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抓鱼

　　你说啥？篾匠看着一地的树条藤条，再看看二娃，眼睛睁得像只驴眼一样大。

　　你愣个啥，二娃在给你部署任务呢，你没听见呀？大嘴在一旁也听见了，看见大伙儿都笑眯眯地望着篾匠，玩笑说。

　　哈哈哈，各人都笑了起来。

　　这二娃呀，又动上新脑筋了。老汉在一旁也打趣。

　　这时候，来宝跑到老汉跟前，对着爷爷耳朵偷偷地讲了些话。

　　老汉点颔首，对篾匠说，你就帮二娃编吧，有用处哩。

　　篾匠瞧了瞧二娃，又瞧了瞧来宝，分不清是开玩笑照旧不开玩笑，说，两个小兔崽子，竟然给我部署起活儿来了。

　　干了肯定有你利益。二娃从别处寻了根干木棍来，蹲在篾匠面前，在地上画了个口小肚子大的小篓篓模样，又用手给篾匠比划了一下，说，我就要口那么大的，肚子就不用管了。

　　篾匠瞥了二娃一眼，说，你咋不说要锅那么大的。

　　用不了，那地方就那么大。二娃很认真地说。

　　好啦，篾匠，你就别逗二娃了，二娃要的工具不会没用哩。老汉又帮二娃说话。

　　说了有你利益，就一定有。二娃蹲在篾匠面前，撕了一小条枝头下来，咬在嘴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篾匠，又说，赶忙编呀。

　　要是没我利益，你可等着，二娃。篾匠也开起了玩笑，可想想又差池，说，咦，二娃，你这是要当监工啊，赶忙编赶忙编的，看我不收拾你……说着，篾匠就装作抽出藤条要打二娃的样子。

　　二娃赶忙跑开，身后又传来各人一阵阵笑声。

　　等到了夜里，照旧在那个角落，师傅问二娃，娃儿，你今天让篾匠做的小篓篓，是不是要用来抓鱼？

　　嗯，师傅，你咋知道？

　　呵呵，师傅虽然知道，要不咋是你师傅哩。

　　我今天在河里发现鱼了，不外要往上走好长一截。

　　嗯，娃儿，要当心，千万别往河里跑，站在边上就行了，听见没？说完，师傅又低声对着天空说了句，咱爷俩都要好好在世…..

　　这一句话，让二娃把师傅搂的更紧了。

　　第二天，二娃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二娃看见自己的脚丫子旁边放着三个已经编好的小篓篓，剥了皮的树条藤条整整齐齐地交织着，形成了一个肚子胖鼓鼓的又矮又扁的箩筐模样，只是筐口很小，筐口的外沿还向四周外翻着——正是二娃想要的样子。

　　二娃满意地拎起小篓篓，到另外一个院子里叫醒了来宝，两人就往河滨走去。

　　到了昨天来过的地方，二娃就把小篓篓卡在三个差异的石缝中间，筐口的外沿正好挡在石头边上，这样小篓篓就不会被水冲走了。

　　二娃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转身对来宝说，走，我们挖蚯蚓去。

　　二娃哥，这样就可以抓到鱼了？来宝边走边问二娃。

　　嗯。

　　鱼就自己往里钻？

　　是的。

　　它们有那么傻吗？

　　它们不傻，只是不知道。

　　那干嘛还要挖蚯蚓？

　　引它们过来，引多一点。

　　哦。来宝觉得很不行思议，钻进树丛跟在二娃屁股后面，一点一点找蚯蚓。

　　等挖好了蚯蚓，二娃叫来宝把他找到的蚯蚓都拢过来，堆在一起，然后用小木棍一个一个边划拉边数着。

　　一共三十二个，够了。

　　然后呢，二娃哥？

　　然后你就在一边看着。二娃说完就用手捧起蚯蚓，两只小手有些捧不下。

　　二娃抬起头瞧瞧来宝，来宝知道二娃是啥意思，赶忙往退却两步，小脑袋一个劲儿地晃。

　　算了，我自己来。二娃拉起肚皮前的衣裳，用手抓着边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布兜，把蚯蚓一只一只放进去。

　　走吧，看我咋给你抓鱼。

　　到了河中间，二娃特意在离小篓篓另有两块石头的地方停下来，用手捏了三四条蚯蚓，远远地撒在河中间，等这些蚯蚓被鱼吃掉了，又捏了三四条朝偏近一点的地方撒去。二娃总共撒了四回，一回比一回近。

　　这样就能把鱼引过来？来宝站在二娃身后，探着头一直看着二娃的行动，脖子往前伸得都断了。

　　或许吧，我也不确定，不外引几条过来照旧没问题的。

　　过了一会，二娃把衣服兜里的蚯蚓都撒完了，就对来宝说，走，咱们坐在一边等吧。

　　要等多久？

　　我也不知道。

　　要不咱们在小篓篓旁边等吧，看有几条鱼进去。

　　那可不成，会惊到鱼的，惊到了，它们就不敢过来了。

　　哦。

　　二娃和来宝坐在树丛下，看着河水平徐徐地向前流淌着，清澈又冰凉的河水漫过石头，像翻着跟头似的撞击在低处的水面上，发出哗啦啦的流淌声。

　　河岸边，一堆堆大巨细小的石头胡乱散落着，早已没了棱角，一个个圆滔滔的。远处青山苍翠，碧空如洗，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显出一副宁静又悠远的样子。

　　二娃扭头看见来宝已经睡着了，转头又望望不慌不忙向前流淌的河水，有些不放心，犹豫了几下，照旧爬起来，又去挖蚯蚓了。

　　等往河里又丢了四五十条蚯蚓，二娃终于满意回到来宝身边，坐下来，自言自语道，就这样吧，有几多算几多了。随即躺下来，闭上眼睛。

　　会有二十条吗？二娃忍不住猜了个数，嘴角微微一翘。

　　算了，有几多是几多吧。二娃照旧决定不想了，转过身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