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八这天,外面过早的飘起了小雪。
今年这雪,也来的太早了点儿。
雪中红伞下站着的即是意欢了,撑伞的芜叶一直护着意欢,没让她身上落下一片雪花儿。
另一面则是声势赫赫的数人。
不明情况的皇后,前几天刚听闻意欢昏死已往的消息,这么快就能运动了让皇后怀疑自己消息不够灵通。
旁边站着的是钟华哥哥,不知不觉他已经是高了自己这么多了,怕是自己怎么都赶不上这个个头了。
正中是父皇和母妃,眼里都含着泪儿,娘亲非要连夜秉着灯烛给他绣了顶毛皮帽子,给她戴上,父皇更是夸张,看见今天下起了小雪,非说这个冬天会特别冷,把衣裳,暖炉都多带了好几个塞进满当当的马车里,另有干粮啊,点心啊,还因为马车塞不下换了辆更大的往里塞。
边上就是国师叔叔领着封卓和乐南了。
国师叔叔眼眶也是红红的,她突然有些小忏悔之前不爱理他,许是因为有芜叶哥哥在,怕是伤透了国师叔叔的心吧,国师叔叔与芜叶也是知己,想必他一走国师叔叔又要无聊无趣了。
封卓,意欢现在最谢谢封卓,虽然这措施有些遭罪,但照旧换回来娘亲一条命,比什么都重要。但封卓怕也是哪位神仙,否则不行能这么小的娃娃就知道这些,应是玉帝老儿派下来助她的仙人,这还要好好查一下。
乐南,乐南,护国将军家的小令郎,这真的是池墨转生的小人儿么,那为何他不认识她?倒是更喜欢和封卓在一起玩,明明最开始,是他俩最好的……
这感受像极了天上时池墨和闻容在一起时自己的感受,这过了这么多年,这种感受照旧这么强烈啊。
但,这次纷歧样了,都是男子,该不会有什么差错的,就等她回来吧!
“父皇,母妃,皇后娘娘,国师叔叔,钟华哥哥,封卓,池……乐南,意欢走了!”
先是霖妃的眼泪忍不住了,又不想让她看见就埋进了皇上肩里,一边哭一边还没忘了挥手离别。
皇上也抹了抹湿润的眼眶抬起手来和他们摆摆手。
皇后娘娘照旧一副高尚的模样。
国师蹲下身来揪着两个孩子的手一齐晃着。
“照顾美意欢和自己啊!”
“可以。”
知己两人相顾而笑。
意欢对着众人行大礼,这才恋恋不舍一步三转头上了马车。
芜叶也在护送意欢上了车之后微微鞠一躬,也收伞坐在了马车边,鼎力大举的拉了一把缰绳,两匹白马应声抬脚起步。
意欢照旧不舍得,从马车后面的窗户探出头来同父皇娘亲挥着手。
伸回来时手上的雪花都酿成了雨水,她也埋头哭了起来,却是被一个身子轻轻拍着背,出言柔柔的哄着。
“我们公主不哭哦,以后就要叫小姐啦。”
现身世形的子游披了一件玄色的裘皮大衣,衣裳也是换了件暗灰色的,比平常的玄色亮眼了不少,眼上照旧蒙着一条白纱,预计以后,子游都要以这个形象出门在外了。
“子游哥哥……”
意欢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哭的这么凶,明明只有五年的情意,她在天上不知活了多久离开时也没掉一滴泪,可能这就是人间的魅力所在吧。
“子游哥哥这身妆扮真悦目。”
意欢抹了眼泪抬起头来笑的明晃晃的。
转念一想自己出了宫,便不用被关在长安殿,关在国钟院,去哪儿都可以潇潇洒洒,意气风发,闯了祸有子游芜叶处置惩罚,自己只顾逍遥快活便好,就又开心起来了,这才是游历人间该有的样子嘛!
想罢打开帘子只露了个头出来看车外雪景,一转头却被赏了个暴栗。
“没看见这雪越来越大啊,一会儿着了凉,快缩回去。”
“喔……”
芜叶突然感受车有点颠簸,片刻后穿着狐皮袍子的意欢拖着芜叶的那件银灰色的裘皮大衣又冒出了身子。
这大衣真的是长,顶两三个自己了,还重的不行。
“快穿上,没看见这雪越来越大啊,一会儿着了凉!”
