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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乱中行

第三章 朝堂争

大梁乱中行 泽水口木 3006 2019-08-24 09:43:42

  朝堂上的大臣们已经炸开了锅,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燕关失守这件事。燕关是大梁王朝北方的唯一屏障,燕关这一失守,整其中原地域都袒露在夷人的铁骑之下,夷人可以率军势如破竹,甚至于直接打到梁京城。

  神宗天子坐在龙椅上,听着文武百官叽叽喳喳的讨论,脸色阴沉的可怕,恰似一朵乌云笼在这位天子陛下的脸上。神宗天子并不是一登位就稳坐在龙椅,早年间他也曾御驾亲征,现如今大梁王朝的泰半疆土都是由这位神宗天子打下的。所以他深知这燕关的战略职位,但燕关的失守却是和自己的错误决定有关。燕关总兵狄燕在京城做枢密使时曾多次上奏请求朝廷在燕关增兵,厥后狄燕被贬到燕关做总兵,也是多次上奏,但他却一直没有加以理会。追念起这些事,神宗天子不由得叹了口气,恐怕坊间又要多几条他疏弃朝政的听说了。

  殿下大臣的讨论一直没停过,但却并没有人能站出来提出一个明确的目标,所有人在做的都只是在相互推脱责任而已,神宗天子听了半天觉得心中厌烦,便想下令退朝。这时,参知政事周嵩石似乎看穿了天子的心思,上前进了一步,启奏道:“陛下,微臣以为应立即增派援军,以期尽快夺回燕关,否则此则生变。过了燕关,即是一片平原,再无一道关口可以拖住夷人的铁骑。就算不能夺回燕关,也应当建设一道防线,防止夷人铁骑势如破竹,决计不能让夷人打进中原地域。中原地域人口密集,是帝国的命脉,夷人一旦打进了中原,使黎民遭了兵灾,恐怕会引发民怨。到那时,再想抗击夷人,怕是为时已晚了。但若能尽早建设一道防线,进可以夺回燕关,退亦可恪守防线,将夷人挡在关外,便可无有此忧了。”

  一旁的吏部尚书魏安民挖苦道:“周相说的容易,夷人铁骑战无不胜,之前一直依仗燕关之险,现如今燕关已失,想盖住夷人铁骑,试问当增兵几何?”

  “怎可言夷人铁骑战无不胜?”一直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的神宗天子开口了。满朝权臣都知道这位天子虽然身患重病,但却是一条真龙,一旦被惹恼,则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听到神宗天子这句话,魏安民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夷人,是神宗心中的一道伤疤,敢去揭这道伤疤的人无异于触龙之逆鳞。

  “臣失言。”魏安民连忙跪下,声音中略有些惊恐。

  “罚俸三月。”神宗徐徐开口,“起来吧。”

  “谢陛下。”魏安民重新站了起来,这份处罚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虽说如今朝廷没几个大臣是靠俸禄用饭的,但这份处罚的羞辱意味却是远大于实际作用,而且还容易因为罚俸期间奢靡无度引来御史的弹劾,但现在神宗心情不悦,做出这样的处罚已经是很轻的了。

  魏安民这番闹剧演完,朝堂上的大臣们都不再说话了,所有人都在期待,包罗神宗天子,都在期待周嵩石的回复。

  周嵩石用衣袖拭去额头的汗滴,脸上挂着一副淡然的笑容:“老臣以为,我朝兵强马壮,陛下英明神武,纵然夷人。”周嵩石说了几句奉承话,究竟谁也不想在这个啥时候去触霉头,“但我军已失燕关,无地利可依,故当增派至少十万大梁雄兵。”

  周嵩石话音刚落,朝堂上即是一片哗然。帝国总共拥军也不外八十万而已,大梁九州的地方兵即是五十万,能够各处调动的军力只有三十万。而这其中的十万士兵组建成禁军驻扎在梁京城,神宗天子亲任主帅,是严令禁止外调的,除非神宗天子御驾亲征,否则不行能到北方前线。而南方的大理王吕成旭领着十五万雄师驻扎在大理来震慑南越帝国,也是不能轻易调离的,吕成旭也不会允许自己的下属被调离,更况且从帝国的南方往北方调兵,路途实在是太过遥远。至于剩下的五万即是由狄燕率领驻扎在燕关。想要再调至少十万雄师,又该从哪里去调呢?

