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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永生

第二百九十七章

覆永生 微云疏影 2152 2020-04-03 23:50:00

    郑娇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母亲的房间,觉得自己如在梦中。

  如果不是梦,她怎么会听见母亲说,“国巫大人希望能开设女户,已经说服了大王,你如果不想嫁人,我们就等你到了十八岁,像看待你的兄长们那样,给你单独立户”;

  又听见父亲说,“立户的条件是,女子必须要有一份事情,应该在月底,少府就会出资在各大郡治办大型纺织厂,国巫大人希望能由女子卖力。若你愿意,为父就舍了这张老脸,去求大王和国巫大人,让你能去工厂任个一官半职”。

  那一刻,她的心跳得无比之快,简直要跃出胸腔。

  险些是下意识地,郑娇就想脱口而出,说“我愿意”。

  但她很快又意识到,不能这么急遽地做决定。

  郑娇明白,倘使庐龙城中要开办一家收纳女工的工厂,也轮不到她担任一官半职,绝对会被太后、公主们朋分。

  这并不奇怪。

  大王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做不成的,其他人自然会顺应大王,体现得自己也很喜欢,很主动,很热情。

  也就是说,她若要事情,就只能离开王都,去此外地方。

  可她长到现在,从没离开过王都。

  而且,她真要在怙恃年迈的时候,离开他们身边,去一个陌生地方,做一份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能乐成的事情吗?

  郑娇迷茫了。

  她在水榭里站了许久,突然感受身上一暖,侧过脸一看,是母亲拿了件大氅,披在她身上。

  侍女们都很识趣,退到基础听不见母女两人对话的位置,低眉敛目。

  “娘亲——”郑娇犹豫地咬了咬下唇,“我——”

  郑妻轻声问:“怕了吗?”

  郑娇点了颔首:“有一点。”

  “幸好国巫大人提了这个建议,否则,你爹很可能会把你许给周安。”郑妻平静地说,“我心中不愿,却找不到理由阻止。”

  这么着名的案件,郑娇虽然知道。

  她和手帕交们聊天的时候,都对陈氏充满了同情,觉得周家是个畜生窝,除了陈氏和周安母子,其他全都活该。

  但……嫁给周安?

  郑娇满脸迷惑,就见母亲拉着她坐下,温柔地说:“你父亲是这样想的,周安愿为母亲出头,品德可嘉。他顶着‘为母复仇’的大义,未来只要不卷入谋逆大案,一世富贵慰藉,定然无忧。加上——”

  郑妻顿了一下,才轻叹道:“加上陈氏因容貌所累,遭遇坎坷,周安对未来妻子的容貌,便不会那么看重。他又与你年龄似乎,实在是难得的良配。”

  郑娇听见母亲这么一说,觉得这桩亲事似乎还行。

  虽然母亲的话语中有体现郑娇不够漂亮,无法吸引住男人目光的意思。郑娇却不生气,因为她很清楚,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她的兄长们看待身世高门,贤德端庄的嫂子们,礼遇敬重,却只有在看见容貌娇美,身姿窈窕的姬妾时,眼睛才会发亮。

  如果没听见“女户、事情”等词汇之前,她说不定就颔首了。

  “那……母亲为何阻挡?”

  “陈氏为周安,支付实在太多。”郑妻神色有些怅然,“这样的母亲,确实无可挑剔。但任何女子都不希望,自己头上顶着这种婆婆。”

  郑娇不解:“我听闻陈氏秉性柔弱,不像恶毒之人。”

  恶婆婆折磨媳妇的事情,她虽然听手帕交说过不少,寒门的也有,权门的更多。

  除了公主的日子能随心所欲,其他女子,没几个婚后不要忍气吞声。

  就连她的母亲,也被大母针对得厉害。大兄和二兄一落地,还没来得及让亲娘看一眼,就被大母抱走了,养在身边。

  “傻孩子,你不明白。”郑妻叹道,“当年你大母屡屡针对我,你爹嘴上不说,心里却明白。他知我受了委屈,私下一个劲补助我,我才不觉得惆怅。可陈氏……就因为她秉性柔弱,又受了那么多罪,这才欠好办啊!”

  要真是刻薄的婆婆,郑妻反而不怕。

  他们家是昭国宗室,与宗正关系莫逆,郑西又是大王心腹,九卿之一,女儿不管嫁到谁家,婆婆敢耀武扬威,亲儿子就能先敲打母亲一番,让母亲别惹事生非。

  真惹毛了郑西,强行把女儿带走,直接离婚,甚至为女儿出气,把女婿一家整得半死,也不是不行能。

  但摊上陈氏这种婆婆,可就惨了。

  万一她今天想儿子哭一场,明天伤感自己命运哭一场,娇娇又不是个能言善辩的性子,到时候谁都以为娇娇仗着身世高门,对婆母不敬,娇娇另有生路吗?

  这些事情,男人想不到,郑妻却不能忽视。

  故她握着女儿的手,十分郑重地说:“娇娇,娘这一生,有你爹护着,虽然吃了苦头,却也平安和乐。但说句诛心的话,若是娘年轻的时候,女子能立户。娘一定会想方设法赚钱,自己养活自己。”

  郑娇惊讶道:“你不要爹啦!”

  “这孩子。”郑妻满腔忧愁都被这句话打没了,忍俊不禁,“怎么会不要你爹呢?但如果娘能自己赚到钱,能不靠你爹的钱、权、势,去补助舅家,娘会越发开心。”

  郑娇知道,舅舅们都是靠着自家过日子,若没有父亲,他们基础无法在王都担任一官半职。

  但郑娇不知道,母亲从来没有以此自傲,反而无比羞愧,只因娘家一直在向爹爹索取,就像攀附在大树身上的蔓藤。

  “娘——”

  “娇娇,你生来就有我们的疼爱,从来不懂向人伸手的为难,娘亲也希望你一辈子都别懂。”郑妻叹道,“哪怕你爹对我很好,可每当我必须因为娘家,对他开口的时候,我都挺不直腰杆。”

  郑娇似懂非懂。

  她思考了一下,突然问:“我与嫂嫂们,娘亲更喜欢谁?”

  郑妻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尖,亲昵道:“小没良心的,娘亲最疼最爱的,不就是你吗?”

  “我明白了。”郑娇认真地说,“嫂嫂们对娘亲,再没有欠好了。许多我体贴不到,留意不到的地方,嫂嫂们都十分尽心,但娘亲照旧偏疼我。可见人与人的相处,纵然竭尽全力,也未必能如意。”

  郑妻没想到女儿竟胆大包天,拿她作比,又好气又可笑,却听见郑娇说:“可事情差异,认真与搪塞,一下就看得出来。”

  “同样都要花费心力,事情能看见成效,婚姻却未必能。所以,我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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