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程绣芝不解,门仆难道没有看见他吗?马车是不能进府的呀,这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嗯?”男人低下头看向她。
“没什么。”程绣芝把头埋下去,缩成小小的一团坐在角落。
相顾无言。
周围徐徐喧闹起来。
程绣芝飞快地跑到柴房里里,幸好没人,程绣芝松了一口气。
“小姐,我们怎么办?还进去吗?”素儿的手紧紧抓在衣裳上,眼里是不安。
“……”程绣芝半倚在门上,神情纠结。
她走到水缸前,水中倒影出一个女子的脸庞,白皙的脸儿已经红肿,嘴角另有一丝血迹,近看有些可怖,一看就伤得不轻。
好狠!
程绣芝攥紧拳头,今日之仇,她一定要报!
程绣芝捧水抹了把脸,理好发鬓,肩若削素。
“把外裳脱了吧,素儿。”
程绣芝从容地脱掉已经脏污的外袍,里头只得一件紫色烟罗衫,今天天气和暖,倒不会显得太过奇怪。
程绣芝走进百花会园中,周围喧闹的声音瞬间平静下来。
“谁啊?”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孩问。
“没见过。”她的同伴摇摇头。
“娘,好丑啊这个阿姨……”
“不知……当是哪家的庶女……”
程绣芝紧抿着嘴,一步一步,坚实而有力地走到园中,无视那些好奇审察或讥笑或漠视的视线。
园里熙熙攘攘皆是人,多是年轻令郎与闺阁少女,山水楼阁间假石交织,小池清澈,一幅幅上好的绣品被裱好展示,翩翩令郎些品头论足,摇头晃脑,手中折扇轻晃。
“二哥,这女子丑的像一只猪一样……”一位身着华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人拿折扇盖住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元嘉!住嘴,你怎可如此无礼。”旁边兄长模样的青袍人低低训斥道。
“嘿嘿…”那少年郎扮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向里跑去,嘴里还念叨着:“原来就丑嘛!脸肿的像猪一样,还不让人说,哼!”
青袍人无奈地笑笑,却见他们谈话中的女主角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禁有些尴尬,微微颔首示意。
程绣芝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因为这小我私家,她认识。
“这位令郎……”程绣芝抬腿就要向他走去,这可把青袍人吓坏了,向程绣芝摆摆手落荒而逃。
“干什么呀?我又不是洪水猛兽……”程绣芝纳闷的不行。
“小姐,你看那边……”素儿指向园中最大的的一幅作品,捂住小嘴,眼里是难以置信。
“怎么?”程绣芝走上前去,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驻足寓目了。
“天哪!常青城三大绣女的名号真是名不虚传!”
“听说程巨细姐拜了魏大师为师……“
“是啊是啊…想来程巨细姐已得了魏大师的衣钵传承了……”
“啧啧啧…”
程绣芝站在那幅绣品下,心里满是震撼。
这幅绣作或许十尺长,九尺高,平平展开,一幅牡丹如意图映入眼帘。
花头面广一尺,其芬香比旧特异,禁中号一尺黄……
走近细细观摩,似有美人低唱,“云想衣裳花想容”,闭眼轻嗅,仿若“一枝红艳露凝香”,远观只觉不负那“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不”的佳赞,甚么是“名花倾国两相欢”?想来即是如此。
右下角题曰:程绣莲。
绣莲她……已经到这种水平了么?
“不愧是绣莲。”程绣芝发自内心地叹息道。
“那可不是,巨细姐的绣技术跟普通人比吗?”程绣芝身边的人似乎也对程绣莲的绣品满意不已。
“不外,她照旧太赶了……”程绣芝眼尖,看出了牡丹茎叶上一处微小的瑕疵。
“你什么意思?!你懂什么?”那女子不乐意了,程绣芝往旁边瞥了一眼,这是位旁支的小姐排名几多她忘了,只知道她与程绣莲关系还可以。
”我看你就是见巨细姐绣得太完美心里嫉妒了!“她怒瞪着程绣芝。
”你!“程绣芝没见过这样无理取闹的女子。
”说不出话来了吧!长得这么丑还敢嫉妒别人……“
“我说她有处漏针了,你瞧!”程绣芝打断她的话,手指向一处给她看。
她一张脸由红涨白,幻化不定,“你……你乱说,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巨细姐绣的比你好!”
“我没有。”程绣芝皱眉,绣莲她确实漏了一针啊。
“切!你一个外人懂什么?要不是巨细姐抬举你,你以为你能作魏大师的记名门生么?”她绝不相让,咄咄逼人。
“……”
“你们在吵什么?”程绣莲原先正与外府的一位小姐攀谈,听到这处吵吵嚷嚷的,连忙过来检察情况。
几个女孩子也纷纷跟了过来。
“绣芝你……怎么?”程绣莲看到她的模样大吃一惊,用手帕掩盖差点出口的惊呼。
“我没事,跟狗打了一架。”程绣芝无所谓地摆摆手。
程绣莲看起来照旧有些担忧的样子。
“玉莲,你不要欺负绣芝。”程绣莲的语气严肃真诚。
“我没欺负她!是她说你的坏话!”
“绣芝怎么可能说我的坏话?”程绣莲温柔地笑笑。
“绣莲,你别被她的外貌给骗了,你心地太善良,只会被她利用啊!”
“你!你……不要胡搅蛮缠!”她怎么可以这样说程绣芝不岔。
“好了好了……绣芝是我的妹妹,不会说我的坏话的,玉莲你……”
“呀!你们快看!”一位藕粉衣裙的女子指着程绣莲的绣品高声喊道,她死死地盯着刺绣上的一个地方。
“怎么了?”同程绣莲一道的女子齐齐看过来。
“漏针了?”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局面又突然平静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不外很明显,各人都发现了那处瑕疵。
人群散去,留下几个女孩子偷笑的声音。
程绣莲的脸色瞬间苍白。
“绣莲。”程绣芝挽着她的手臂。
“绣莲!就是她说的!她说的!她说你漏针的!”程玉莲激动地拉着程绣莲说。
“不是我说的。”程绣芝坚定地与程绣莲对视,“你要相信我,绣莲。”
“我相信你。”程绣莲握住她的手,笑容有些勉强。
“绣莲!你不要被她骗了!她就是个搅家精,没人要的……”
“够了!”程绣莲突然粗暴地打断程玉莲的喋喋不休。
“百花会马上就开始了,入座吧。”程绣莲语气冷淡。
百花会男主人们不会加入,代表出席的多是当家主母,正堂中人来人往,碗筷已经摆好,程绣芝不知该往哪儿坐。
程绣莲急遽走到内间去,程绣芝欠好随着她,只能望着堂内形形色色的人发呆。
右侧都是夫人们和嫡女,程医生人坐在主座的右侧,西向另有一个座位,就坐那儿吧,程绣芝点颔首。
“这边来坐吧。”是程三哥,他笑意盈盈地看着程绣芝,指指他身旁的座位。
“我?”程绣芝不敢相信,“我怎么能跟你坐?”男女差异啊哥。
对席的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程绣芝这才注意到她适才说得太有歧义了,忍不住赦然,脸红红地坐在了程三哥的身边。
程三哥对她温和地笑笑,让她不要太过紧张。
陆陆续续席上已经坐满了人。
程绣芝坐在那里满身不自在,大堂里就这样一条长桌,险些全是年轻人,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所,说好的男女七岁差异席呢?
程绣芝哪里知道,在一般场所,男女是严禁坐在一起的,不外今天可不是一般场所,出了比试刺绣外,这百花会实质上就是一个相亲会,若有看对眼的,自可以在会后要求自家怙恃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