜忙答道:“我是相怜,这位哥哥是?”
他指了指那美玉道:“你七岁生辰时,钟先生才将此物赠与你,其时我与你周伯伯也在,你可曾记得了,我那时还亲手为你簪花,我走时,你还嚷嚷着与我一同回周府,我与你周旋了许久才将你劝回。”
相怜乍听之下还未曾有所影象,只是周伯伯和钟先生听着熟悉而已。
周伊见她歪着脑袋,怔怔的无甚反映,又接道:“青青草,怜儿心,谁家的妹妹喜酥糖。
软软河,伊儿心,谁家的哥哥要远行。”
这一番话说出后,她蓦地记起儿时的事来,夺声道:“年老!你是我年老哥!”
这一声‘年老’唤的周伊是欣喜万分,忙答道:“正是!自那年别后有许多年未见了,我怜儿妹妹已然出落成大女人了,再不是那个整天跟在哥哥后面要吃食的小丫头了。”
相怜随即一阵莺笑,接道:“那时哥哥走后,我可是惆怅了好一阵,不知哥哥一切可好?”
周伊蓦的有些咳喘,徐徐坐下后,接道:“倒也不算大好,故此才来神医处将养一二,我瞧着你像是受了伤,这是何以?”
相怜点颔首,道:“正是受了伤,之前援救赵女人之时,被小贼砍了一刀,就成眼下这下模样了,不外也没什么大碍了,就伤处另有些疼。”
周伊想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魄力,心中不禁对她起了敬佩之意,不外见她伤势不轻,心下亦有不忍,接道:“认真是为难怜儿了,不外,我兄妹二人能在此处相遇,实在是美事,这些不快之事不提也罢!”
“正是,都听哥哥的。”
众人听到此处,也约莫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西子封开口道:“天下竟有这样巧合的事,原来这疯丫头也是吴家后人,我平日倒是小瞧她了,西神医认真好福气啊。”
周伊初听之下还不甚了解,后见那西子越望向相怜的眼神中尽是柔情时,心中刚刚有所领会,不禁笑道:“自然也是舍妹的福气。”
相怜见自家哥哥言语间这样欢愉,心想这‘福气’二字一定是好话,故也夺声道:“也是年老的福气,都是福气!”
“哈哈……”
话音刚落,
席间列位,除了那赵囡神情之间似有不悦之外,皆是一阵笑语……
越日,
炼药房中,
周伊眯着眼睛,上身半裸,仰躺。
西子越用银针探了探几处穴位后,自语道:“未曾想这‘金缕虫’的药性竟这样的凶猛……”
周伊徐徐睁开眼睛,心中稍有些不安,道:“可另有救?”
西子越刚刚蓦的回过神来,忙接道:“自是可救,周少主莫要挂怀,若要以这金针刺穴之法自然也可救,可就是耗时太久,且时有重复,其原理在压制而不在解化,难为上策,我思忖许久,倒是另有良策,或可一试。”
周伊问道:“不知是何法,神医可否细说。”
西子越答道:“说起这‘金缕虫’,倒叫我想起了另一只极为稀有的药材,名为‘知命草’,二者虽非同类,但却有许多相似之处,同是可为药,可为毒,毒性同样绵延难治,若是经我手调治一番后,加入你的汤药中,或可有奇效,届时我用那白蟾蜍一试便知,我这里倒未曾备得新鲜采摘的‘知命草’,那草常年长在悬崖陡壁的夹缝处,极难采摘,看来唯有我亲自前往了。”
“咚咚咚……”
话才落音,蓦的响起一阵敲门声。
西子越道:“何人?”
