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结庐在人境

　　谢行云有几十年没回过宗门。

　　这些年他驻守在无涯海，与严青霜一起生活在世外桃源中，已经许多年不外问世事了。

　　他在外多久，明平峰就空置了多久。

　　他离开剑宗时将明平峰交给玄明打理，也是存着不会回来的心思。

　　谁能想到生平另有在世归来的时候？

　　心中难免感伤万千。

　　旧友重逢，自然有着说不完的别后之言。

　　就在这时，宗门禁地传来了一道讯息。

　　谢行云看完之后，挥散了附在上面的灵气火焰。

　　向玄明真君告了个罪，把秦瑜留在他那，自己一小我私家走了。

　　玄明目送着西谢行云身化剑光而去，转头对着秦瑜说：“师伯带你出去走走罢，也见见世面。”

　　念着师侄女是个新入道的修士，玄明真君亲自带着秦瑜去外事堂走了一圈。

　　外事堂设在宗门外峰。

　　剑宗位在西南，地形多山。

　　秦瑜生在北境，多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山景却是新鲜。

　　玄明真君又是个亲切和善的父老，一路介绍着奇花异草，倒也不嫌烦闷。

　　外门和内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差异，形制都是一样的，但是灵气的浓度却是秦瑜都能够明显感受出来的。

　　玄明真君选择的玄明峰却是最靠近外门的山峰，比一些金丹真人们住的还偏远些。

　　但是离外门是最近的。

　　为什么呢？秦瑜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不是灵气越浓越好么？

　　但玄明真君的想法却很简朴：“哈哈哈，月满则盈，盛极必衰。灵气太浓了，一些药草反倒种不活。”

　　那如果要种灵气浓度高的药草嘞？

　　“我可以种在你师父的峰上呀！”玄明绝不在意的说，转而又露出了离奇的笑意；“师侄，师伯跟你商量件事成么？”

　　“师伯言重了，有什么事付托就是了。”秦瑜有些惊讶，但又有些警惕了，觉得跟山上的灵草怕是有些关系。

　　“你帮我瞒着你师父。”玄明叹息。“你师父的地不种疏弃着，实在是可惜了。”

　　“你又是明平的首徒，明平的工具以后都是你的。”玄明微微笑着，慢慢引诱道。“不外借我种几日工具，种成了，我给你分一半，银藤花、金丝柳……那可都是值钱的药草，随便卖一二株，都是上百灵玉的买卖。”

　　“师侄要是愿意配合。”玄明继续微笑。“只要出质料，师叔给你免费炼丹药。”

　　秦瑜瞪大了眼睛，脸上迅速的挂了笑。“师伯说的，是只要在明平峰上种些药草，就能给我分成？”

　　“那是自然。”玄明笑容更深了。

　　“兹事体大，师伯还容我考虑几日。”秦瑜敬重行礼，面上像是欢喜极了。

　　“无妨、无妨……”玄明招招手。“你可别与你师父说，我与你师父关系极亲密……你师父眼里容不得沙子，怕是会将你逐出门墙。”

　　“门生不敢。”秦瑜口上应着，心里却是有些迟疑，情况确实如玄明所说……

　　玄明真君的航行法器是个葫芦。

　　秦瑜之前觉得骑葫芦是个极有趣的事情，但是现在却不这样认为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随时会被翻脸的玄明真君丢下去。

　　玄明真君依旧和善的脸，却看着觉得有些可怖了。

　　秦瑜心中惴惴。

　　但是面上，两人照旧言笑晏晏，继续攀谈。

　　葫芦直接在半山的外事堂前停了下来。同时到的，另有一只丹顶的白鹤。白鹤上面坐着三五位穿着灰衣门生衣饰的。

　　玄明真君收起了葫芦，介绍说：“这是宗门的代步灵兽，五十灰珠一人，一次可载四人。”

　　外事堂门口值守的门生闻声而来，态度极为热情敬重。

　　“门生参见玄明真君。”外事堂内有一白衣门生闻讯出来行礼。“真君传唤一声便可，怎劳您台端惠临？”

　　玄明真君招招手，示意门生们起身。说：“无事我来外事堂转转。”

