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嘴边的美味都飞了,鳄鱼的双目中马上迸射出狰狞和疯狂:“死都死了,还要盘算被谁吃了吗?”
殷姮冷冷地盯着鳄鱼,一言不发。
她可以接受飞禽走兽无知无觉,啃噬腐肉,因为它们没有足够的智慧,生存只凭本能。但她无法接受一个智慧生命,以另一个智慧生命为食。
这是根治在殷姮灵魂深处的信念。
在支离破碎,多数都是片段的影象中,她依稀记得,前世自己所处的世界有很是多的智慧种族。他们相相互处或许不容洽,但每个智慧生命都享有同等的权利。
在那个世界,人们对“公民”的认知,不来自于对方的身世、长相和种族,而在于“是否拥有智慧与情感,并能够思考”。
殷姮的家乡一直有个看法,就是,只要智慧生命的劣根性存在,战争就不行幸免。尤其是他们这种世界,随时可能接触到其它世界,就算你差池人家心怀恶意,人家也未必没有盯上你。
所以,对于战争,以及发动战争的人,他们有一套详细的律法,划定什么情况该如何判。至于具体内容,殷姮记不清了。
只不外,一旦泛起吞噬其他智慧生命的存在,就是毋庸置疑的杀人犯,量刑很是重。尤其明知故犯的家伙,一旦被抓,审判结果都没下来之前,就可以先送到恒星牢狱待着了,因为无非是刑期长与短的问题,没有第二条路。
然后,他们就要在这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温度,只有黑暗、酷寒和关闭的地方,渡过漫长的泰半生,甚至余生。
“天医”曾经的职责之一,就是随着军方,抓捕这群疯子。
虽然,因为她的家乡吸纳了许多世界,加入同盟,有些世界的原住民在懵懂生长的时候,意识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因为他们基础就不认可比自己低等的智慧生命算同类。
譬如某些世界,永生种自称神族,高屋建瓴,奴役其他短生种族。所作所为,放到殷姮的世界,足够在恒星牢狱过十辈子。
但鉴于类似神族之类的种族,勉强算做未开化,不知者虽不至于无罪,却能罪减一等。只要认错态度老实,就必须听从部署,去做一系列有益于社会的事情,将自己的罪行赎清,才气成为正当公民。
虽然,罪行越重,这个时间就越长,需要做的事情也越多,越繁杂,越危险。
这才是殷姮之前对鳄鱼态度尚可,认为鳄鱼可以接受昭国封爵的原因。
但现在,她不觉得鳄鱼有救了。因为对方基础不会认识到错误,所谓的“革新”也就无从谈起。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咆哮的风,盘旋在殷姮身边,化作无数风刃形成的锁链,然后——
生生切开了江面!
绵延的羌水,就这样被狂风,从河流正中间离开。
与此同时,露在外头的河床部门,砂石拔地而起,与水流混淆,形成最结实的土墙!
顷刻之间,殷姮就以一人之力,将原本宽逾百丈,长达数百里的羌水,硬生生酿成了两条宽约五六十丈的并行河流!
孙青站在安南县的城墙上,倒抽一口冷气。
一旁的孙伯姬差点吓得跪到,扶着侄孙的手,喃喃:“公主……”
柳合与赶过来的容尚倒是看明白了——公主这是打到了鳄鱼的要害上!
你不是羌水水神吗?那我就直接将羌水一分为二!
如果你有事,那就证明这招对你是有效的,只要从源头将羌水截断,分成无数条支流,你的力量就能被削弱到忽略不计;如果你没事,那么就更好了,因为这证明你与羌水的联系没有那么紧密。
换句话说,这样一来,不用摧毁羌水,你就可杀!
容尚虽然是个将军,见惯了血与火,面对如此情景,照旧有点腿软。
他忍不住追念,自己这一路到底有没有冒犯公主?
似乎是有的,但又似乎没有。
可不管有没有,他自己说了不算,公主说了才算啊!
标宛子的心思更纯粹一点,她自己无儿无女,又照顾殷姮三年,虽然不敢说对公主视如己出,究竟宋太后还在世。但无可否认,她在心里确实将殷姮看成了自己的女儿,忍不住为殷姮担忧起来,怕她在战斗中受伤。
至于其他人,早就吓得或瘫倒在地,没有力气;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了。
殷姮俯视着鳄鱼,面色已恢复沉静。
怒火席卷了她的脑海,她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平静。但她心里却明白,恼怒让她突破了原本的临界点,变得越发强大。
不,应该说,恢复了一定的力量!
所以,原本她预估自己只能阻断百丈江水,本想在江心切割出一个长方形,将鳄鱼困在其中。但就在要施展的那一刻,突然改变了想法!
我能做到!
险些是本能地,有个声音这么告诉她。
不仅如此,她的脑海里还闪现出了一个画面——恒星即将湮灭之时,她没做任何防御,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太空之中。
然后,在终结到来的那一刻,张开了精神防御网。
铺天盖地的扑灭能量,便止于她的面前!
霎时间,殷姮突然明白。
曾经的“天医”,究竟有多强!
而也就在那一瞬,她再看鳄鱼,目光已截然差异。
原本心底的那一丝忌惮彻底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冷静与冷静,甚至带了点漫不经心。因为潜意识告诉她,眼前的敌人,也不外如此。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心念也随之驱动。
下一刻,羌水化作无数条利箭,向鳄鱼席卷而去!
“你竟然能控制羌水!”
鳄鱼的语调,已经彻底变了:“不,这不行能!”
殷姮原本觉得也不行能。
她刚刚就发现了,羌水很是不驯,而且已经有了另一个主人,所以不愿花费精力去争夺,因为吃力不讨好。
但现在,她却意识到,掌控羌水,如此简朴。
风火水地,光暗木雷,这些存在于自然之中的力量,没有任何意识,也没有“认主”的说法。只要足够强,就能让它们为自己所用。
所以,殷姮轻描淡写地说:“这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