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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们 求为是非 2588 2020-03-17 17:35:34

  朱之臻已对他手下的管事石中靖愈发信任。

  现在他将到文渊阁送奏章的事情都交给了他。石中靖必须为他挑拣哪些是可以让文渊阁过目的,那些是要掩盖不报的,可以说他已经趟进了这潭浑水。

  也许朱之臻正是要把他同自己绑在同一根线上,这样石中靖才不会贸然叛逆他。

  如今他的事情不知为何开始在户部与吏部间游离,有些事情显然不是他所应当涉及的,可他依旧被朱之臻叫去处置惩罚说来并不擅长的麻烦事。

  况且他之所以为他这么做,另有一点,是因为朱之臻救了他情人的命,也救了他的命,归根结底他要谢谢的,照旧救了他情人的命。

  可当他每次深夜回到自己阁楼的家时,总是发出一个年轻人所不应该有的叹息声。他住在二楼,一楼是会客厅,平日里除了亲自为几个造访的官员倒倒茶水,他无事可做。

  他并没有朋友,因为他的年纪与朝廷的诸位格格不入,各人似乎上早朝时都要避开他,虽然并非刻意。

  令他更痛苦的,却是如今连他的情人都不再理解他,他失去了任何能够避风的港湾,唯有独自肩负。

  他将雅致怡锁在了三楼。如果你侥幸能上三楼,会发现那是个何等华贵的去处。

  亮眼的灯高挂在古色古香的屋中,沉香木熏香弥漫,桌上摆满糕点、水果,却没有人动。

  雅致怡已经瘦了不少,她整日哭哭啼啼,石中靖觉得,她身上的魅力正慢慢衰减,正从娇弱慢慢走向憔悴,他实在体贴她,可也知道,他做的并差池。

  一个母亲,当得知自己的孩子、家人全部从一座城中离走,陷入危难,而自己却活得很好,这自己就是折磨。

  石中靖在她身边坐下,其实他并没有束缚她的手脚。

  “他们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她看着他,“让我也走!”

  石中靖摇摇头。

  “你就是这样看待钱家人的吗?我们这样待你,你却自己在这里享福,他们却在关外死生未卜!”她恨恨道。

  石中靖道:“正相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救下了你,可我仍不能放你去送死。”

  “我不会死!我只是要去找我孩子,我要找钱银,找珂儿,找钱镜···”她再一次起身。

  她盯住石中靖,“我看错你了,我实在是看错了···”

  她似乎想说,石中靖就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人:他留下她,只不外因为她对他有用。所以她原本对石中靖满腔的爱险些要化作怨懑。

  “你走吧···既然我留不住你,你照旧走吧,这是阁楼的钥匙。”石中靖将钥匙递给她。

  她疑惑地看着他,许久,立刻要出门。

  可她脚刚要离开门,却又马上转头了,“你呢?”

  “你一走,我便去寻死。”石中靖淡淡道。

  “你这又是何须?”她立刻又回到他身边来了。

  “因为这世上,我再了无牵挂,既然我掩护不了你,你一心寻死,我为何还要在世?”他低头道。

  石中靖站起身,看了看他这一生中第一个情人,无奈地说,“你另有你的孩子能够慰藉,我却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即便我死了,我也不必担忧你会因此而自伤,因为你另有未来与希望,不像我,既危险,又可怜,又愚蠢,又无助。”

  她怎么会抛下他呢,究竟,他也给了她近乎第二次的生命。如果不是石中靖,她可能早就从泥淖中迷恋溺死了,他终究照旧她的第二束光。

  他将这些话都说出来了,实在是懦弱,可他又没有措施,他只有自降身份,显得自己很自卑很失败;这样,他那情人骨子里的自豪就会意生恻隐,况且她照旧个优雅的女人。

  她虽然已经六神无主,她又不想石中靖迷恋,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孩子,然又没有万全法。

