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绝针?!
这是什么?
程绣芝疑惑不已,她掀开第一页。
紫荆花下啭黄鹂,梧桐树上宿寒枝。
什么意思?
程绣芝正要掀开下一页,就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她手上的行动顿了顿,看向门口。
“你在做什么?“一个十二上下的女孩质问道,她的模样稚嫩,眉宇却是盛气凌人。
她走近程绣芝,一把夺过那本书,拿近寓目,“你居然在看绣籍,你懂什么叫刺绣吗?哦!我忘了,究竟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外你可不要惆怅,究竟程家绣技是嫡女才气学的庶子庶女都学不了更况且你呢!“
她眯眼看着程绣芝,似乎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恼羞成怒。
程绣芝慢慢站起来,从女孩手里拿过书,轻声道“妹妹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要与觊觎程家绣藉的想法,也没想过和嫡女争抢什么,不外妹妹有句话说得可不恰当,说我是孤女,莫不是在妹妹眼里,家主和夫人都已经去世了呢!这是妹妹的意思呢,照旧伯父的意思呢?“
程绣芝低头与她对视,直到她不自在地往旁边偏去,她最知道这种女孩,总是在别人那儿受了气,就把她看成出气筒,这种情形对她而言已是司空见惯,但她不想让她为难。
“你!你简直太过,爹爹何曾有这样的意思,果真如各人所言,你就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你就在这里跟一群长工的孩子学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学出个什么名堂!哼!“程锦玉气呼呼地提着裙摆走了。
提起这个程绣芝她就是一肚子的气,先是四表姐叫她姐妹亲和,对这个孤女亲切一点,母亲也说不要去招惹她,她不外是说说气话,又没有真的去找她麻烦,母亲竟叫她抄书,气死她了!
她以为她是什么人!?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明明有母亲却不管她死活,她有什么资本嚣张!?
程绣芝目送她摔门而去,内心毫无颠簸。
她又慢慢坐下来,拿起书,往后翻去。
独坐纱窗刺绣迟,紫荆花下啭黄鹂。
欲知无限伤春意,尽在停针不语时。
绣者,分丝绣与羽绣,刺绣,以针为笔,以布为纸,以武艺,以章法于绣料上穿刺,衣画而裳绣,素衣朱绣,巧夺天工。
女子习刺绣,是为天意。少女学闺绣,及笄着新裳。刺绣大成者,可以通神。
古时有绣女,曰‘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芊芊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中元织女,是为天女……
天女么?什么人能有这么厉害呢?
程绣芝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嗯?她的视线突然落在房里的一幅画上,美丽的淑女立于河畔,俊朗的男子苦苦追求,溪水荇草相映得彰。
她走近这幅画,轻轻抚摸,突然看到几排小字,这是……
她的指间落在小字上,“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清朗的男声响起。
“谁?!”怎么会有人,照旧男人!?
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
程绣芝看到画后似乎人影铄铄,她的指尖轻轻放在那处阴影上。
“呀!”她小声地惊呼,她似乎太用力把画纸给戳破了,指尖伸已往,触碰到一片温热。
两个指尖相抵,通报温暖,画上的淑女与男子似乎正注视着他们。
程绣芝被烫着了一般迅速收回手,指间上陌生的触感似乎另有影象。
她万万没想到这画后另有房间。她哪里知道这偏殿原本就是书房,厥后为了给长工的孩子们找个地方念书,这才将书房围了起来。
因为有些老书未便搬动,也鲜有人问津,便在这里单独搁了一间小书房,用于存放文籍,平时少有人来,只是程绣芝运气太好,恰好遇到有人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藏在这里?“程绣芝惊呆了,谁能想到这画后面另有一小我私家,这人莫不是个登徒子?照旧采花大盗!?程绣芝又惊又怕,抄起一旁的油灯就准备砸。
“别怕,我不是坏人,你是……”
程绣芝可没耐心等他说完,抄起油灯就砸去,关雎图上马上泛起了一个大窟窿,听到劈面的痛呼声,程绣芝抬起头,转过身,将油灯稳稳地放在桌上,迅速离去,还不忘把门带上。
她一路快走,正巧碰上了丫鬟素儿。
素儿一看见她便着急遽慌地向她跑来,“小姐,你去哪儿了?主宅的人太坏了,不让我进去,小姐,有没有人欺负你?”
程绣芝看着素儿快要落泪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我没事儿,没人欺负我。”
“没事儿就好,夫人…”她像是说错了话似的突然顿住,又接着说:“小姐,你下次去哪儿一定要把我叫上!素儿很能干的。”
程绣芝捏捏她胖乎乎的脸,说:“知道素儿厉害,好了,我们该去向父亲母亲告退了。”
程绣芝与素儿走到正殿,看见程海东匹俦相携而出,旁边一位典雅脱俗的女子正牵着程绣莲,几人有说有笑,气氛和谐。
这就是听说中的魏蒹葭么?那玉兰树下的那个女孩就是四小姐程绣莲了?
那边程海东伉俪也看见了她们,却什么也没有说。
程绣芝知道这是让她离开的意思,她拉住想要去请安的素儿,从另外一条小路走。
夜里程绣芝翻来覆去睡不着,时不时想到白昼那个男人,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被戳破的画,会不会查到她身上。
接下来几天程绣芝都过得提心吊胆,运动规模也只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等着开学堂的日子。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长青城的秋天总是冷的很快,程绣芝站在院子前,院中的玉兰已经干枯,秋风中有一股悲凉的气氛,素儿为她披上一件织锦披风。
明天就要正式入学堂了,程绣芝对未来感应很迷茫,听说她要去的学堂很差,是和长工的孩子们一起念书,在那里,她能学好么?
程家人口众多,绣衣坊,绣花弄,滚绣坊等足有几十处。程家很是重视子女的教育,共设有十几处学堂。
本家的大学堂是嫡女嫡子们学习的地方,主要教授四书五经等经文典义,其余几个学堂亦是以经文教授为主,但夫子水平良莠不齐,学生惫懒者居多。
学习两年后,本家会做一次分流,适龄嫡女开始掌握程家的传家绣藉,优秀嫡子继续学习经义,为考取功名做准备,其余庶子庶女等开始学习武艺,令设有工人们的子女学堂。
程绣芝要去的就是最差的长工子女的学堂,只教些粗浅的书本知识,以教授技术为主。
这个学堂连书册也未曾发放,一直用老旧的书籍。
程绣芝还不知未来会有怎样的挑战在等着她,她此时正忙着试衣服,究竟是第一次去学堂,她从来都是随着带她长大的管事姑姑学,也只能识字而已,作文章却是不行。
收拾完毕,程绣芝身着一件素雪娟裙,徐徐走进学堂。
“各人……”程绣芝正准备开口,却被迎面而来的工具打了个正着。
她痛的弯了腰,她捂住额头,看到地面上有一本书。
“切!没意思,打一下就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