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绣芝,吃饱喝足,软软躺在床上,她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不禁感伤,人生就是如此多娇。
“美的你!”程标刮了下她的鼻头。
“好油啊!”他又飞快地把手拿开。
“去你的!”程绣芝拿手打他。
“等等,别动。”程标突然按住她的肩膀。
“喂,你干嘛?”没须要靠这么近吧!
程标略显粗拙的指腹划过她的嘴角,掀起一阵涟漪,他把一粒肉屑弹开。
“起开!”程绣芝猛地推开他,“你真是,没个小孩样!”
“谁小孩呀?”
“无聊。”程绣芝翻进被窝里睡觉了。
程标见撩不动她也只好悻悻地走了。
“小姐,小姐。”素儿不停地摇晃着她。
“怎么啦?”程绣芝翻过身去,背对着她。
“小姐,你,你还没洗脚呢!”素儿咬着手帕委委屈屈地说。
“不洗了,睡觉。”程绣芝犯懒了。
“好吧。”素儿只好无语地嘤嘤嘤跑了。
一夜无话。
“许多几何人啊!”程绣芝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今天是除夕,中元人家家户户在吃完团圆饭后都要出去挂花灯。
街道上一夜之间似乎变了个样,大街上张灯结彩,热闹特殊,家家户户贴着“倒福”、对联,还挂着红灯笼。人们穿着节日的盛装,纷纷脸带微笑地走向各个商铺,有的交易,有的鉴赏,一片欢喜详和的景象。
“小姐,你快来看这个灯。”素儿兴奋地指给她看,素儿究竟只有十四岁,这孩子从来都是在乡下长大,没见过几多世面,一颗心倒是赤诚单纯。
“这位女人,这可是咱们店里数一数二的好灯。”一旁的店小二见有生意可做,忙凑上前来。
”两位女人仔细看看,这可是正宗的无骨彩扎花灯,全是由花灯大师刻好花案直接用纸板拼接而成,您瞧,这些镂空的图案内都镶上了银丝,光是从针孔中透出,何等玲珑剔透啊!”
“这个花灯你拿出去可不得羡慕死旁人,其他小姐们绝对没有谁的花灯有你的亮眼,要是哪位令郎对这花灯心生兴趣,那不是,嗯……”小二露出了一个我懂你的心情,放在那张稚嫩的脸庞上,如此油腻的心情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几多钱?”
“两百文,小姐,这是成本价。”小二一脸严肃。
”贵了,一百文。”程绣芝面无心情,冷酷无情。
“好嘞,小的马上就给你包上!”
妈的,绝对买贵了,程绣芝吐槽。
”赏你,小丫头。”程绣芝邪魅一笑,将灯丢给素儿。
“谢谢爷!”素儿获得了心爱的花灯,兴奋坏了。
程绣芝拉着羞涩的素儿漫步在桥上,素儿却是突然一个踉跄,掉进了河里。
”素儿!?”程绣芝大惊失色,手忙脚乱,脱下自己的鞋子,不管仪容就想要跳下去。
“别动。”一只骨节明白,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手上。
因为天色太黑,程绣芝看不清他的面庞,只隐隐约约知道是个长的很高很瘦的男人。
程绣芝想一把甩开他的手,却发现这人的手像是黏在了她的手上一样,怎么也甩不脱。
“你放开,你放开!!”程绣芝心急如焚。
素儿她会游泳,但是她的状态显然不是很好,她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啊!
程绣芝急得快要掉眼泪,心里越发憎恨这个男人。
”嘘,你想死吗?”他反握住程绣芝的手,冰凉的手掌通报过来的只有丝丝冷气,“这里人太多。”
”我…我的侍女掉下去了!!”
“她死不了。”男人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放屁!!!
程绣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像是要把他生吞进腹一样。
她已经看不见素儿了,素儿要是不在了她该怎么办啊?!
程绣芝趁那个男人没反映过来,一口咬住他的手。
男人明显吃痛,但他忍住了没有发作声音,抓起她的袖子几个呼吸间就把她带离了此处。
阴暗的巷子内。
“你还管她,你自己的小命都快不保了。”
程绣芝松开嘴,他的手背上有深深的咬痕,鲜血淋漓。
程绣芝有点羞愧,她想说歉仄却看见有血从他的衣袖中渗下来,丝丝缕缕,带着令人心惊胆颤的温度。
他受伤了?看起来伤的还不轻。
”你…”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受了伤,程绣芝照旧有点怕他。
“你的小侍女已被人救起了,你照旧担忧你自己吧。”他知道她在忌惮什么。
”我要回去看她。”程绣芝声音很小,语气却是笃定。
男人怪笑一声,“你可真是天真啊!”
“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
“你,你不放我走,我就咬舌自尽!”程绣芝这样说显得不太智慧的样子,但她不能没有素儿。
”那你死吧!”他一把抓住程绣芝的脖颈,让她双脚悬空。
程绣芝一下子就懵了,她的喉咙难受极了,像是有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要把她给压垮。
“呃……咳……”男人的手还在收紧。
程绣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的眼睛好涨,好痛,她已经看不太清了。
呼吸,她好想呼吸,只要一口,一口就行!
”呃……你……”什么都做不了,程绣芝手已经开始抽搐,她想呼吸!
脖子上的压力骤然消失,程绣芝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气。
能呼吸的感受太好了,她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甚至有些恶臭的空气。
“走!”
他最终照旧妥协了。
素儿,等我!
程绣芝看着这男人像是变戏法一样,几个跳跃就回到了拱桥。
估衣街。
程标站在一家店肆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背着手,抬头看着牌匾:宝丰成衣铺。
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
外面是金顶石壁,绘着种种各样的鸟类图案,色彩斑斓,从他这里可以看见里面地板上铺着色调柔锦织缎绣的地毯,偶尔燃烧着几朵艳红色的火焰。
往来者无一不驻足鉴赏一阵才走。
他不懂刺绣,但知道里面的衣裳都是千金难买。
这样的气派是他从来都不敢奢望的,以前的他也不关注这些与他并不相干的事。
可是现在,他有了自己的牵挂。
她,应该是喜欢的吧。
好想把这家店买下来送给她。
小小少年的想法难免不成熟,但一刻真心却是极为难得。
他漆黑如墨的眼睛突然绽放出了光线,他最后看了一眼宝丰成衣铺,然后转身,绝不留恋地离开。
“你跟我什么仇?”
程绣芝被他驼在背上,姿势别扭,极其不舒服。
身下的男人身体微僵,他低声恶狠狠地说:”不要动!!”
程绣芝一个瑟缩,再也不敢讲话。
“你是程家女。”他的声音似乎突然变得很远,虚无缥缈,让人捉摸不透。
什么意思?
世仇吗?
”已经被人救走了。”他蒙着面,程绣芝看不真切他的脸,只是本能的感受到他似乎还挺失望的。
这小我私家好可怕。
程绣芝看不见素儿的人影,她从他的背上跳下来,疾奔向河滨,还好这里人少,否则少不了会被人当做疯子。
那是什么?她蹲下,捡起一块木牌。
程家?
“别找了,这里有马车来过。”他只是站在拱桥上,一身黑衣,气质严寒,他眼神酷寒,目光如电,直直地盯着河滨的马车辙痕。
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