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这门生还能要吗？

　　这人啊，就是不经念叨。

　　 衙门外，李逵打着阿欠，扣着眼角的眼屎，神情疲倦的来到了县衙。昏天地暗的背了两天的书，正是头昏脑胀之际。

　　 进衙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临时翘班的李清。这位曾经的沂水县捕头。往日里，行走在街道上都是那种氅衣带风的节奏，脚步极重而有力，咔咔直响，神气的不得了。可如今呢？再看他，往日的风范已经看不到了踪迹，反而眉宇间带着一种忧愁。

　　 在李逵的印象里，李清最近对他说话越来越小心，没有当初晤面时候的随意。这原因李逵或许也能猜到一些。他成了县令的学生，在沂水县，基本上也是属于一小撮能横着走的人物了。

　　 但有时间限制，三年。

　　 大宋的怙恃官三年一任，三年之后周元就会离开沂水县。到时候李逵要是没有积攒起来足够的底气的话，他作威作福的好日子到头了。

　　 虽然，李逵也不是这样的人，他自认为还蛮有正义感的，最近就消灭了一伙作恶多端的山贼，结果斐然。

　　 可是对李清，李逵几多有点愧疚，当初要不是他在县衙门前乱说八道，李清也不会这么坚决要脱离捕头身份，就为了儿子李云能够科举路上趟出一条道来。主要是他也看出来了李云绝对不是科举的料。但一看到李云那小子每次见到他想要动手削他，却有信心不足的纠结样，他心中那指甲盖巨细的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李云也是，当初自己也没冒犯这家伙，为什么第一次晤面的时候就对他翻白眼呢？

　　 爷们虽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但就是看不惯这股子小家子气……没措施，做人就是这么耿直。

　　 “清叔，今天你当班啊！”李逵随后问候一句，正准备抬腿进衙门。

　　 李清也没有料到刚刚和周元说过李逵的事，一转眼就遇到了正主，小心翼翼的拉着李逵到了衙门的僻静之初，说道：“李逵，适才大老爷问起你的事，我说了一些。”

　　 李逵纳闷，难道他斧劈聚义厅的豪举已经惊动到了沂州地面，一州五县都已经知道了？可细细一想，差池劲啊，如今的消息通报可没有这么快，一转眼的功夫就路人皆知，怎么可能？可心里担忧不已，究竟周元收他当门生，可是看在他勤学的态度上，才收下的。要是当周元知道自己手下的门生不是书生的料，而是个十足的魔王，周元碍于名声，多数会做出过激的反映。

　　 虽然了，李逵现在有钱了，不慌了。

　　 可是面子呢？被周元逐出师们的恶名，将会陪同他一生。多丢脸啊！

　　 正当李逵妙想天开的时候，李清却解释了起来：“十天前，你出县城的时候，几多人都看到了，我也不敢给你打掩护。只能实话实说，族里有事需要族人出头，你才去了一趟乡下。”

　　 李逵眨巴了一阵眼睛，有点不解，李清为了他竟然骗了县令？

　　 可是李清却说道：“李逵你如今拜在大老爷门下，这是多好的时机。要知道我辈乡民，一辈子恐怕都走不出这沂州地界，要想出人头地，还要学业有成。时机这么好，你可要掌握住了。莫让三叔失望。”

　　 “多谢清叔提醒，小子明白了。”李逵是真心谢谢，李清和他非情非故，却能够如此真心实意的劝他学好。这样的人，再坏也不会害他。自然可以获得他的尊重。

　　 “清叔，老师还等着考校我的学问，我先进去了。”

　　 李清伸手想要叫住李逵，却张开的嘴巴怎么也发不作声音。他羡慕的看着李逵的背影，要是自己的云儿也能拜在大老爷门下，自己就省心了。想到此处，李清咬着后槽牙悄悄下决心，回去还得好好练习儿子，不能虚度了时光。

　　 书房内，李逵躬身施礼道：“老师！”

　　 “回来了，事情顺利吗？”周元自嘲一笑，摆摆手道：“等会儿再说，先背书。”

　　 ……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行雕也，粪土之墙不行圬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

　　 这半个月，周元给李逵定下的任务就是，《周南》十首，《召南》十四首古诗，另外另有《论语》一卷五章。对于普通念书人来说，这学习任务不行谓不重，但周元认为李逵已经疏弃了好几年，如今开始求学，已经落后了其他学子许多，不努力，怎么能够追上？

