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太子一推开自己的房门发现天子正在等着他。“父皇。”
“回来了？累吗？”天子放下茶杯，又从桌上翻过一个未用过的茶杯，倒上满满一杯浓茶。
“不累。”但声音照旧带着些掩盖不住的疲惫。
“跟我走。”司马越被灌了一杯浓茶后险些完全清醒了，此时，他跟在父亲身后在城内大道上走着。
父子俩没有带任何侍卫和仆役，就两小我私家在这僻静的门路上显得十分突兀。
昨日才经历了一场大战的城池被夜半的一场雨洗得很洁净，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在街上他们没有遇到一个行人，这边城的清早静得骇人。
待走了好远，才在一条小巷口遇见一个妇人和两个四五岁的孩童，身穿孝服，烧着纸钱掩面而泣。
父子两走远了一些，天子停下脚步问:“那三人是在哭谁？”
司马越道:“应是家中的主君过世，妇人哭夫郎，孩童哭父亲。”
天子点颔首，“他们的家人简陋是为何而死?”
“突逢战乱，未即逃离。”司马越远远看着，心有不忍。
天子再问:“像这样的人家何等?”
“多。”
两国交战，边城的黎民一定遭殃，不是遭遇敌军屠城，也会在城池沦陷后被抓去当了苦力。
天子徐徐道:“今年早春你离家之时说过想要做一个好太子，好天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
“你现在可真的明白了一国之君该做些什么了?”
“爹，孩儿明白了。”司马越远远地看着那一家妇孺哭泣不止，这四海升平是何等难的一件事，他一直高估了自己，也小看了那一方玉玺的重量，他自以为什么都懂，实际……呵，他自嘲地笑了笑。
经历了一场真真正正的大战，看够了生民之哀乐，他的儿子，不，他的太子才算真正明白那一国之君的责任。
父皇，你等着看，我会是个好储君，好天子的。
为君者，为天下大局谋，不行单为一时得失计。
昨日他太激动了，一心想着杀了萧斥便可让北燕断上一臂，甚至能在收复失地后一举打进燕京城，是他的花样太小了。杀了一个萧斥又有何用，北燕难道不会下一个萧斥?只要这些如饿恶兽般贪婪的国家不止干戈，大晋就没有太平的时候，黎庶也将终日处于水声火热之中。
他要的应是大局上的胜利，而非一人的生死。
而昨日他着实是错的厉害了，甚至是在带着他的属臣去送死。
一味地求一点小胜而非花样上的大胜，简直愚蠢，萧斥死了，边城就会安宁了?照旧说只有大晋足够强大，强大到让其他的国家不敢再虎视眈眈只能臣服之时，才会使天下太平，黎民安乐。
司马越抬起头看着城上白云飘过，“爹，走吧。”
天子微微颔首，与他一同在这座城内慢慢地走着。
少年意气得磨一磨，但有些少年事只可疏，不行堵。
“和我说说姓练的那女人吧。”能用命来护司马越的周全，可想岂论她是什么来历身份也不会害了他，天子似乎能够放心了。
“啊，”司马越先是一惊，父皇怎突然提起她了？然后又是一笑，一想到那小我私家儿总是开心的，随又叹了一声气，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兴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