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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武林北江湖

16、乱起

南武林北江湖 河朔游侠儿 3532 2020-01-08 14:55:56

  碧水寒潭,烟雨朦胧,一叶孤舟踏波浮行。

  巨大的黑影在孤舟一侧,连成一片,犹如黑云压城。

  孤舟之上,一青衫令郎伫立船头,手捧一卷丹书寓目,目光清澈见底,近乎空明,似乎天地间仅他一人,一书。

  雨润万物,却触碰不到青衫令郎,沾染不上丹书丝毫。

  孤舟任意游走在河流,就和迷失了偏向的树叶,随风打转,最后只能风止落地。

  终于青衫令郎的目光离开了丹书,眼中的色泽开始变得庞大。

  “好书啊好书,丹药精略尽在其中,可惜你几经易主,屡造杀孽,实不是出世之时,你本意医天下,奈何天下因你愈发的乱,今日我送你至此,以享终年,也算得你我所愿。”

  青衫令郎不再犹豫,随手一抛,丹书没入层层烟雨,却见一道身影接过丹书,落在岸边,冲着孤舟上的青衫令郎微微鞠躬,旋即远去。

  青衫令郎取下背上剑匣,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剑匣,狭长的眸子泛光,光线倾注在剑匣上,他在等。

  突然,他猛的抬头,目光悍然如火,与他整小我私家的气质不符。

  “你不应来。”

  一道壮硕的身影在朦胧中迫近,漫步在水面,却踏水无痕,点点波纹,尽是烟中细雨落入水面激起。

  青衫令郎浅笑安然:“我不得不来。”

  “你若现在退去,我可以不杀你。”

  身影来到船前,是一个身材雄健的的僧人,髯毛半白,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虽然面带和善,但一双眼中所隐藏的凶光时而闪烁。

  青衫令郎手掌拖着剑匣一头,指向僧人,笑容辉煌光耀,原本英俊的面孔多了几分醉人的色泽:“你觉得我另有退却的可能,你另有藏拙的时机?”

  僧人盯着剑匣看了一会,又看着青衫令郎,最后强笑两声,说道:“你已多年不背剑了,犹记当年你曾‘一壶酒敬江湖,一把剑难出鞘’,可惜今日,人至此,剑亦出鞘。”

  “却无酒。”

  此话一出,两人相视无言,骤然寂静,只闻细雨坠水的声音,密密麻麻,却又在此等意境下泛起几分仙籁余音。

  因为今日之后,雨停之时,他们两人只能在世一个,或者都死,故他们都希望细雨长流,长的久些。

  “藏剑十年,未曾想出剑之日,竟是这般情景。”

  青衫令郎一拍剑匣,剑匣瞬间爆裂,木屑四溅,搅动水雾,一道道雨水旋涡刺向僧人。

  僧人面色如常,任满天雨水漩涡迫近,可是漩涡在距他一丈处全部被卸去劲力,木屑照旧木屑,雨丝照旧雨丝,纷纷坠入水中。

  青衫令郎单手握着长剑的剑鞘,将长剑横在胸前,他的目光温柔在长剑上轻轻抚摸,突然,他眼神犀利,另一只手快速握住剑柄,迅猛如电,剑出鞘。

  嗤!

  《江湖谱》大江榜上有四奇“仙神鬼魅”,其中怪客苏丹丘号称十年藏剑,一代狂生赛承安曾在《江湖谱》上评价他若能藏剑十五年,且心无旁骛,可得剑道真解,借此,出鞘之日剑光所至,再无对手。

  今日藏了十年的剑出鞘,终是没熬得住剩下的五年。赛承安一介文人书生意气,多为江湖人不齿,尽管如此,他的《江湖谱》却也受尽江湖推崇,他的话也从未有误。

  苏丹丘此剑虽未藏至十五年,可是藏剑十年,聚精、气、神于剑内,即便此时出鞘,天下可有抗手?

  剑光闪过,剑气四溢,却在转瞬剑气凝成一股,锋锐无比。剑光如百丈寒冰映日,璀璨酷寒,剑气如盘桓人间的蛟龙,叱咤风云。

  一剑光寒十四州,剑气纵横三万里,莫过于此。

  僧人巍然不动,徐徐合十双手,身上的袈裟泛起金光,一尊佛陀法相在他身后泛起,凝成实物,与他合为一体。马上,僧人面如金纸,面孔变得棱角明白,细微之处清晰可见,却每一寸都坚不行摧。

  赫然是九丈金身的最高境界金刚冥王法相,号称天下护体神功中最坚不行摧的绝学。

  《江湖谱》大江榜上,蒙德名列第二,尊为冥王即是凭借“金刚冥王法法相”横压八方。

  江湖中的冥王,庙堂里的国师,蒙德可算不负今生,但他今日却要负了朋友。

  为了大苍,今日他必须如此。

  蒙德国师是草原苍狼部人,他的武风也和苍狼部人一样向来彪悍,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都是一力破之,毫无花俏,今日也是如此。

  金身护体,自然无物可破,然而理应全无防守的蒙德国师,却退却一步,这一步踩在水面上,如鼓声奏响,脚下水面掀起数丈,同一时间蒙德国师向后收拳,四周十丈的雨水全随拳势走向而动。

  蓄力至此,蒙德国师一拳挥出,一道粗壮的水柱在前,其后是刚猛无匹的拳罡掩杀。

  到了蒙德国师这般境界,这种富有谋略的招数早已经不不屑一顾,他之所以如此,不外是将此看做一种技巧,先用水力卸去这道惊世剑气的一部门力道。因为蒙德明白苏丹丘的胜算只在这一剑,一剑事后,再无可能。

  剑气纵横驰骋,转瞬即近,水桶粗的水柱裹挟万钧之力,足以翻山碎石,却轻易的被剑气破开,化作水雾飘摇。

  咚!