门外答道:“我是赵囡,晨起便有不适,不知神医可否再为我诊治诊治。”
西子越望向周伊,见他颔首示意后,才接道:“赵女人请进即是。”
入内一番诊脉事后,他又接道:“若按常理说,赵女人体内的毒已然是解了,不应另有此虚弱之症,想是你无武功基础,又是女儿家,体弱些也属正常,想来照旧要再将养几日的。”
那赵囡刚刚将手收起,就兀的跪倒在地,余下二人皆是不解,周伊道:“赵女人这是何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西子越也忙上前搀扶,她几番推脱不愿起身,后接道:“小女子眼下已是无父无母之人,承蒙二位全力相救,才捡回了一条薄命,我本不应在多加叨扰,我虽是平民家的女子,却也知道知恩图报的原理,眼下大恩未报,我怎可一走了之!想我如今一无所有,唯有终身在此为奴为婢,方可报得一二,还请神医莫要嫌我粗笨。”
说罢,又向二人深深扣头。
周伊本就对她有意,怎舍得她如此作为,那西子越也是面硬心软之人,亦是见不得她如此。
西子越道:“女人此话确是多虑了,那狗官那般丧性,我等岂可袖手旁观,恰逢我又懂些医术,这周少主也是心热之人,断不会漠不关心,都乃是人之常情,女人切不行再出此言语,倒叫我等心下不安了,女人若想留下,只管再多留些日子,莫嫌在下怠慢就行。”
周伊也附声道:“正是,莫要再说些‘为奴为婢’的话来,着实叫我心下不忍。”
说话间,那赵囡又见哭声,摇摇头,望向西子越,哽声道:“神医此话即是不愿意收留我了,那我在这世上也无甚好留恋的了,这便随了我娘去吧。”
“赵女人不行!不行……”
周伊眼瞧着那赵囡行动间似有过激之处,忙下地近前,踉跄间又是咳喘不停,西子越见状也将她紧紧拦下,道:“女人这是何苦,我允许女人即是,好容易救回来的身子,女人怎的不知道敬服,岂非叫我等白忙活一场!”
厉声之下,她才徐徐恢复平静,又是深施一礼后,接道:“神医允许便好,多谢神医教诲。”
西子越将周伊抚回后,又朝她抬抬手,道:“女人若是愿意留下,今后便拜在梦儿门下,随她学些本事吧。”
她点颔首,道:“一切都听神医的,不知周少主眼下如何了?”
西子越接道:“内里的损耗还需慢慢调养,眼下还缺味药草,我这便要去寻。”
赵囡抹了抹眼角的情绪,道:“那我随神医一道去,也有个照应,我多出去走动走动,或可身心开朗些,不知我可有此荣幸?”
“月亮哥哥……”
忽听得门外一声召唤,
相怜推门而入,
也就刚刚将门推开,便又虚弱依靠在门旁,道:“我年老如何了?有没有好些?”
周伊摆摆手,道:“有神医在,自是无妨,你眼下也是有伤在身,可要当心。”
“无妨,我……”
约莫是说话间的力度大了些,背后的疼痛一时间愈加明显,她只得收了声,俯身在原处。
西子越见状后将她搀扶之屋内,笑道:“你倒有心,你年老无恙,你且顾好你自己吧,眼下我正要与赵女人去山上寻一味草药,延长不得,你既起来了,便多陪陪周少主吧。”
相怜听到要去山上寻草药的话,一时玩兴又起,娇声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帮哥哥寻草药!”
“厮闹!你且放心留在此处吧,好好照看你年老。”
“不,我就要去!就要去!”
说话间她便上前将西子越的衣角一番拉扯……
“休要再厮闹!”
西子越猛然拂衣,相怜随即一个趔趄,一旁的赵囡立时近前,待到相怜自背后摔入她怀中时,二人一同倒地,又听得相怜一声尖呼后,立时吐出一口鲜血,事后便哭泣不止……
屋内众人一时间皆怔在原处,神情错愕……
“西子越,你就是想把我气死了,然后把我埋了,我这便出去流浪,再不叫你管我!”
西子越再近前为相怜诊脉之时,她自是千般的不愿,西子越瞧她面色差池,忙将她抱起,道:“刚刚我确是不小心的,你莫要怪我,我瞧着脸色不大对,你且平静些,我来瞧瞧。”
周伊见他许久未言语,开言道:“如何?可是哪里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