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洗骨

　　冰凉的池水中，水花微微溅起，寒意让得梁风满身紧绷。

　　很快他就稳住身体，对于适才狼狈的跌入，则是感应些许尴尬。

　　他本以为既然这里是幽的家，那么洗骨池会类似浴缸一样摆着，所以用脚探着外围，没想到直接是在这一层下面挖出来的。

　　照这个情况，池子相当于是在第四层的空间内了……

　　这也难怪梁风判断失误，究竟现代很难见到这种设计。

　　此时洗骨池的水面位于梁风脖颈处，他实验着用脚尖触底。

　　然而失败了，深度可见一斑。

　　随着身体对池水温度的徐徐适应，梁风慢慢有了些感受，池水的寒意并不只停留于皮肉外貌，而是往内部在渗透，且速度不慢。

　　他一条心感受身体的变化，浑然不觉身上的衣衫，在被池水打湿后，已经莫名消散成烟……

　　老派武侠小说经常讲到一个看法叫做“内视”，梁风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状况算不算。

　　究竟他什么也没做。

　　同时，他也能想到这种渗透最终会进入自己骨骸中，否则也不会叫做洗骨池。

　　但其中的原理为何，梁风也是一头雾水。

　　这种“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状态很是玄妙，是一种灵魂上的感悟境界。

　　老实讲，直到这一刻，梁风都觉得不算差，落水也好，酷寒也罢，换别人也能蒙受，更况且他这个军人。

　　但下一刻，也就是来自池水的力量开始渗透到他身体焦点、触及骨骼时，刺激的就来了——

　　痒？像是骨头里有千万个蚂蚁在爬？这些梁风有想象过的，从小说里看到的情节，简直不要太轻松。

　　在池水力量触碰骨骼的瞬间，他就感受不到其他筋脉、肌肉了，似乎自己的身体只剩下一具骨骸。

　　却又如同朽木一般，丝毫没有青年男性骨骼该有的坚韧。

　　池水力量渗透进来，就如同蛀虫，在全身上下的每一寸、每一节骨头上来回贯串，将其摧残得千疮百孔。

　　“吼……”

　　梁风喉咙里在低吼，身体止不住地哆嗦，这种浸骨蚀心的痛最为可怕，摸不着，断不了。

　　除了崩着肌肉硬扛，没有任何反抗手段。

　　饶是投军期间，梁风也没有遇到这种级此外痛。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似乎只是为了让这些“蛀虫”般的池水力量，能够更方便地进出骨骼。

　　随着通道变多，池水力量开始在内部游走。

　　这次痛感直接从骨质上升到了骨髓，尔后者意味着更多的神经末梢，更敏感的痛感通报……

　　梁风难以控制身形，直接呛了大几口池水，放平常肯定得难受死，但现在险些无感，所有的心力都用来反抗骨骼中的疼痛。

　　也就那么偶尔一个朦胧的瞬间，他隐约感受到，骨骼中有工具在被搬运着，进进出出。

　　塔中一片黑暗，幽也不说话，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水花声，以及降低似若猛兽的嘶吼……

　　梁风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横竖自从池水力量作用在骨髓上开始，他的心力就在急剧消耗。

　　某一刻，梁风觉得自己眼皮都要垂下来了，实在无力反抗。

　　幸亏这时，一股外力实时地卷起他的身体，哗地拉出洗骨池，又落入另一口池水中。

　　但这一次万幸，不再有刚刚那种侵蚀之痛，只是为了洗去体表的洗骨池水。

　　……

　　再次“哗啦”出池，然后“噗通”落地，梁风觉得自己可以算傀儡了，连意念都懒得动一下。

　　“七分十二秒。”幽的声音传来，一阵轻风，盖在了梁风的身上。

　　“苍天。”

