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无意义的已往 侦探的日常与非日常
等最原终一赶回教室时,王马小吉已经不见了。
——莫名其妙地掠夺别人,又莫名其妙地给别人什么委托,再莫名其妙地走人……当今的高中生都是这幅品德吗?
——算了,横竖他走了也正合我的想法。
看看黑板上方的钟,离预备铃响起还剩一分钟左右,意料之中地糟糕。
天海兰太郎把椅子的前后反了过来,椅背朝前。他两手搭在椅背上,以略显空虚的目光瞟了最原终一一眼。
——去问天海兰太郎的话,肯定能知道王马小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以及在离开前有没有留下什么。不外最原终一不计划这么做。
——不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天海兰太郎的目光实在令人不快。总之这是高中生特有的尊严问题,自己并不计划做出丝毫让步。
落座。
手伸进书包,摸脱手机,保持手在书包里的姿势将手机给开机。
视线经由书包的开口,投进书包内部。
手机开机那略漫长的白光狼狈地填充书包内部的黑暗。
开机与预备铃之间突然就形成了一种竞争关系。类似影戏热潮部门“拆炸弹”的生死时速的情节。
刚想到这里,手机却已经不留情面地完成了开机。
稍微收心,趁着预备铃没响,打开短信的收件箱。
果真有来自鹿谷行人的短信。
内容则是……
“最原,这是适才那人留给你的。”
最原终一身体微微一颤,抬头——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搭话吓到了。
天海兰太郎站在桌旁,将一本条记本放上桌面。
——王马小吉留下来的?
铃声骤然侵袭了整个教室。
老师掐着预备铃响起的时间点走进教室。
铃声中,天海兰太郎的眼神似乎比适才还要令人不快。
思路被重复打断,最原终一本能地问:“为什么这本本子在你那里?”
“我拿着翻了两页。”天海兰太郎倒是答得爽性。
极其短暂的缄默沉静,天海兰太郎转身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最原终一悄悄松了口气。
——尽管一不留心质问了天海,但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要求天海致歉?那没有意义。
不善于社交的最原终一想不出任何的解决要领。天海兰太郎能主动回座位,也是给了他一个台阶。
至于王马小吉留下的条记本……
——不知为何没有兴趣。
摊开课本,以此为掩饰,偷偷打开手机里鹿谷行人的那条短信。
【长话短说。】
【我因为“黑之挑战”,现在来到了“噩梦之馆”。麻烦你帮我视察一下这个修建的事。或许在下午一点左右我会主动联系你,记得保证能实时接通。】
信息算是简练,信中透露出的情感,比起紧迫的危机感,更多的反而是莫名其妙……
“最原!上课时候把手机收回去!”
老师的吼声从讲台偏向推来。
手一抖,手机滑进了书包里。
——……明明还没有上课。
最原终一不敢直视老师的眼睛,只是在心里诉苦。
视线不自然地往窗外偏已往。
越过靠窗一排同学的脑袋,直接切入窗外的天空。
——……说起来……“噩梦之馆”,这个名字也太糟糕了吧?
感性与理性混杂在一起,无法从天空中感悟出任何工具。
虽说无所谓,但自己或许确实不具备艺术的感受力。
这个论调对青少年来说真是太残酷了。
他不死心地将一些所能想到的工具全部在脑海中重新构建。
——“噩梦之馆”。
——宛如噩梦一般的修建……
——……
——不行,想象不出。
——“噩梦”这种飘忽不定的看法与“修建”这种结实的实体完全就是一组反义词。岂论怎么把噩梦的性质赋予修建,都市发生冲突。
……
……
中午十二点五十九分。
鹿谷行人还没有打来电话。
天台上的风比几天前要小了点,可太阳又偏偏毒了起来。
还远没到夏天。
——之后尽量少来这个地方好了。天台这种地方自己也没什么意义。
最原终一吐出一口气,把鸭舌帽的帽檐抬起再压低。
天台。
凭据短信上的要求,电话或许会在这个时间段打过来,而最原终一得保证能实时接听。
——可这是上课的时候啊?这不是变相地逼自己翘课吗?鹿谷行人也不为我考虑考虑……
应该是他那边有什么只能在这个时间联系自己的理由吧。
有“黑之挑战”这个前提,倒是不难脑补——鹿谷他或许是卷入了什么异常的事件。
——是杀人事件吧?
最原终一隐隐这么期待着。
——短信的内容虽然突兀且轻巧,但并不代表就不真实。
——在时间不足的情况下,或许确实难以准确让旁人感受随处境的危急。
——……不外,鹿谷行人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处境?
——噩梦之馆?之前完全没听说过的,陌生的奇怪名字……
——黑之挑战……他是因为收到了黑之挑战才去那个“噩梦之馆”的?
——“黑之挑战”这种骗小孩的花招,居然让鹿谷行人旷课去探险?
种种意义上都想不明白,依旧是莫名其妙。
但在这莫名其妙之上,照旧有着不道德的强烈期待。
期待真的发生恶性事件。哪怕鹿谷行人因此死亡都可以——
最原终一深呼吸,将瞬间亢奋起来的精神压下去。
适才只是激动的思维而已……
隐隐意识到刚刚的所谓激动中蕴含着自己的真实,但他刻意放弃了思考这个。
——鹿谷行人是自己的朋友。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期待他的死亡。
“吱呀”
天台的门开启的声音。
随后是什么人登上天台的脚步声。
最原终一转头。
“怎么是你……”
“很久不见。”王马小吉咧嘴一笑,“看了我留下来的那本日记了吗?”
“一字未看。”
“……算了,横竖我也直接找到你了。”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最原终一皱眉。
其实他的心里出奇的不安。
王马小吉的泛起直接将适才他的思绪搅混成一团。一下子连自我都无法掌握了。
而且,对最原终一来说,这所学校依旧属于陌生的领域。在翘课的前提下,他自己完全想不到任何地方可去,所以不得不下意识地来到了这个天台。
现在王马小吉不由分说地侵略了过来,最原终一只能感应一种近似坠落的不安。
王马小吉摊手:“中午我去找了你两次,结果都没有看到你人在哪。问了别人,又说你没有请假。我觉得不是巧合,应该是你翘课了。”
“然后你就找到了这里?”
“差不多吧。上回掠夺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不是那种小混混类型的人……怎么说呢……你是个恶劣而守旧的家伙。”王马小吉颔首。
“你这是什么鬼评价……”
“总之,你既没有小混混的实力也没有小混混的魄力。所以你纵然翘课也不会出校门。接下来,这个学校里能供人宁静潜藏,情况又不算太差的地方就只剩下这个天台了。”
“……”
“还蛮顺利的。”王马小吉见最原终一不说话,又补上了一句。
最原终一咬牙。
——现在最好的要领就是不理王马小吉,直接离开天台。
——可自己确实想不到有什么此外地方可去。
“对了,注重‘宁静潜藏’也是有原因的。究竟你才被我和百田掠夺,会下意识地越发注意宁静性。”王马小吉道。
——这是挑衅吧……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时机完美到令人心情糟糕。
掏脱手机,来电显示是鹿谷行人。
最原终一看了眼王马小吉,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