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鸟现在那边?”
“寿城西郊,我军攻打寿城的必经之路上。”樊辰如实禀报,并无丝毫遮掩,“凤鸟虽然甜睡,却散发可怖气息,臣一见即知不是对手。为不打草惊蛇,只得远远探查,并未靠近。”
殷长赢也没降罪的意思。
昭国的巫总共就这么几个,不能轻易折损,樊辰自知不敌,探查或许情况后就回来禀报,这是十明白智的做法。
殷姮体贴凤鸟的实力:“与我相比呢?”
“臣才疏学浅,难以比力。”
言下之意,就是强过他许多,他摸不清底。
殷长赢望着殷姮:“孤将郑高、孙青、樊辰、卫沂之,以及中天台三千眷族,悉数派遣于你,可否毕其功于一役?”
殷姮想了一下,才说:“王都不行无人,我带两千眷族去,定在三日之内,疏通江陵郡所有被堵塞的门路,重建轨道。”
虽没正面回覆,但殷长赢知道,这就是“没问题”的意思,便对郑高付托:“征三川、南阳、河内、河东、岷、南六郡百万男丁,七日后启程,五日之内,悉数汇于江陵。
殷姮听见“百万雄师”四字,不由一怔:“这么多人?”
这相当于把昭国除了雍州大本营以外,其他所有的地方,包罗卫国、梁国的成年男丁,全部压了上去。
如果这一战败了,昭国的力量至少要损耗三分之二,没有四十年都恢复不外来,甚至可能一蹶不振,霸业就此不复。
“江陵郡与前线二十万雄师是生是死,尚未知晓,孤要做好最坏的计划。”
殷姮可以理解。
从战略的角度来说,这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如果楚启真平白得了五十万人口,又当了祝国之王,再获得某些外在势力的资助,祝国说不定真能恢复生机,与昭国分庭抗礼。
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让祝国有整合的时机,必须趁着他们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追加军力,彻底将祝国灭亡!
她刚想清楚此节,就听见殷长赢说:“阿姮替孤监国两日。”
“大兄要离开王都?”
“昭国上下,有统领凌驾五十万雄师经验的,唯有蒙远、王乾。”殷长赢随口道,“上回孤选辛胜为主帅,落了王乾的面子,他托病回封地,至今不出。如今要用到他,孤少不得替他将这个面子找补回来。”
所以,你计划亲自去请吗?
殷姮带了点惊讶地望着他,第一次认识到,节操、脸皮这种工具,在殷长赢这里,基本上都不存在的。
殷长赢清楚,他亲去请王乾出山,姿态放这么低,王乾肯定会担忧他秋后算账。
这种时候,主帅若心怀忌惮,行止踟蹰,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为定王乾之心,除了田宅黄金之外,一定还要有此外赏赐。
殷长赢立刻付托郑高:“让两位太后择一公主,马上备好妆奁,前往江陵离宫,在离宫结婚,嫁给王乾。另在宫中择五百美人,随公主出行。”
联姻王室,素来就是最容易抚慰臣子之心的做法。
至于王乾是否有妻,其人是死是活,基础就不在殷长赢的考虑规模之内。
殷姮听见“在江陵离宫结婚”,已经有些懵。
江陵此时已经酿成战争前线,就算她带着巫和眷族们能清理出来,也不是什么适合结婚的地方吧?
而且那“五百美人”有是什么意思?
大战当前,临时结婚,已经很奇怪了,再送五百美人,就算给高级将领们一人发一个,且不说够不够分,这也未免太过谬妄,不成样子了吧?
但很快,殷姮就意识到这五百美人的真正“功用”,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瞧见殷长赢已经往外走,她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跑已往,拉住对方的衣袖:“大兄!”
“何事?”
“那五百美人——”殷姮望着殷长赢,眼中满是祈求,“能不能——”
殷长赢未料到竟是如此小事,轻描淡写地说:“阿姮,孤知你心善,但你要分得清事情轻重。”
“可——”
郑高破天荒打断了殷姮的话语,彬彬有礼地说:“国巫大人,前线大北,纵征百万雄师,士气依旧不如昔日旺盛。为提振士气,很是之时,当行很是之法。”
所谓的很是之法,就是让五百个美女去劳军吗?
殷姮不是不能理解。
刺激男人的方式,无非就那么几样,钱、权、色。
大战前夕,就算发钱,他们也花不出去;土地和田宅就算发放,他们远在前线,也没有真实感;真正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就是面前的温香软玉。
但她没措施接受。
那可是百万雄师!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有这种“荣幸”,她们也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殷长赢强硬地将殷姮紧紧攥着他衣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神色沉静,不带半分波涛:“阿姮,孤不在的这两天,你当担好监国之责。”
说罢,一拂衣袖,径直向外走去。
郑高担忧地看了殷姮一眼,给阿布使了个眼色,才转头跟上。
殿内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照旧阿布走了上来,温声道:“国巫大人,此等小事,您莫要太过伤怀。”
殷姮实在没有接话的心情,缄默沉静不语。
阿布知道她情绪降低,却照旧实话实说:“若能提振士气,灭亡祝国,区区五百美人,又算得了什么?大王从后宫而非民间遴选美人,不也是为了不伤黎民吗?”
什么不伤黎民!
他这么做,只是因为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全在昭国王宫,他要用这些寻常士兵见都没见过的美女,去刺激他们拼命而已!
但殷姮无法干预干与他的决定。
一是因为他是从自己的后宫中选人,这些美人本就属于他,不管他是否临幸过。无论他是封爵她们当妃嫔,照旧把她们赏赏给臣子,又或者送给他国,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二是因为,这是他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她能改变的,只有他认为不那么重要之事。
一旦他真的下定了决心,任何人都说什么话都没用。
樊辰见殷姮惆怅,也结结巴巴地劝道:“市井乡野之中,比这更惨的事情不胜枚举,国巫大人您亲眼就看过不少。”
“好了,不必说了。”殷姮强打起精神,履行监国之责,“召集三公、九卿、中天台及诸位将军、客卿,商讨百万雄师物资调配、转运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