　　梁风心里苦，坚持了这么久，感受都下鬼门关走了一遭，居然只有这么点时间。

　　不外，他也没有再多想，随着痛感徐徐散去，恒久消耗的心力让他难以维持清醒，无力地眨了两下眼后，终于睡已往。

　　……

　　醒来时，梁风照旧在地板上，没接触身体的地方摸着一片冰凉。他愣了愣神，才追念起之前洗骨的事情。

　　啧……梁风微微皱眉，隐约感受到体内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这么干坐着也说不清究竟怎么了。

　　他撑起身体，可紧接着面色一僵，察觉到身上的清凉，和稍微滑落的衣料。

　　自始至终，梁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衣服经历了什么，他抓住身上的这件，能闻到淡淡的香味，心神马上微漾。

　　不会是……他心里有了一些想法，但很快就想起诸如珍爱生命的话语，将所有念头自行抹杀掉了。

　　“幽……”

　　“嗯。”

　　轻柔的声音淡淡回复，似乎还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我的衣服……”

　　“洗骨池里融掉了。”

　　听了幽的解释，梁风这才松了口气，倒也暗自一笑，知道自己想多了。

　　“笑什么？”

　　“呃……没什么，就是觉得……适才的经历很美好。”梁风心里一抖，差点忘了这位存在可是有夜视本事的，看来自己每个心情都要再三考虑，绝对不能太随意了……

　　“很美好么……”幽缄默沉静了一下，道，“等你多经历频频，应该就不会有这样的感受了。”

　　梁风张着嘴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接话，这还真的是顾得上月朔顾不上十五，刚填一个坑又来一个坑。

　　他不知道幽会不在在意，想过之后，照旧把身上的衣服穿了起来，虽然有点小，但勉强拼集。

　　站起来的时光，总算感受到洗骨之后的变化，自身变得轻盈了不少，起身的历程很是轻松，身板垂直挺拔。

　　最终，梁风开口：

　　“幽，不管怎么说，照旧要谢谢你。”

　　“不用说这些，如果以后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也会给我资助，那么现在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幽的声音始终轻柔，话语却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但梁风能从幽的话语中，感受到那股认真，他缄默沉静了一阵，随后郑重点了下头：“你放心，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

　　“我说了，不用说这些。”幽再次说道。

　　“呃……好吧，我错了……”梁风有些尴尬，他刚刚已经展现出升旗时候的那种神圣感，结果惨遭滑铁卢……不外他也明白幽的意思，深吸了口气，将现在的对话深深记在了心里，对幽也多了一些认识。

　　如果不是在这片诡异的世界，她一定是个认真起来会很是可爱的女孩……

　　……

　　接下来的时间里，在幽的部署下，梁风牢固接受着洗骨池的磨炼，频率很高。这里没有食物，但洗骨池的池水很神奇，提供着须要的能量，让他始终没有饥饿和渴的感受，腿上的伤也飞快恢复着。

　　甚至体内的一系列杂质，也随着池水的作用而被抽离，沉入池底。

　　同时，梁风也从幽平淡的语气中了解到，除了自己之外，这座洗骨池只进过一人，就是幽本人……一想到自己还呛了不少池水，梁风就是想保持平静也保持不了。

　　而类似洗骨池这样的，黑塔里有不少，都是曾经幽所用过的工具，可以说黑塔一直都独属于幽。

　　洗骨之后，迎接梁风的另有炼筋、造血、脱皮、养气……

　　每一项都很痛苦，但足以让梁风完成蜕变。

　　虽然，他也可以有一些理想。

　　随着身体素质梦幻般地生长，梁风激动的同时，也有着深深的不安。这只存在于小说理想中的力量，现在他真实接触到了，但越接触就能意识到，自己掌握的只是冰山一角，前方依旧充满了诡异和未知……

　　他不想让幽觉得自己不喜欢这个地方，但照旧问了怎样才气离开的问题，一方面简直心存疑虑想知道。其次章震也跟他约了，十九号要去祭拜怙恃。

　　其三则是，自己离开现实世界好几天，要是被章震或者舅舅那边知晓，怕是会徒增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