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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石未完

第四章

顽石未完 焦耳阿四 2560 2019-08-26 11:02:56

  温家的学社坐落在羽宿的半山之上,常年有山岚笼罩着绵延的白墙碧瓦和参天古木。

  温暖柔和的日光穿过古树间的漏洞,在蜿蜒的白玉石板上映出一片片斑驳,社中有清泉汩汩涌出,阳光映照着泉水泛出的星星点点围绕着学社一周后流向了山下。

  阵阵钟鸣,朦胧几声鸟叫。山静人静,学社门生的晨读声更是多添得几分禅意。

  学社的走廊上,一个束着白色锦带,身穿月白色锦服的身影正磕磕绊绊的朝着一间正在晨读的学室跑去。

  眼看快跑到了门前便慢慢的停了下来,悄悄的探了探头看了学室内,发现先生正背着手渡到了学室后面。

  门外的人提了提气,小心翼翼猫着腰往学室里钻,正钻得起劲,头顶周围念书声戛然而止,眼前忽的泛起了一双玄色锦鞋,地上那人徐徐的抬头。

  映入眼帘的先是微微哆嗦的髯毛,再是髯毛之上那双小而凌厉的眼睛,弱弱的注视被恶狠狠的弹了回去。

  地上那人不禁打个寒颤,像是触及蛇蝎般腾起身来,但又畏惧不敢直视面前之人,便只好将头埋得低低的,时不时瞟一瞟眼前那束晃动的花胡子。

  片刻的期待像是过了一日之久,面前的花胡子才冷哼了一声,从低头那人旁边经过,又慢悠悠的渡上了讲堂。地上腾起那人正欲找空坐下。

  “你叫何名字?”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后背传来。提脚还未走动便又被生生的钉在原地。那人慢吞吞的转身,开口道:“花…..花颜。”声若蚊蝇。

  “大点声!”一声怒喝,让原来就平静的四周显得越发的死寂,周围门生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站着的人身上。

  花颜惊得绷直了身体,四下的目光让他感受自己像是被千万把刀子剐了一般,气氛越发的寂静,花颜咬了咬牙,心一横。挺了挺腰杆,回声道;“花颜。”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人听清。

  “谁让你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花胡子厉声问道。

  “知道,这是学社内院,是师姐温令仪让我过来的,说……”花颜四下瞟了瞟,果真,众门生的目光依旧集中在她身上。

  复又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说让我过来学习!”

  最后几个字花颜说的特别快,似乎稍微一慢,她就会被讲堂上的花胡子提着领子给扔出去。

  “学习?今日这就是你来学习的态度?准时未至,还企图用偷潜进学室这种卑劣的手段欺瞒来先生?”,

  “不不不,不是的先生”花颜慌忙的摆手,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今日之事,是我之过,只因我初来乍到,不熟悉这里,走了许多几何弯路,待我赶到之时,才发现学室已经开讲了,情急之下,才,才出此拙计。”

  听完了花颜这番诚老实恳的话,花胡子先生捋了捋髯毛勉强压制住了怒气沉道:“既然是令仪所荐,那想必也是有过人之处的门生!”

  花胡子先生斜着眼睛上下瞟了瞟花颜,满是不屑的说道。

  “留着吧!”虽然花胡子极不情愿的说出这话,几多也照旧卖了温令仪面子,听着让自己留下来,花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还未等她兴奋,花胡子先生又接着说道:

  “今日之事不行免,你去将内院院规给我誊录5遍,明日给我!”花颜乐呵的颔首应下。

  此时的花颜并不知道内院院规为何物,她简陋明白了,自己可以留下来,先生不盘算今日之事了,只罚她誊录点院规就已往了。

  花胡子先生挥手让她找个位子坐下,花颜屁颠屁颠的跑去坐在了靠窗的第三个位子,她照旧没明白众人为何看她的神色如此之怪。

  适才坐下,花颜就心里想着和周围的门生打个招呼熟识一下,于是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前面门生坐得笔直规则后背。

  前面的人并未做出反映,花颜索性扑在案桌上往前探,想要看清前面门生的脸,那人依旧是专注的看着手里的经卷,鼻梁高挺,棱角明白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白皙光洁的脸上投下了淡淡的影子。

  花颜盯着这张脸,这不就是前几日在藏书阁见到过的“温衍?”身旁之人听到声音也只是淡淡地瞥了花颜一眼,随即目光看向了讲堂处,花颜也顺着看了已往。

  正对上了讲堂上花胡子,此时的花胡子正瞪着花颜,那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一般,紧紧抿住的嘴唇似乎是在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花颜见花胡子如此心情,颤巍巍的缩了回去,一日之间,惹恼了先生两次,今日实在不宜结交,照旧老老实实听学方为正道。

  花颜在心底默念了十几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保佑我今日安牢固稳的下学就好…...!”