意欢学芜叶学的有模有样的,艰辛的把大衣披在了芜叶肩上。
还给自己留了一个衣角坐在上面,再仰头看芜叶时,才发现芜叶今日穿的是被自己咬的那件银灰色的衣裳,已经洗了洁净,大衣和衣裳配在一起甚是儒雅,雪花不听话的落在他梳好的发髻上,挽住发冠的那柄簪子照旧碧绿簪子,悦目的紧。
这张脸,似乎不似刚开始认识的那般清瘦了,轮廓也越发的硬朗,只是那眼睛一直没变,一直保持着明澈,唇下那颗痣也都一直在着呢,感受是有了那颗痣,整张脸才完整了。
真悦目的人啊,对着她笑起来的时候整片天都恰似放晴了般。
“芜叶?”
“嗯?”
“今年你多大了呢?”
“……二十有五。”
“为何从没听说你倾心于哪家女人?”
“怕是女人知道你这么喜欢绿色会特别深情的说。”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哈哈!”
“你怕是醒过来就脑子坏掉了。”
“我怎么了我?”
“深宫大院里你是想让我倾心哪个美人允许呢,照旧哪个嬷嬷?还草木,青山?应如是?”
“啊,哈哈……也是也是……”
意欢顿觉尴尬,忏悔死了问这个问题,画面感蹭蹭蹭涌了上来。
“不外我是有喜欢的女人的。”
“是嘛?哪家的?”
“是位金枝玉叶的小姐,生动可爱,长相也俊俏,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啊……那着实是有些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对吧钟意欢?”
“去你的!”
意欢原来眉眼都耷拉了下来,一听是在戏耍她,立即就跳起来还了他个暴栗,一边生气一边撩开帘子进了车里。
这车里车外温差大得很,一进来意欢就开始脸红了,止都止不住袍子都被脱掉了照旧热的不行。
子游也从偷听的小角落里直了起身来,一脸单纯的模样歪着头。
“芜叶令郎喜欢小姐哎?”
“噗……”
意欢刚要喝口水冷静一下,听了子游说话直接一口水喷在了子游脸上。
“我呸,他爱天下人,他看众生皆是山水!”
说罢张皇的找布子给子游擦脸,旁边大包小包,意欢索性拿自己的新衣服给子游擦。
顺手就把子游的遮目纱扯了下来,便又看见了他那对灰色的眼睛,睫毛眨啊眨,不知为何,她甚是喜欢这对眼睛。
感受里面有万千星辰,万千星辰皆入了这眼底。
“子游,你的眼睛照旧这么悦目。
“怪的是这世人。”
子游眯着眼睛笑开,从袖中又取出一条白纱,敛下眉眼完全遮住。
“世人看不得,我能奈他何?”
“是啊。”
这去往草堂的路,还真是远。
“芜叶哥哥~我们有多久才气到呀?”
“不知,若是天黑前到不了即是要住客栈了。”
“苓栎写给你的舆图上是如何?”
芜叶赶忙掏出来看,却是徐徐又合上了。
“他写,一直走……”
“什么?”
“一直走。”
“这……真是玄妙……”
子游闻声赶来。
“找不到可怎么办?”
“只能自力重生了吧……”
“是吧……”
“罪过啊……”
殿口,一行人开始往回走。
“陛下,嫔妾倒是不知道霖妃妹妹已经病好了呢,前几日还传出来意欢出了事的谣言呢。”
“是真的,意欢此次即是去静养了。”
皇后原来想悄悄讥笑下皇上,解了上次的气,却没想到意欢是真的生了病,话也没能往下接着讲。
“那,凶手查到了么。”
“有眉目了。”
“那便好。”
皇上想到了那个女子,怕是之前说在南无看到了皇后也是那女子幻化而成,他想过和皇后说句歉仄,却拉不下脸来,今日亦是,犹犹豫豫只能作罢。
皇后也等着皇上的解释,却从没等到过,拉着钟华的手紧了紧。
这种性格可别被华儿遗传了去,否则以后没措施讨媳妇儿了。
沈霖左右看看也不敢作声,究竟现在她大病痊愈太过离奇,照旧低调的好……
“妹妹这病认真是来的离奇去的亦是离奇啊。”
“啊,若妹妹说,仙人相助,姐姐可信?”
“可别拿姐姐打趣了。”
沈霖自己之前也是不信那些老故事,割肉救母这种的,今日看来,是得好悦目些话本子了……
国师在一旁默默笑出了声,问他笑什么他也不答。
封卓还没从适才的离别中缓过神来,这,这不是他想的那般啊?怎么,怎么芜叶也随着走了?这恐怕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乐南像是没心没肺一样作声问,没了先生谁来教课。
钟华一听终于是憋不住了,妹妹走了,还带走了先生,这剑法刚学了个基础就把自己扔下了!
国师也是一脸悲愤,这小子就这么把意欢给拐走了!怕是以后这教书先生的活儿要落到自己肩上了,可还得了!
国师,家事,学事,这可让他如何得空休息啊……
真是一对没良心的人儿。
啊,还拐走了他家子游。
罪过啊,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