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见死了?”青黛一边将砂糖接过,一边轻轻叹了口气“虽然玉苏同我说过,但没想到如此迅猛惨烈。”
青黛一边说着,一边将玄芝和川柏往内室引了。
“玉苏同你说过?”玄芝问道。
玉苏聪慧众人皆知,但如此知前晓后的本事照旧让玄芝有些错愕。
“嗯,”青黛点颔首“她说歧王既然用毒,那便一定不会用寻常的法子,如此,玉竹就一定会让你们来找我。”
青黛在内室中的一扇门前停驻,她先转身将两截白纱递给二人让其遮住口鼻,自己也束了白纱,尔后才拿出一串钥匙,取出其中一把将门徐徐开了,里面的暖意突然袭面,还夹杂着一些怪味。
玄芝心直口快“什么味道啊?”说着,即便有白纱阻挡,他仍是不由用袖口掩住了口鼻。
川柏虽然没说什么,但也微微皱了皱眉头。
青黛见状笑了笑,将门徐徐打开,屋里的炭火微微着着,窗户上有些用来透气的孔洞,屋里昏暗,看不清其中的样貌。
桌上有一截灰白蜡烛,青黛走已往拿起,用炭火点燃,尔后又将屋角的蜡烛悉数燃了,这屋里的全貌才泛起了出来。
“老鼠?”玄芝皱着眉头瞥了眼青黛“你怎么养了一屋子这种工具?也不嫌渗人?”
青黛莞尔一笑,将砂糖的纸包慢慢拆开“没有它们,难道要让我来亲身试毒吗?”
她说着,已经将砂糖小心的打开,在其中取了一点,尔后走到排列着的笼子前,将其中一只放在有烛台的桌上,尔后,她便小心翼翼的将砂糖放在了那只老鼠的食盒里。
砂糖一如,老鼠便大吃起来,他们三人虽然没有过多言语,却仍是心中忐忑。
片刻,老鼠没有丝毫异样,青黛的眉心越拧越紧。
“差池。”她喃喃道,伸手将那砂糖拿起,对着烛火又看了看,尔后又取过一只笼子,将砂糖放了进去。
“雪见吃过的甜糕,你可带来了?”青黛见另一只吃过砂糖的老鼠也没有什么反映,便问道“若是带来了,便拿出来给我看看。”
“玉竹说你可能会用的到,所以让我带了点来。”玄芝一边说着,一边自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青黛。
“够了。”青黛将那甜糕取出一些给第一只老鼠放进了食盒,老鼠吃后不久便口吐鲜血,腹腔慢慢凹陷。
那只老鼠挣扎着,不久便没了消息,青黛见那老鼠静了,便自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几把闪着冷光的小刀和镊子,刀锋凌厉,老鼠的腹腔瞬间被剖开。
“简直是融脏,”青黛将老鼠的腹腔微微掀开,便泛起出一个黑漆漆的空洞“如此一来……”她顿了顿,看看一旁还活蹦乱跳的另一只老鼠,徐徐道“如此一来,融脏简直是被放进了这甜糕里的。”
“那这砂糖……”玄芝不解。
“要么,这砂糖本就只是砂糖而已,要么……”青黛低头沉了沉,犹豫片刻,这才慢慢抬起眼睛对上川柏的眸子“我有一个推测……”
青黛见玄芝与川柏似乎没有明白,便将那甜糕轻轻割下一块,尔后,将甜糕上蘸满了砂糖。
融脏之毒无解,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只是,此时歧王用了这样的战略便不得不让人多疑,要么,歧王便只是想要玩弄无常司一番,要么,即是歧王还放了其他心思在里面。
她不相信歧王就这样简朴地将雪见害死,单凭这样惨烈的死法就能看出,歧王要雪见死,即是要让雪见的死,为歧王一派发挥最大的作用。
“这是……”川柏不禁问。
青黛笑了笑“既然歧王给了你砂糖,那么,我就顺着他的意,将甜糕蘸了砂糖试上一试。”
说着,青黛便将那块沾满晶莹砂糖的金黄色甜糕放进了鼠笼。
没有人说话,连呼吸声都被刻意减轻,老鼠啃食砂糖与甜糕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屋里听得清晰。
青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漏过一丝毒发的迹象。
“怎么会……”片刻事后,川柏徐徐声音哆嗦“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老伯所言竟是与现实完全相反,原来,那甜糕中才有毒物,而那砂糖中混淆的,竟然是解药。
“他们竟然有了融脏的解药……”青黛喃喃道。
而一旁的川柏面色已经煞白,他觉一股气血倒流,即是一口血喷了出来,青黛与玄芝连忙去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川柏口中还留着丝丝鲜血,却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他其时只是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与心惜,没想到竟然是害了雪见。
他怎么也想不到,是自己的疼惜害死了最想要守护的人。
“如果……如果我其时听了歧王的话……说不定……”川柏苦笑着,笑容狰狞又苦涩“晚了……晚了……”他摇着头,眼睛里忍不住滴出泪来。
“没想到,歧王竟用了这样一手棋,”青黛看着眼前的老鼠,徐徐道“先是制出了融脏的解药,尔后又利用了川柏,如此一来,雪见若死,就是川柏未听其言所致,若雪见未死,则是他歧王的恩义。”
“哈哈哈……”川柏大笑“好一个歧王的恩义……”
他的双手紧握,骨节翻出淡淡冷青,身子止不住的哆嗦。
青黛让玄芝将川柏扶好,自己从一旁拿了帕子来为川柏将血擦了,又拿了些水来让他漱口“歧王向来诡谲,切莫太过自责伤了自己的身体,即是亲者痛仇者快。”青黛柔声对川柏道。
“是啊,”玄芝连忙也说道“你是唯一一个可以与歧王联系的人,若是你倒下了,那谁来替雪见报仇呢?”
“嗯……”川柏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你们说得对,我若是倒了,便只是亲者痛仇者快而已……”他用力喘息几口,才让自己的呼吸徐徐平缓“我要让歧王血债血偿。”
“嗯,只有你才气真正为雪见报仇,”青黛柔声道“雪见最信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