　　 虽然，周元给李逵定下的对手，肯定不是李云这样级此外对手。

　　 而是在太学中苦学多年，或者南方各地出类拔萃的学子。目的只有一个，过省试，殿试提名。也就是说，李逵的对手只有那些未来的进士，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对手。

　　 这个要求之下，周元不得不揠苗助长，不停的压榨李逵的学习进度。

　　 虽然李逵完成了他下达的任务，但是中间磕磕绊绊，很不爽利。不如第一次来考校的时候那般轻松自如。

　　 期间，周元多次皱眉不已，却最终照旧忍住了，没有打断李逵的背诵。

　　 但是对他来说，显然是很不满意的。接下来就是提问，虽说周元心中有疑问，但教学的时候，不愿意被打断：“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何解？”

　　 李逵答道：“夫子可亲而不行犯也，威差异于猛，猛同于暴戾，何至于猛乎。圣人全体浑然，阴阳合德，故其中盎然正气浮于容貌之间者，盖不外如此，当修养其中可也。”

　　 “不错！”周元颔首不已，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

　　 李逵都如数解答之后，周元这才合上了书。换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坐姿问李逵：“知道为作甚师第一个问题是圣人之态？

　　 李逵心中悄悄叫苦，腹诽不已：还不是嫌弃我粗俗呗。不外总不能这么说吧？他只好捡好听的道：“老师是因为小子身世山林，野惯了，用圣人修行来申饬学生，不忘修身之本。”

　　 “没错，你能明白最好不外。”周元顿了顿接着问：“听说你十日之前出城了？是否族中发生了事，需要为师资助吗？“

　　 “这个……”

　　 “做什么吞吞吐吐之态，可知小人行径。”周元见李逵揶揄的样子，心中不快，板着脸问。

　　 李逵心说，自己是个实诚人啊！

　　 说瞎话骗人，不是他的天性。死就死了，心头一横爽性就把事情说了，死球。“老师，事情已经解决了。主要是门生听闻韩巡检的岳父的家财被牛背山的山贼抢走了，而韩巡检又帮过门生的族人。于是，门生前去资助前去讨要。”

　　 “你去资助讨要？”周元不是看不起李逵，山贼是好惹的吗？你说去要，就能要来？尤其是自己的学生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去和山贼作对。有道是君子不立与危墙之下，李逵倒好，哪儿危险就往哪儿扎。当初打老虎就已经够惊悚了，如今倒好，改去找山贼的茬了，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这牛背山的山贼淮阳军都拿他们没措施，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好结果？运气差一点，可能小命都要玩完。周元想到这里，脸色很差池劲，就差冷笑讥笑了：“山贼愿意还给你们吗？”

　　 “自然是不太愿意。”李逵硬着头皮道。

　　 周元哈哈笑道，他觉得李逵碰壁没什么欠好，横竖这小子胆子忒大，总让他这个当老师的有种心惊胆战的紧张：“厥后呢？灰溜溜的回来了？”

　　 “也不是，主要是学生想到了圣人的申饬……给了门生勇气。”

　　 “圣人什么时候申饬你要去和山贼过不去了？”

　　 “圣人云：见义不为，不勇也。学生实在看不下去山贼的嚣张之态，于是就打上了匪巢，只好将山贼扑灭了。顺便解救了不少被山贼掠夺至山上的良家妇女。”李逵腆着脸觉得自己境界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哼哼……

　　 不用多说，周元觉得李逵吹牛了。念书人吹嘘风花雪月的没什么，但是故意混淆视听就牵涉到人品了。正准备发飙的周元，突然被快驿的声音给打断了。

　　 报——

　　 “大老爷，牛背山山贼被剿灭，匪众一干无一漏网，这是公牍，还请老爷盖章。”周元看着快驿送来的公牍，愣住了。良久无力的挥舞手臂，让李逵先去用饭。

　　 看着李逵消失的背影，周元心中难免五味杂陈，别人家收门生，倒是省心。而自己呢？一不留心，自家学生出门灭了一个山贼的山寨，转而转头过来没事人似的背书。这门生还能要吗？

　　 突然，周元愣住了，李逵既然十天前就出发加入剿灭牛背山的山寨，那么他总该准备一两天吧？

　　 往来路上也要泯灭十来天。

　　 这算下来，这小子就学了两天，过来交差了？还让他险险的过了？

　　 周元想到这些马上气结，咬着牙恶狠狠的立誓道：“小子，为师会好好练习你的。看你还敢不敢出去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