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玦走后,卫帝就下令将卿兮公主禁足在灵曦宫,并派人送来了无情草。
这天恰好也是东周世子元修最后一次拒绝卫国长公主云秀的那天。
云秀用力推倒一排盆景,碎瓷片与泥土哗啦哗啦铺了一地,华贵的宫装凌乱,精致的妆容也被泪水弄花。她指着另一边的淡漠女子,恨声道:
“你爱的人,是她吗?呵,也许我早该明白,能让你元修令郎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我的,能让你倾心到任何女子都入不了眼的本事,除了她卫楚秀还能有谁?!”
云秀早已被爱恨冲昏了头脑,半点姐妹情也不愿顾。
父皇对妹妹的无端纵容,一直以来都在她心头积压,从小到大,人们就只知道卫国有个卿兮公主,何人识她卫云秀?!
如今就连心爱的人也是向着那人,而非她的!
这让她如何冷静?
元修薄唇紧闭,看了眼如旁观者般的女子,思考的却只是:为何每次晤面都有种莫名想与她亲近的念头。
博学多闻如他,唯独对几种喜欢难以区分。
如此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落入云秀之眼只觉得充满了爱意默认了一切,着实扎眼得紧。
“多可笑啊,元修,你倾慕的女子现在满心都是那个连身份都不明的家伙,纵使你是东周世子又如何,还不是不得美人心?纵使你拒绝了我又如何?你我不外也是相同结局的人而已。”
元修一怔:“她说的,可是真的?”
“真假跟你有关系吗?”楚秀才没有心思看他们唱戏,说话也丝绝不客气,“我跟你可不熟,也麻烦你解释清楚,总拿我当挡箭牌作甚?我倒怀疑你是不是有意破坏我们姐妹情感,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卫国皇室内乱好坐享渔翁之利”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楚秀申明了自己的立场:“这位令郎,我对你可不感兴趣。”
元修面上划过一瞬的尴尬,卫国陛下对父王和他都极为满意,大有联姻的意向,便以为卿兮公主对他也是有意的,这时才知原是他的一厢情愿。
尴尬只一闪而过,他对楚秀欠了欠身:“如此,是元修唐突了,还望得公主原谅。”
本已相安无事,奈何楚秀把话说得再明白,云秀就是油米不进,最后直接投了河,楚秀下意识去拉她,那一瞬她脸上莫名的笑容让楚秀背脊发凉,伸手在旁人眼中倒成了凶手。
卫帝不知何时来到了她们身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卿兮,你真叫朕失望。”
楚秀差点就笑出来了,难道一心想牢固自己皇权的父王就不叫她失望吗?
元修被东周王带回了封地,长公主救上来已没气,卫帝下旨以长公主之礼厚葬。
至于楚秀,她此时被奴仆推搡在地,珠钗跌落,青丝尽散,年轻美丽的脸庞尽显倔强。
“卿兮,人心多善变,他知道你为他做这些吗?他值得吗?他现在或许是真心喜欢你,待他阅尽人间美色,再待你年老色衰时,你还能保证他会喜欢你吗?父王也是为你好,元修才是值得托付之人。”
楚秀不懂,他是怎么面不红心不跳地将“人心多善变”这几个字说出口的。
“呵,我才多大你就开始费心这些了?真心喜欢我如何,不是真心又如何,我敢保证自己会永远喜欢他就够了。”
“愚钝!”卫帝怒不行遏,“这姻,你联也得联,不联,也得联!你不是喜欢他吗?现在预计他还在路上吧,形单影只的,若此时朕派兵追杀他,你说,朕和他谁的胜算大?”
楚秀不行置信地睁大双眼:“你威胁我?”
这是第一次,把相助关系挑明了。
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对时照旧免不了神伤。
“若不想让他命绝于此,这无情草你拿去吧,好好为及笄宴准备,老老实实嫁给元修,朕保他一世平安。”
说完便有人将一株绿植呈在她面前,看去,正是徐怀玉。
她目光寂静得可怕,十指用力握成拳,泥沙混入血肉。
她怕是恨死了自己吧,徐怀玉苦涩地想。
四周静谧,时间一分一秒的已往,卫帝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徐怀玉一颗心脏提起,深怕她再想不开,惹怒了陛下。
良久,楚秀松开了拳,徐怀玉也随着松了口气。
“君无戏言,希望他如你所说,一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