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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永生

第二百六十六章

覆永生 微云疏影 2065 2020-02-27 01:45:15

  祝国宗庙的大门,徐徐打开。

  殷姮平静地走了出来:“派祝国宗室子弟进去,为楚启大殓吧!”

  听见“大殓”二字,王屹犹豫了一下,才道:“敢问国巫大人,以何等礼节,安葬……”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谓楚启了。

  这半年来,军中都是“叛贼”“反贼”这么喊昔日的丞相,可殷姮的态度很明显,“大殓”二字,已体现她仍尊楚启为王族。

  如此一来,王屹肯定就不能直接喊楚启为“叛贼”了,甚至连楚启的名字都不能直呼。

  可楚启又不是祝王,也不是太子,喊昭国的“安平君”之爵就更不合适。

  殷姮绝不犹豫:“王礼下葬。”

  “这……”王屹有点为难。

  他不愿直接驳殷姮的面子,但这件事实在太大了,故王屹挣扎半晌,照旧咬牙道:“此事,臣需上奏大王。”

  殷姮点了颔首,没说什么。

  九嶷直指要害:“既是王礼,自当有王陵,用谁的?楚完?”

  征服一个国家,最要害的就是平其王陵,毁其宗庙,若是留一座在此,岂不是相当于走了九百九十九步,却差最后一步不成?

  “不必!”殷姮淡淡道,“中天台会为他修一个切合身份的陵墓。”

  知道她再留在这里,王屹更要不自在,殷姮看了九嶷一眼,九嶷耸了耸肩,跟了上来。

  寿城之内,一片狼藉。

  殷姮没去看这一幕幕场景,她只是走到祝国王室苑囿之中,漫步片刻,方道:“数十载的王都,宫殿园林,壮美如斯。”

  “丢掉半壁山河后,不思重振旗鼓,反而耽于享乐。”九嶷冷笑道,“这样的国家,自然有灭亡的原理。”

  殷姮并没有顺着九嶷的话语,抨击祝国三代君王的不思进取。

  对她来说,适才感伤的那么一句,已经够了。

  故殷姮话锋一转,不疾不徐地说:“我一直在想,楚启为什么不能成巫。尤其是他与你相遇之后,我越发肯定他资质特殊。”

  并不是每小我私家,都能利用九嶷。

  哪怕祝国王室直系血脉,先天就对九嶷有一定的克制作用,但与九嶷发生联系的那一刻,疯掉才是普通人身上会发生的事情。

  “我们两个困惑的事情虽然差异,但我获得答案的那一刻,你的谜团,也就解开了。”

  看见殷姮停了下来,九嶷也不卖关子,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祝融,还在世。”

  “理由?”

  “祝融所在的部落,有一种秘术,能将他人之力,吸纳到己身。”九嶷冷冷道,“越是血脉至亲,效果越好。”

  说到这里,她望向殷姮,抬了抬下巴:“如果你是祝融,你会怎么做?”

  殷姮淡然道:“什么都不做。”

  “没错,这是你会做的选择,但祝融不是你,他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大之辈,否则也不会被幕慎宣选中,执掌荆州。”九嶷目光微冷,显然是想起了什么欠好的回忆,“你不杀别人,别人却未必不会来杀你。”

  “你是说,祝融对后裔下了诅咒,让他们无法成巫?”

  “他压根不用下诅咒。”九嶷冷笑,“祭祀这种事,可不是随便能做的。普通人哪里知道,自己年年岁岁,对神祇、先祖献祭的,到底是酌金血食,照旧身家性命?”

  殷姮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九嶷遥望远方,露出了一个带着无尽杀气的酷寒笑容:“对我而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她先前最担忧的,无非就是岁月荏苒,对头早就化作黄土一杯。

  现在却没了这一记挂。

  祝融尚且在世,黑帝还会早早地就死了吗?

  “话说,你觉得,殷长赢会同意吗?”