  沉稳悠远的古钟声响起。学社下学。

  门生们熙熙攘攘的准备离开学社,温景云也收整好准备离开,花颜还不死心,又开口喊住了温景云:“温衍,适才……”不等花颜说完,前人置之不闻,头也不回的走了。吃了瘪的花颜也只好讪讪的闭了嘴。

  她今日第一天听学,重复冗杂的经卷是一句没看进去,只因花颜自小生长在江都民间,未读过什么书,偶尔去私塾旁听几多也识得几个字。但对于这些意义深奥的古籍经书,实属无能为力!

  刚起身,学室里的一位门生喊住了她:“这位同修,请留步!”

  花颜转过身去,见是两位少年,一位少年围绕手臂倚着案桌笑嘻嘻看着花颜,另一位少年也是笑盈盈的,只不外与身旁这位围绕手臂,不甚雅致的少年差异。这位少年是规行矩步一丝不苟的立于原地。

  二人肤色都极为白皙,规则的那位少年身段较另一位稍小,杏子状的眼里似有融化的暖雪,闪亮,柔和,嘴角挂着的淡淡的笑容更增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而围绕着手臂的少年,一双剑眉下却有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此时的一脸笑意和着一身白衣更衬得他洁净伶俐,风骚万千。

  看见一脸茫然的花颜,抱着手臂的门生便一脸崇敬之情:“这位同僚今日可真是厉害,能把温传明那老头气成那副样子,这么多年我还第一次见他在讲堂上生机!”

  看他说话激动的那神色,眼睛都快从框子蹦出来了,简直从心底里佩服极了花颜。

  花颜讪讪的笑了笑道:“过奖,过奖”随即便要转身离去,抱手臂的门生双手一横拦住了花颜道:“哎,别着急走嘛,认识认识,各人以就都是朋友了”

  此话正中花颜下怀。有朋友了自然是好事!

  “好说,我叫花颜,初来乍到”花颜眉欢眼笑的介绍了自己。

  想着能交到花颜这个朋友,抱手臂的门生的也笑着介绍道:“我叫温子由,是温家的本宗门生,在这内院听学了多年,身旁这位呢,是我多年的小弟”

  温子由在说这话时还刻意加重语气强调了“小弟”二字。

  另一位门生并未有何反映,倒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对着花颜拱手微笑道:在下温思成,也是在内院学习多年的学生,以后令郎听学若有不懂之处,大可问我即是”

  “令郎?”花颜不解的回问道,这才突然想起了自己是着男装进的内院学社,一时半会儿间还不能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晤面前的狐疑二人,花颜忙摆了摆手:“叫令郎太过严肃,既是朋友,以后唤我阿颜便可。”

  那厢温子由冲着温思成不满道:“思成,我课业欠好,你怎么也不说帮我?人家阿颜一来你就说什么不懂就问你,你什么意思啊?”

  听着这话的温思成微微有些忙乱道:“没有的事,子由君本就可以时常问我的,我看阿..阿颜初来乍到,多有不懂这才如此说的”。

  花颜和温子由见他这幅样子都忍俊不禁,一行三人踏着落日的余辉有说有笑的出了学社。

  “哎,你们世家子弟都这么不懂礼数吗,适才我喊温衍,他为啥不睬我啊?”花颜不解的问到。

  温子由道:“是你先不懂礼数的,谁让你一来就喊人名字,门生之间称谓都是喊字的,你这样,换我我也不理你。”

  “况且景云君照旧本宗的三令郎,阿颜以后照旧跟我们一起喊才好!”温思成浅笑着说道。

  “那纷歧定,他今日不理我,明日也一定会理我的,就算明日不理,后日也会理,总之,来日方长嘛。”花颜满面东风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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