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华坐在陌生的床边,双手放在大腿上紧紧地攥着裙子。
头上带的头饰很重,但是她一动都不敢动,她畏惧着、紧张着,不知道下一刻会迎来什么。
就这样,庭华端坐在床沿边整整一个晚上,等着那小我私家来。
她不知道他长得是什么样子,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只知道这个家族是让月家族的世敌,而自己是来完成使命的。
背好酸……
庭华一会挺着胸一会微微弯着腰缓解一下自己绷紧的背部。
她也想过逃婚,也想过反抗母亲的命令,但是,冷静下来想想,这一切的结果都是为了自己能够得抵家族的认可继续族位。
于是她更名换姓,嫁入枫侗家族,找到合适的时机杀害这个家族的族主为母亲报20年前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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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不能叫让月了……”大长老若有所思的说。
“既然改了姓就更要更名了,名字我倒是想好了,叫立华。”辛之木说。
庭华站在那不敢吭声,当她微微抬头望向窗外天空时,她看到月亮在云间缓慢地穿梭着,月亮经过的云像是舍不得月亮离开而竭力追逐着,而月亮则执意向前走,扯碎了云层,酿成了如水般飘逸流动的月。
“流……月?”庭华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庭华下意识的捂住嘴,她默默地向退却了一步。
“什么?”辛之木冷漠地问道。
“啊……?”
“老夫认为庭华小姐说的应该是姓。”
“那就叫这个吧,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想姓名了。”辛之木一脸不耐烦的起身离开了。
大长老也满面陪笑脸地跟在辛之木的身边。
庭华行了个礼,低着头站在原地,眼泪纵然在眼眶中打转也尽力不让它流下。
为什么是自己而不是灵华?为什么继续族位的条件是自己亲自去杀掉世敌的族主?
她想起了自称自己的父亲的赵子蒙的面孔。
自从自己无意间突入禁地之后,庭华再也没有去事后花园,而且她也不敢去。那些存在于赵子蒙口中的“事实”到现在为止都照旧将信将疑的态度,是自己不愿去认可事实?照旧自己希望保持这种生活状态?
【巫女啊,原来就是该被灭杀的存在吧?】
【让月家族的脸啊……都快被那个巨细姐给丢光了啦】
【庭华是巫女……我再也不想和你玩了你别再靠近我了!】
【庭华,现在你的唯一选择就是更名换姓嫁入我们让月家的世敌枫侗家,然后让他们的族主信任你,你再找到合适的时机将他杀掉,为我们让月家报仇!这样,等你完成任务回来我就宣布你将继任族主之位……】
庭华眼神空洞地盯着天空中流动的月,眼泪最终一滴一滴地落下,她趴在桌子上哭泣着。
为什么是我?
庭华重复在心中嘶喊着,只是没有任何一小我私家能听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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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平静地让人感受不安。
庭华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即便她期望不要有任何脚步声,一丝声音都市让她感应惊吓。
在期待的历程中,庭华追念着早上经历的事情。
她在让月家被盛装妆扮,然后被长月扶着走到了门口坐上了枫侗家来接新娘的金色蓬顶的轿子。
虽然让月家里被红色和金色的昂贵豪华装饰所困绕以至于引来不少平民围观啧啧惊叹,但是枫侗家族也少不了气派,不仅轿子气派十足,连抬轿人也被好好地妆扮一番,轿子后边随着两列五排的马,马上坐着穿着银铠甲的护卫,护卫后边随着穿着金边红底的侍从们。
“哇……那是新娘子吗?太漂亮了……”
“听说是让月家的长女。”
“啊?是那个巫女嘛?”
“让月家呗谁不知道?把她嫁出去了不就挽回了他们家的名声了嘛?”
庭华坐在轿子里听着周围人的嘈杂的声音,没有说话。
庭华掀开一点点帘子,她想看看送别自己的家族。
因为更名换姓的原因,家族门口上的牌匾被换成了“流月”,而且母亲在迎亲队到来之前将周遭二十里都施上了术数,可以迷幻任何人包罗术数师以至于让其他人相信枫侗家族迎娶的是“流月家族”,虽然,这种强大的术数只有辛之木才气做获得。
他们穿得都很隆重,但是母亲的笑容很牵强,站在母亲右边的女儿们没有摆出任何心情,有些只是不屑地审察着枫侗家的车队,而站在母亲左边的儿子们似乎对自己长姐嫁入他家并不感兴趣,年龄大一些的缄默沉静着没有说任何话,年龄小的蹲在地上玩蚂蚁。
突然,庭华的视线像是无视了面前所有人,直直地投向远处站在大厅门口的瘦高男人。
赵子蒙微笑着看着自己盛装的庭华。
自己好不容易经过辛之木的同意才被允许站在厅门口送别庭华,尽管辛之木下令护卫时刻守在他身边,不能让他被子女们任何一小我私家看到。
原来真正送别自己的笑容藏在了最远处。
庭华放心地坐回了位子上,她自己也不知怎的,心里原来是难受的但是现在却又不知为何被什么填补而感应满足。
目送着轿子离开后,赵子蒙立马被护卫拉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庭华还记得,自己走下轿子时,她透过眼前的垂帘依稀看到那个陌生的门口牌匾上用隶书写着“枫侗”二字。
然而在自家门口迎接新娘的枫侗家侍从们却穿着朴素笑着迎接着庭华,和轿子后面随着的队伍呈天壤之别。
而且庭华仔细看了周围并没有几多人围观,而且枫侗家迎娶新娘的装饰的工具很少,和气派的让月家又是天壤之别。
门口中间站着的是枫侗家前族主金矛山,金矛山身边站着的就是新郎也就是枫侗家现任族主枫侗存云。
由于垂帘遮挡视线,庭华没有看清新郎的模样,但是自己也不敢看。
庭华只记得金矛山愉快地和长月攀谈着,她那时紧张到现在基础记不得他们谈论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只是一直低着头,被侍从搀扶着进入枫侗家,新郎走在了自己的身边,两小我私家靠的很近。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伉俪对拜!”
庭华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地面。
突然间的脚步声将庭华瞬间拉回现实。
“流、流月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啊……可以的。”
一个穿着质朴的侍从服的女孩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盘糕点进来。
“这是红豆糕……那个,小姐,今天少爷不会回内屋了,小姐不用再等少爷了。”
“什么叫……不回了?”
“少爷今晚还要忙着审阅,所以他让我来告诉小姐你今晚早点睡吧。”
庭华缄默沉静了许久,然后对女孩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糕点。”
“啊……其实这是少爷让送的。”
“……那就替我谢谢他吧。”庭华干笑着回覆道。
女孩关上门走后,庭华将头顶的凤冠摘下放在了红木桌上。
她坐在椅子上,拿起了一块红豆糕端详了半天才咬了一口。
好甜。
庭华心里如此想着。
这个夜晚让她感受漫长而又充斥了不安,于是庭华走向了门外。
门外是一个大院子,院子两旁种着类似于樱花一般的树木,只不外还不是开花的季节。院子中央有一个长方形石桌和两张石凳,院子相比于让月家确实有点看起来很普通。
庭华走下阶梯,来到了院子里。
让她惊讶的是,月所洒下来的光线正好落在了院子里,隐隐约约银色的辉煌填满了整个院子。
庭华再抬头一看,月似乎停滞于院子上方,没有撕扯着云,似乎执意让云魂绕着自己,享受着被云触碰的时光。
那一刻,庭华感受自己像是从心底卸下了所有枷锁,寂静的院子让她感应莫名的舒适和牢固。
庭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