　　门生们听闻，殷勤的围着两人，进了外事堂的内室。

　　外事堂也是个外面看着不显，里头却别有风物。

　　转过普普通通的宽阔外厅，到了门生们起居的内室。

　　一下子如同跨过了两个天地。

　　不说这堪比内门的灵气浓度。

　　这里面的一应部署，那都是能称得上上品的。

　　里面早有门生搬来一套玄色的桌椅。这套桌椅光华内敛，也不见宝光，秦瑜也说不出为什么好来，但却明白一定另有玄机。

　　玄明真君安牢固稳的坐了上座，众人又请着秦瑜坐。

　　刚落座，便又有门生端来香茶灵果，一应小食。

　　玄明真君挥了挥手，让众人散了。只留下几个头目陪座。

　　什么是一人得道，一人得道的感受，秦瑜今儿个是感受到了。

　　“还没请教真君，这位小师妹我倒是眼生，不知？”为首的白衣门生问。

　　“什么小师妹，按师徒辈分你们有些人还得称她师叔祖！她是我师侄，明平真君新收的首徒！还没到你们外事堂点卯过呢。”玄明真君笑着道。“不外今儿你们算是见过了，可得把眼睛擦亮了，我这师侄要是在你们外门受了委屈，我可是要问罪的。”

　　“怎敢怎敢。”门生们围着两人，纷纷开口。

　　“真君的师侄，门生们那都是要做祖宗的伺候的。”一灰衣门生道。“且明平真君那是何等人物，门生们又不是活得腻歪了，也敢在老虎头上拔髯毛。”

　　“倒是个明白的。”玄明真君点颔首。“那我可就把我这师侄托付与你们了。”

　　“那还用真君付托。”领头的白衣男子是笑着对秦瑜说。“我是明瓒真君的徒孙乐清，现忝为这外事堂的管事，小师叔若有什么事，尽管报我的名号。若门生们不敬重了，也尽管来找我。”

　　玄明真君笑：“你师祖明瓒，我记得和明平关系也好。阿瑜，这是你亲近的世交，你来见过乐清真人。”

　　乐清很爱笑，嘴边有个酒窝，看起来很是可亲。

　　“秦瑜见过乐清真人。”凭据闻道有先后的规则，这又是位金丹真人。人家客气，自家也要有礼。

　　乐清主动肩负介绍的责任。这时外事堂的剩下的其他灰衣门生也纷纷站起来自我介绍。

　　秦瑜一一见过这些外事堂里的实权门生们。

　　有了玄明真君发话，在宗门的日子不会惆怅，秦瑜心里对玄明真君难免有些谢谢，但又清楚决不能做出忘恩负义叛逆师父谢行云的事。

　　一时不由有些茫然。

　　玄明真君道：“我来，一是让我这师侄认认你们，二呢，我要发个招人的讯息，明平峰上的药草成熟了，我要些门生来收。”

　　“您唤我们就是，用不着发那劳么子讯息。您要几多人？门生现在就把人给您找来，您现场挑！包您满意！”外事堂一名名唤金运的灰衣门生说。

　　玄明真君笑了笑，点点那门生的头。“你们这些滑头，也罢。我招四十人，给你的弟兄们分二十个，但也让别人喝些汤。剩下四十可都要上讯息牌的。”说着从袖子中拎出一枚储物袋。“这里有六十枚灵玉。招来的门生，一人一枚灵玉的酬金。”

　　“但我要办的事，可得盯紧了。”玄明真君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好灵茶！”

　　“知道您来，那都是最好的。”那名名叫乐清的白衣门生笑道。“这是青阳特产的云雾，上回您说那瓜片吃不惯，这不就给您换了种么？”

　　玄明真君呵呵笑：“我可没说。”

　　“门生们要是这点脸色都看不懂，那我乐清也不须在这外事堂混了。”乐清笑。“讯息牌已挂出去了。还请真君您过目点个印记。”说着递上了一枚玉牌。

　　玄明真君却没看他的，自己从袖间取出自己的玉牌，注入灵力看了眼。

　　果真在外事堂的讯息中见到了标红的讯息，玄明真君点开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便又注了一道灵力进去。这道印记代表接下来的事都交由外事堂这些门生处置惩罚了。

　　“得勒，印记已成。”玄明没接自己的玉牌，乐清也不尴尬，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样子。

　　这条讯息交由外事堂宣布，设了一个灵玉一人的酬金。

　　这酬金不算特别丰盛，却也抵得上一些门生半个月的收入了。又没什么危险，时间也不长。只要有空余时间的门生，都很乐意来。

　　玄明一共招二十名。不外几息，愿意接下任务的几十名门生便传回了讯息，却有二十一人。按原理，是要剔除这名门生的。

　　乐清见人招满了，便取消了讯息，但这多的一名……

　　玄明真君得知了这个情况，对乐清说：“而已。我再加一枚灵玉，算是天给的缘分，门生们挣口饭吃也不容易。”

　　乐清拦住了，笑出了酒窝说：“乐清知道真君体恤门生，但给的酬金足够了，不外是多了一人，这点子事不劳真君费心。”

　　玄明真君心知这些门生都是富得流油的，也不坚持，只是点颔首赞。“你师父时常说你心善，果真如此。”

　　完了事，玄明真君便要走了，外事堂的一干门生又恭顺重敬的送了二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