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又有谁能想到,李鸳鸳如此命欠好,因为府医已经在皇后娘娘的院子里待了好几个时辰了。皇后凤体欠安,为显对皇后的尊敬与重视,宋璋便遣了定国公贵寓所有的府医,连带着自己都一直守在碧波院。
究竟皇后有个什么好歹,整个定国公府都吃不了兜着走,他宋璋首当其冲。
宋连筠披着衣服就出来了,兰泽院的丫鬟频频三番去宋婉清的碧波院请求来个府医,可惜皇后娘娘凤体金贵,那碧波院的宫女们一个个的又都不是吃素的,她接连去了频频,别说府医,连宋璋都没见到。
看到宋连筠,丫鬟才像看到了主心骨:“令郎,您快想想措施吧!府医被公爷悉数扣在了碧波院,再这样下去,姨娘怕是……”越到这种时候越是隐讳某些字眼,小丫鬟红了眼,哽咽着说不下去。
宋连筠看着自己母亲苍白无色的脸,上前摸了摸额头,才惊觉竟如此烫人!于是眉头紧皱,对着几个小厮道:“你们几个快去府外寻郎中,其余人留在兰泽院好生照料,我去去就回。”说罢,径直就出了兰泽院。
风风火火走到碧波院,只见里边灯火通明,下人们都守在外边儿,好些个都是穿着宫装的宫女,一见宋连筠,便满脸警惕,就似乎是在故意防着他。
“这位女人,在下有要事要求见公爷,还请女人行个方便。”他为表尊敬,还对着宫女抱拳行礼。
“现在天大的要事,即是我们家娘娘的凤体,其他事儿一概靠边站。”宫女丝绝不领他的情。
“实不相瞒,在下的母亲病重,我听闻府医都在这碧波院,皇后娘娘分凤体欠安,也不至于需要这么多府医,还请女人行个方便,在下绝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
“一个小小的姨娘竟敢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我们娘娘欠安,纵使是天底下最好的医师,最昂贵的药材都使得,一个小小的姨娘,即是就此去了,也才不外是定国公府丢了个奴才而已,有什么资格竟在次放肆!”
宋连筠听着宫女的话,刻薄刻薄的语句就这么传进他的耳朵,每多听一个字,他的拳头便握紧一分。但是宋连筠晓得这种时候要以什么为重,便转身走到了灯火阑珊处。
“去通报父亲,就说大令郎有急事求见。”宋连筠抓住门口进出的一个小厮,塞给他一袋子不轻的银钱,那小厮自然乐呵呵的同意了:“大令郎放心,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这边,宋璋在院子里急的直跳脚,怎的就非要在省亲这几日生了病呢!虽说是宋家的女儿,但宋婉清先是皇后,后才是宋家女啊!这万一在定国公府出了什么好歹,就算有皇后求情,他定国公府也免不了被陛下迁怒一番。
正着急着,有小厮走过来行礼:“公爷,大令郎有急事求见。”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宋璋正急躁着,“明日再说!”
“可是……大令郎看上去很是急的慌,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究竟拿了人家利益,这小厮算是比力有良心,还想着再试一番。
“本官做什么何时由你决定了?”宋璋眉毛一挑眼睛一瞪,小厮便吓得腿都软了,连忙道:“公爷息怒,小的不敢!”
“赶忙滚去告诉筠儿,说碧波院的事情一旦处置惩罚好,本官立刻就去兰泽院!”
“是!”小厮赶忙走了。
焦急地等了许久,宋连筠只觉得度秒如年,那小厮急遽跑出来:“哎,大令郎,您让奴才好找!”
“父亲呢?”
“大令郎,您快回吧,公爷此时正是急躁焦急的时候,不见您!您要么再等等,等碧波院这边儿完事儿了,公爷便会立刻前往兰泽院找您的。”
闻言,宋连筠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本就体弱,堪堪扶住了墙,眼中早就没了风物霁月,也没了波涛不惊,有的只剩下绝望:“来不及了……”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定了放心神,便离开了碧波院。
兰泽院的气氛一片低迷,几个出去请郎中的小厮满头大汗,看见宋连筠,无奈道:“令郎,我们跑了泰半个帝都的药馆,可人家要不就是不开门,要不就是一听是个姨娘,就不愿意来了。我们许下重金,人家也不愿搅合到咱们这种大宅子里来。”
宋连筠连站都站不稳了,喉咙里涌上一口腥甜,他不着痕迹地拿帕子抹了去,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母亲,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好生无用。
“去皇宫,找长公主。”他掏出怀里我中秋晚宴那天扔给他的玉佩,眸色微凉。
我被叫醒的时候正在美梦,兰月拿着那块我送出去的玉佩站在我床头,轻声道:“公主,醒醒。”
我睁开眼,脑子里一片混沌,眼前也有些朦胧:“卯时了吗?”
“没呢,现在是子时。”兰月帮我系上床上的帷幔,把那块玉佩摆在我眼前:“公主,有人拿着这个请您资助。”
我眼睛清明了几分,赤着脚趿拉上鞋子,披着披风便出了寝室。果不其然,宋连筠穿着一身月牙白站在我晨华宫的院子里,看见我,眼睛里满是希冀。
太医署里当值的太医睡得正香,模糊间觉得似乎有人在摇晃自己,迷迷蒙蒙地刚睁开眼,吓得便又合上了,赶忙翻个身朝里,小声嘀咕:“怎的做个梦还梦见骇人的长公主了!”
我朝着兰月使眼色,兰月和桂月便直接把太医给提溜起来,他这才发现似乎不是梦,我趿拉着鞋子,披了件披风,没有挽着发髻,就这么站在他面前。
他低着头,不敢看我,只是暗自想我深夜来此的目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难不成是我风姿犹在,所以长公主猎艳才会找上我?
我轻轻笑了笑:“张太医想多了,本宫来是命你马上出宫,去定国公府。”
他微微一颤,预计是睡蒙了,脑子转不外弯来,愣了半天,才道:“啊?”
“张大人赶忙随筠令郎去吧,有公主在,没人敢说你擅离职守!”兰月直接把衣服套在了张太医头上,桂月则在桌子上找到了他的药箱,拎了过来。
整个一番行动犹如行云流水,片刻时间都没有延长。
“长公主大恩,长龄没齿难忘。”他冲我行礼。
“此事以后再说,救人要紧。”我站在廊下,披风被风吹起一角,冷风灌了进来,有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