  况且狄燕虽然失守燕关,手下军队有些损失,但仍有三万余人,若是再调十万雄师交由狄燕统帅,恐怕狄燕的兵权太重,无法控制。要知道现如今王朝唯一的异姓王吕成旭得以被封王,即是因为当初南越王朝来犯,神宗天子从南方四州抽调了十万地方军交由吕成旭统帅,吕成旭得了兵权后并未立即进攻南越王朝,而是给神宗天子致了一封信讨要王爵,神宗天子迫不得已许诺通常吕成旭打下的领土即是他的封地。吕成旭这才进军,最后打下了南越帝国的两个州,连南越国都大理也是在这两个州之内,迫使南越皇室迁都凤城,而吕成旭在战后神宗天子遵守允许将他封作大理王。然而吕成旭的所辖封地在帝国内似乎国中国一般,是一直为大梁帝国百官所诟病的事。谁也不希望狄燕成为第二个吕成旭,倘若朝廷南北各有一位异姓王,则中央之权又还能剩下几何呢?故而调军给狄燕引得满朝文武百官更为猛烈的争论。

  “不妥,不妥。”兵部尚书曹寅恪摇摇头说道。

  “有何不妥?”周嵩石反问道。周嵩石这是明知故问,畏惧狄燕兵权过重而谋反的言论是万万不能在朝堂之上言说的。狄燕对于朝廷一直是忠心耿耿,但若兵权过大,哪怕他狄燕本无谋反之意,恐怕也会被手下的将士所迫,但这番言论若是在朝堂上说出,一旦传到边关将士的耳中,恐怕更会引发不满。故而曹寅恪被问得一时语塞。

  “如今帝国的军队各有驻防之所,无一闲兵,况今年夏蝗灾肆虐,黎民收成欠好,若此时征调壮丁,恐怕更会引发民怨,试问周相可否说出这征调十万雄师的要领。”大理寺卿顾雍的一席问话为曹寅恪解了围,曹寅恪谢谢地看了顾雍一眼,随即也摆出了一副拷问的架势看着周嵩石。

  周嵩石并不在意曹寅恪摆出的这副架势,他已做了七年的参知政事,这种小局面怎能吓住他?

  周嵩石气定神闲的答道:“梁京城中驻有禁军,恰好十万,微臣叩请陛下率十万禁军御驾亲征。”说罢,周嵩石便拜倒在地。

  神宗天子并未立即答话,只是笑了笑,原来周嵩石说了这么半天是一直在打这十万禁军的主意。

  神宗天子虽然没有说话,而朝堂上却是乱了套。神宗天子早年间也曾多次御驾亲征,但自从那次大战之后,神宗身患重病,再难禁得起舟车之苦,此时周嵩石再请神宗御驾亲征,无异于是在给神宗的病雪上加霜啊。

  “周卿之子是在青龙军中任都尉吧?”神宗没来由的问了一句,让周嵩石摸不着头脑。周安远确实是在青龙军中任职,因为周安远虽然既不喜欢诗书礼乐,又不喜欢舞刀弄枪,但坐镇军中,统帅雄师却另有一番天赋,前些年曾追随狄燕到燕关作战,立下军功,便一步步升迁到了青龙都尉的位置上,独掌青龙军两万五千禁军。

  此时神宗既然问了,周嵩石不敢撒谎,便答道:“确实如此,犬子现如今在青龙军中任青龙都尉一职。”

  “哈哈哈,”神宗天子突然大笑起来,接着说道,“朕早就听闻周卿之子周安远有韩信之帅才,能堪大用,禁军一向只能随帝而行,但现如今乃很是之时,不必墨守成规,传朕旨意,赐周安远尚方宝剑,加封青龙中郎将,统帅禁军,亮剑之时,则如朕亲至。”

  “陛下,京城要地,不行无兵驻守啊!”兵部尚书曹寅恪意识到神宗这是要将禁军全部调往北方,因为加封周安远统帅禁军全军,又特赐周安远尚方宝剑,想要调动全部禁军到北方前线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曹寅恪趁神宗还没下发成命,连忙劝谏。

  神宗听了这话,觉得曹寅恪说的也有原理,究竟倘若京城无兵驻守,难保不会泛起什么意外。神宗天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增兵夺回燕关此事至关重要,但想要调兵十万确实困难,禁军共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军,各辖两万五千人,传朕旨意,调青龙白虎二军共计五万人,另令幽州、燕州、凉州三州总兵各遣一万地方兵增援狄燕,援军共计八万人,与狄燕原本所率狄家军,皆暂由狄燕统辖,特擢狄燕为镇北将军,任北征大元帅,青龙中郎将周安远任参军。周爱卿请起吧。”

  周嵩石听了这话,这才站了起来,脸上虽然仍是古井不波,但心中却是十分激动。

  站在一旁的太子太傅徐儒原来另有话要说,但见圣旨已下,无法再更改,只好哀叹一声,随着众人退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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