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可能性∑ 凡间乐园,内核
希罗尼穆斯·博斯。
荷兰画家,1450~1516。可以算作超现实主义画派的首创人物。
超高校级的画家——山形良秀——这么解释道。
语言失去了意义。
三联画在面前展开。
两人份的四肢并在一起手舞足蹈,整体像是两个挨在一起的人,躯干的部门却是一个完整的、粉色的果实,头部的位置则由一只缄默沉静的猫头鹰替代。
两艘棕色的船。船上生长着纯白色的树,两棵树汇在一起,在空中形成一个白色椭球体。椭球体的中部破开,里面坐着形形色色的人类。椭球体的另一端是个巨大的人头,人头头顶一个托盘,托盘上又是一群人形生物与巨大的果实。整体上看,那船像是鞋、树干像是腿、白色椭球体像是身躯——然而这种禽类一般的结构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好歹还能用冗长的语言文字来描述清楚,剩下的简直连描述都无法描述。
——超现实。
险些不用思考,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词汇就是这个。
——不能说恶心。只是诡异。诡异到令人讶异的水平。
“画幅的左边是天堂,中间是人世,右边是地狱。”山形良秀解说。
“……有什么内涵吗?”
“虽然有。但评价一幅作品不能离开其创作时的社会配景,以及画家本人的经历和精神状态。”她道,“你不会想听这些吧。更况且,这幅画的‘真意’不重要。我们需要什么,我们就应该怎么去解读它。”
“……不外,纵然看过了这幅画,我也没有想起什么新的工具。”杉枝透如实相告。
“没关系。你对‘绝望残党’有印象吗?”她问。
“恐怖组织,或者说宣扬末世论的邪教?怎么了,这幅画和‘绝望残党’有什么关系吗?”他反问。
“没有。我只是顺口一问而已。”山形良秀一晃脑袋,“说回刚刚的解读。这里是一个超现实的故事,其中的情节未必比《凡间乐园》要正常几多。‘才囚牢狱’与‘凡间乐园’互为表里,就像情节与隐喻的关系。这就是我对《凡间乐园》的解读。”
“……”
——画家这讲话听上去倒有天才的气势派头。
“不外你不应对《凡间乐园》一无所知。”山形良秀合上了三联画的两翼,“我有一次见到你时,你就在看这幅《凡间乐园》。”
“我?”
——可是自己简直没有和《凡间乐园》有关的印象,哪怕实际看到了这幅画后也是一样。对“希罗尼穆斯·博斯”这个名字反而有些耳熟。
“……据我推断,你的影象或许是被‘强行撬开’的。所以现在才会是这样半吊子的状态。”山形良秀思考着,道。
“或许吧。”他应道。
——强行撬开?
——因为是我自己的影象,所以我还未曾想过这种可能性。
——但如果是被强行撬开的话,撬开我影象的“监犯”就多数只可能是催眠师了。
——前天晚上,催眠师通过催眠撬开了我的影象……意外地合理。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重点是,她从我的影象中获得了什么吗?
一丝恐慌袭上心头。
“那说回原题。”杉枝透吸气,“我的已往究竟是怎样的?”
“我也不了解你详细的已往。但如果你问和‘才囚牢狱’有关的部门的话……看这里。”山形良秀用指枢纽敲了敲画的边框。
杉枝透看了眼山形良秀,山形良秀的神色没什么异常。他只能凑近画框。
在她指向的地方,有几道偏淡的字迹。
完全不用艰辛辨认,就能看懂字迹的内容。
【杉枝透】。
——我的签名。
——而且确实是我的字迹。
——不,准确来说和我现在的字迹有一定的差异。但人的字迹本就不是一成稳定的,有些差异也很合理。更况且我的影象现在不太靠得住。因此这是我的字迹,至少也是什么人模仿我的字迹留下来的。
在杉枝透作声询问之前,山形良秀开口了——
“这幅画是你的所有物。而且是你把它挂在这里的。”
……
缄默沉静。
杉枝透用手抚过画框。
……
这险些是明示了。
然而照旧想不起要害的工具,一点印象也没有。既然催眠师撬开了自己的影象,那干嘛不爽性撬得彻底一点?
……
“……我的所有物吗?可我又不是收藏家。”他打趣道。
“这画虽然也不是博斯的真迹,就是一幅仿作。而且从来没有划定‘只有收藏家才气收藏工具’吧?别反过来被角色定位影响了啊。”山形良秀同样一笑。
——角色定位。
——“不能自由预言的预言家”也是角色定位的一部门吗?
“那画家的角色定位又是什么呢?”预言家问。
“嗯?画家就是画家啊。”
“你的画能让我看看吗?我记得你之前似乎就有在画画了。”
她愣了会:“那个?啊……歉仄,那些画现在不在我身边,没法给你看。”
——不在身边,也就是不在卧室。画家的才气研究教室没有开放。那么还能在哪里?
“我明白了,待会见。”
预言家摆手,离开了画家的房间。
……
……
——【‘才囚牢狱’与‘凡间乐园’互为表里,就像情节与隐喻的关系。】
——撇开她对我的体现与诱导,这句话照旧很令人在意。
在山形良秀的眼里,这个“才囚牢狱”里发生的自相残杀游戏超现实到了那种田地吗?
在内幕的眼里——她是这么明示的——这一切都如此异常。为什么?这说不通啊。谁都可以觉得这个故事超现实,但作为筹谋者的内幕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除非……
——不,想不通。
——越想反而越无法理解。摆明了是内幕的黑白熊和江之岛奇运的立场也很微妙。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视察了。
——幸亏时间或许还算丰裕。到现在为止只开展了一次学级裁判。
预言家来到休息室,往里头张望。
没有人。
警察、剑道家、解谜家、幸运、催眠师、弓道家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也正常。这群“缄默沉静的超高校级”向来喜欢各干各的,更况且现在泛起了受害者。
不外他们究竟在干嘛?
——搞不明白。只希望不要有行动速度比我还快的人就好。
仔细审察休息室内部。
垃圾桶照旧今早的样子,里面的垃圾没人去倒。
长沙发上的那本很是厚的侦探小说也不见了。警察自称那是他带来的,或许是离开时顺路又带走了。
他掉头,离开休息室。
……
……
途径大厅。
演绎部一人坐在大厅里,神情模糊。
“……预言家?”
“怎么?”预言家停下。
“我记得你在学级裁判里推理挺厉害的,你对电竞选手的遇袭有什么头绪吗。”声音飘忽,有气无力。
“歉仄,还没什么头绪。”
“是嘛……打扰你了。”
演绎部瘫在沙发上。
——演绎部的反映未免也太过激了。
——不外自己也不方便去评价这种精神上的蒙受能力问题。
“没什么。”他颔首,离开大厅。
……
……
负一楼。
窃贼的才气研究教室。
门没有关。预言家伸脱手在门上敲了两下,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入目的尽是白色。从墙壁到床单都是白色的,甚至另有白色的窗帘。这里俨然就是一间病房。甚至看不到和“窃贼”有关的要素。
——这里真是被革新得彻底啊。
电竞选手躺在病床上,病床的上半截抬起了一定角度。
“……预言家吗,什么事?”她看向门口的预言家,问。
预言家关上才气研究教室的门:“关于今早的袭击事件,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方便吗?”
他说着,在病床的一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电竞选手露出了有点困扰的心情:“其实我现在的身体不太舒服,想要先静静躺一会……”
“没关系,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或许。”他道,“我只是比力想知道你自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