  所以午夜,她又一次倒地,再一次昏厥。

  石中靖又一次救她,只不外,觉察她这次的昏病要越发严重。

  他慢慢觉察,自己这一生本要不惜一切价钱视察出家人真相后就慷慨赴死的,可这时他心里又多了个雅致怡。

  安汀城新开了家药铺子,不少人去那里求诊问药,听说掌柜良方百出,名气显已压过了安汀城原来的几家药行。

  这个掌柜似乎来头不小,米行花老板的头疼病都被那人治好了。

  花老板每每犯病,若虫钻脑,昏厥而吐沫,身体抽搐。事后他深陷在痛苦中,感应无奈又感伤。

  他那女儿花德翡转遍了各家药行。然而老板都纷纷摇头,这些年里他们都未曾治好过老花的病。

  花老板却嘱咐花德翡,其他医生都可以造访,唯独那个新开的药店不能去。

  莫非那人是个庸医么?可她听说的消息却是,这个药店掌柜年纪似乎很轻,但药理知识却明白不少,所开药方的量往往也比其他药行少,却往往有奇效。

  她要为了父亲咬牙试试,她的丫鬟要替她去,可她要自己去,因为求人服务若不亲自,她实在感应羞愧。

  何老板年纪简直很轻。花德翡登门造访,一身素衣、两髻云环、翩翩细步、神色宁然。

  她闻到一股药味正从一个个小柜子里飘出来,柜子很洁净,而一旁捏着一只风干骨架的何老板此时紧锁着眉头,她觉得此人未必太过伤心。

  他眼中充满了伤感,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似乎下一秒就要叹气。

  可当他注意到花德翡时,脸上又充满神采,眼神中锋芒尽敛,嘴角扬起欣然微笑。花德翡惊讶得说不出话,似乎这个默默无闻者比她还要高尚得多。

  何老板注意到面前的女子神态自然之极,目光中虽有犹疑,却尽量掩盖住了,一瞬后仅有温存。

  她慢慢讲述了她父亲的病,何老板点了颔首。

  他身后悄悄转出来个面色苍白的女孩,花德翡注意到,这个女孩的神色和这老板似乎。

  “是痫病。”何老板脱口而出。

  他静静地期待花德翡的答话,他问她究竟是要靠口服煎药压制住病情,照旧要一劳永逸。

  花德翡神色依旧平淡,“我听你的,何先生。”

  “我可不为人作主。”何老板看着她,觉察此人姿色虽然算不上美,气质却已佳过一众美人。

  他忽而晃了晃脑袋,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做任何非分之想,他必须为病人做考虑。

  花德翡跟他身边的女孩不知道他为什么晃头,便以为他要拒绝。

  “你要停手?”那面色白皙的女孩问。

  “我没说要停手,我虽然要尽自己所能。”他长叹口气,“除了尽我所能,我还能做什么呢?”

  那女孩默契地依住他的身子,拍拍他的肩膀。

  花德翡却觉得面前两人太过离奇做作,但她却不要发作,她问何老板:“一劳永逸的要领是指?”

  何老板眼神现芒,“开颅。”

  花德翡仍然平静,但却要走,此人要在自己父亲头上胡作非为,她虽然觉得不行思议又好气。

  “如果你不想,我便给你开一方。”何老板淡淡道。

  就是这一方,每半月发作一次的病,现在是每一月,厥后成了每两个月。

  花德翡对这老板的印象也逐渐转好。

  又一次她刚一出门,就撞到一位青年仕宦,她颔首致歉,青年还礼也致歉。

  石中靖终于照旧到这家药店取药来了,他愁容满面,只是为了治好自己的情人而奔忙。

  与此同时,他已经有了进出文渊阁的权力,他知道,他家人被杀的谜底就在文渊阁如海的卷宗中埋着,如果文渊阁的史馆都不能给予他答案,那么他险些可以肯定哪些人能够拥有涂抹历史的权力。

  岂论如何,他一小我私家,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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