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朋友,又失去阿照,薇困在房中,不想见任何人。
三天之后,站在那条路上,不敢去咖啡馆。之后,又不知过了几多时日。
南芳到底有什么好的,薇不明白李骏佑、阿照、那个叫在东的男子,另有那天遇到的那位,到底在爱她什么。突然很想见那副画,挂在她家中的自己的作品,可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见她,理由很简朴,不只一次追随她的脚步,她一定很讨厌我。
她似是用抽象笔墨泼洒出来的,未经世事雕琢的,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自由的奇特美丽,自有她流光溢彩的一面。
洗漱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穿着的,是她的衬衣。
去还给她吧,心底有一个声音这样说。
下午来咖啡馆找南芳,薇一路上心头都惴惴不安,直到进了门,之前在酒吧见到的那个叫在东的男子正在和她攀谈。
两人在吧台有说有笑,在东说:“那我他日来接你。”
“好。”送走在东,南芳一眼就看见了薇,十离开心地打招呼:“你好呀,几天没见了,你忙什么呢?”
“也没忙什么。”原来是带着歉疚和被某种不能言说的溃意兴起勇气来的,但显然南芳并未将几日之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而自己这多日的纠结、焦虑与忧愁全部可以完全归结于那件事,薇实在是佩服这种快速遗忘不愉快之事的能力。
走近了才发现,南芳脸上、脖子上写满了某种自己不认识的文字,薇有些惊讶:“你脸上这是?”
南芳轻快地从吧台跑出来,捂着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脚上至小腿的位置涂上了白色的颜料,像是某种行为艺术,又像是某种献祭仪式的准备,伸长手臂给薇看:“另有手上呢。”
薇好奇地拉着南芳审察了一圈,写在她身上的是僧伽罗文:“这是一首诗?”
“嗯,那天和Jeremy用饭,就是遇到你们的那日,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位艺术家,他说他在城里的艺术项目缺一位演出人员,问我有没有兴趣,我就允许啦。”
“我可以摸一下吗?”薇问。
南芳颔首,薇用手指触及南芳额心、脸颊和手,在静默中感受这种文字停留在人的皮肤上的感受。
猝不及防线,薇被一种只有自己感受到的电流击中,随即放开了南芳的手,她仍然在笑,在开心,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样,而是说:“你今天想喝什么?”
“摩卡吧。”
“好勒!”南芳快乐地说。
薇一小我私家坐在窗边,心中仿徨且惴惴不安,为什么又泛起了这种感受,这算是什么,说不清楚。那次阿照来找自己,也说不清楚,更说不清楚的是,这种击中自己灵魂的电流和以前自己和大卫之间发生的电流有什么区别?
等南芳端着咖啡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心中惧怕到了极点,她一步一步,简直踩在了自己心尖上,薇心中的震撼如同排山倒海,险些用尽了心力才克制住,让自己外表看起来宁静常一样。
“你的咖啡。”南芳说,坐到了薇的劈面。
“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薇试探着问。
“你说。”
“阿照还会来这里吗?”
昨天阿照曾来过这里,他在门前的那条路上彷徨驻足,最后并没有进来,他走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楼上休息,正悦目见了他,南芳看了薇一眼,摇了摇头:“那天,我很生气,是跟他说,让他别再随着我,以后都别再随着我。”
薇赶忙解释:“对不起,其实那天不关阿照的事,是我执意要随着你们去那里用饭,他拗不外我才,你别生他的气。”
南芳始料未及,居然是这样,但究竟:“没关系,我不喜欢刻意去维护什么关系,恋爱,照旧友情都一样,如果他觉得不能再跟我做朋友,亦或是觉得再跟我做朋友,他很辛苦的话,就这样好了。”
薇又想起适才那个男人:“你和那个叫在东的男子是?”
南芳被问及私隐,倒没有生气,反而笑了:“酒肉朋友。”
“那,那天那小我私家呢?”薇本能地讨厌自己这种一问到底的勇气,又本能地惧怕被否认,可不问,又会彻夜难眠,真是忐忑难安。
“你是替阿照问的吗?”南芳眯起眼睛问,虽然有点生气,但是照旧回覆说:“Jeremy是,酒肉情侣。”
薇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怔住了,另有这种情侣关系?
南芳将带有莓果和蓝莓的甜点碟推已往:“尝尝我做的甜点怎么样”,继续说道:“但我没想到,他竟然是真心的。”
薇看着南芳低头,旁人的真心在她看来恰似肩负,真的太奇怪了。
“好吃吗?”南芳抬头问。
“还不错。”薇本想说,太甜了一点,但甜点不就是要甜吗。
“其实酒肉情侣也没什么欠好,我可配不上那么多真心。”南芳开心地说。
薇听得心悸,想起了阿照、又想起李骏佑,在南芳又低头沉思的那一刻,心中隐隐觉得有种被灼伤的疼痛。
关于那个艺术家,曾在商业艺术市场事情过的南芳徐徐说道:“那天那个艺术家很有意思,我们一起聊天,他说艺术史不外是人为修剪过的规整的风物,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对此说法,薇很有同感:“拥有丰沛缔造力的艺术家太少了。许多现在受追捧的艺术家也只是做到了完美借鉴加以些许小我私家气势派头的绘画语言,贴市场的品味,讨得市场欢心!”
让薇沮丧的是,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寻求的就是被市场认同,直到遇到崔.丹尼尔。这位其时的艺术界画廊霸主继续人也只是说:“薇,你很是有才气,但你是个真正的梦想家,这个时代,想成为被写入史册,不被涌现的后浪拍倒在滩上的真正有才之士,太难了。”
薇在艺术探索方面,自认为除了早期,从没有在任何艺术史上的伟人那里罗致明显的灵感,但也不得不认可,自己的作品距离伟大确实有很长的路程:“我们虽然只做一流的自己,不做二流的别人。”
但南芳显然不是这样,薇敏锐地察觉到,她从自身生命的损失中,逃离命运的白伞之下涌现出来的工具,很特别,那绝不是自己在失去挚爱之后感受到的哀彻痛婉的悲痛。
她是那种未被命运驯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