  以九嶷对殷长赢浅薄的了解,这位君王对叛逆者,从来都不惜啬赐予死亡。

  楚启虽然已经自杀殉国了,可殷长赢会容忍此人以王节下葬?

  “他会的。”殷姮笃定地说,“哪怕我不提,他也会这么做。”

  先王比起祝王,又能好几多呢?

  同样是质子之身,同样为了王位,抛妻弃子。

  唯一差异的就是,昭国势大,可以扣住祝国的嫡宗子,一直不还;郑国其时元气大伤,不能轻启争端,其时的郑王怕殷长赢有什么三长两短,昭国以此为借口再度宣战,就把他们母子给送了回来。

  国力的强盛,注定了这对差了十二岁的甥舅,命运一天一地。

  殷长赢虽然不会对楚启的处境感同身受,但他一定能够明白,楚启为什么会这么选。

  果真,七天之后,荀慎来了。

  一同到来的,另有扶婆母、夫婿等灵柩来到寿城的华邑公主。

  “大王下令,以王礼下葬楚启。”荀慎持着天子节,对众将宣告,“但,楚启之陵,不刻碑,不勒名,不立传。”

  这就是殷长赢的旨意。

  作为门生、外甥、以及王族,他认可楚启的气节,认为楚启虽未登位,却配得上诸侯王的身份。

  但作为君王,他不能褒奖这种名正言顺叛逆国家的行为。

  不刻碑,不勒名,不立传,代表着你这小我私家就从世界上抹消了,包罗你的所有劳绩与过错,全都烟消云散。

  对公卿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很可怕的处罚。

  宅兆连个碑都没有,子孙怎么祭祀呢?

  但殷姮知道,楚启不会在意。

  他想做的事情,在生前,已经全部做完了。身后名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故她只问华邑公主:“楚启之子,大兄如那边置?”

  “大王留了楚启嫡子一命,那个孩子——”华邑公主缄默沉静了一下,才说,“我将楚缓的幼子交给了他照看,他才没有继续自寻短见。”

  可她却从那个孩子的眼中,看到了恨意。

  不是对殷长赢,而是对抛下自己的父亲。

  他知道自己这条性命,是叔父用全家性命换回来的,所以,他紧紧抱着唯一的堂弟,就像抱着比性命还重的凭依。

  “又一对相依为命,亲密无间的兄弟……”

  殷姮叹了一声,迎上华邑公主不解的目光时,却摇了摇头:“没什么。”

  虽然看上去很像宿命的轮回,但殷姮知道,这样夹杂在家国之间,无法两全的悲剧,已经不会在下一代身上重演了。

微云疏影

楚氏兄弟的便当,哎。   楚启的原型是昌平君熊启,秦国丞相,政哥老师,楚考烈王熊完的宗子;楚缓的原型是昌文君熊缓。   生于秦国,长于秦国,随政哥平定嫪毐叛乱,吕不韦被罢相后,昌平君当了十余年秦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在秦国攻楚时,突然反叛(历史上,昌文君恰幸亏前一年病死)。随后率楚国军队,反抗两年之久。   城破之日,选择自尽殉国,他的死,也代表楚国的灭亡。   讥笑的是,他的三位异母弟弟(不包罗昌文君),在楚国最危难的关头,尚且争权夺利,陆续自立为楚王。   只有昌平君,从始至终,未曾称王(太史公为证)。   至于后世说他称王之类,并给他上谥号,不外是后人的穿凿附会而已,却令许多人误解,以为他反叛秦国,是为了回国当楚王。   多年前,湖北掘客出无名宅兆,王侯规格,就在秦国和楚国拉锯两年之久的城墙遗址不远,考证为昌平君之墓。   我认为王翦是没这个胆子做这种决定的,应该是政哥下令,对这段历史很感伤,就用这种方式写了下来。   虽然,许多细节、段子、人物性格,都是我胡编的,请不要完全代入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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