  剑气碰上拳罡,犹如惊雷乍响,藏了十年的剑气,精气神聚于剑气之中,十年藏剑,何尝不是十年养剑,此等尖锐的剑锋、剑气却生生被一道拳罡相阻,不能寸进。

  蒙德何许人也,背负大苍国运,成稀有之天人之境,却苦修外功,钻研气力之道。

  若不是壬春秋以百年修为,囊一甲子江湖气运于一身,同为天人,险些整个大苍境内无人可敌。

  这样一个将气力精研到极致的人,最巅峰的一拳何其强盛。

  况且到了蒙德这等境界,巅峰一拳又岂是只能挥出一次,一拳既出,拳拳皆是巅峰。

  一步进前,又是一拳挥出,差异的是此次并未引发拳罡,而是徒手硬撼剑气,拳头上金光闪耀,竟生生突破自己的拳罡,迎在最前面抵住了这道惊世骇俗的剑气。

  剑光掩映下,苏丹丘的面色不由沾染几分寒色,即便如此也难掩他的不忍。他闭上眼睛,轻声道:“这一剑,本该是给壬春秋的。”

  话音一落,剑光大作,如漫漫冥夜之中彗星扫过,剑气上锋芒暴涨,强势而又不行阻挡的横扫一切阻碍,蒙德的身体如炮弹一般向后翻腾去,所过之处的雨雾全部冲散,久久不能重聚。

  嘭的一声蒙德撞入被雨雾包裹的巨大黑影中,无数碎石从中跌落,还未等落入水中,一道剑气以一线之势撕裂雨雾,带着惊世剑光划过,照亮所过之处的一切,巨大黑影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竟是一座巍峨的城墙。

  而蒙德国师则深深的陷在城墙内,足有一尺之深,仅是刹那剑气破空而至,刺向蒙德国师的心脏处,试图一击格杀他。

  蒙德的身上立即涌起一层金光,护在一丈开外,剑气的尖锐却是世间独占,原本为蒙德挡下过无数绝杀的光罩却没能盖住剑气。

  剑气一点点的蚕食金光,每挺进一寸,金光便会泛起一道裂痕,就这样僵持片刻,剑气已经破开金光半丈之余,金光轰然炸裂,剑气顺势而入,刺在蒙德的心脏处。

  蒙德金刚冥王法身的无敌防御在现在彻底泛起,剑气触碰到蒙德,犹如击打在钢铁上,一声脆响后却再难寸进。

  蒙德如金纸般的面色逐渐有异,露出潮红,但转瞬他一声大喝,吐出一口浊气,他面色恢复金色,气势磅礴起来,周身的衣服鼓荡,一股众多如海的力道在他身上涌动。

  雷声连绵炸响,蒙德的身子在墙壁上快速蠕动,最终力道积贮完毕,满身发劲,冲出了城墙的凹陷处,剑气在他的攻击下,不不停退却,待到达一个积点后,寸寸崩断,破坏在空中。

  蒙德落回水面,站在距船三丈远的水面上,身上袈裟的胸前已被剑气搅动的稀烂,身上也沾满不少碎石屑,万分狼狈。

  他静静的站在水面,撤去金刚冥王法身的面孔悲悯,目光清冽,身材壮阔的他不觉的有了中原空门高僧的神韵:“昔年你我共游江湖,今日你虽死,可有遗愿,我替你完成。”

  苏丹丘站在船头,长剑回鞘,随手抛入水中:“情事叨扰,不敢劳烦。”

  “问你一件事,还望实言相告。”

  苏丹丘平静问道:“你适才用了几成力?”

  蒙德没有掩藏,如实见告,说道:“八成有余。”

  苏丹丘洒然一笑,“想不到赛承安这个竖子竟真的有这般见识,可叹可敬,事已至此,只愿来世你我同生一片太平天下,再游江湖。”

  雨停,雾散。

  一轮红日徐徐升起,天已渐亮。

  一抹辉煌照在孤舟上,苏丹丘一席青衫白昼生光,晴空下伫立在波光激荡的护城河上,没了细雨蒙蒙却变得越发萧索。

  一剑既出,未曾功成,便无需脱手。

  苏丹丘冲着蒙德微微一笑,尔后深深作揖,算是离别,此番一别,即是阴阳两隔。

  苏丹丘站直身子,辉煌下异常挺拔,青衫任意摇摆,人却僵硬不动,他已自绝身死。

  他逍遥半生,却终究难逃他人摆布,邀战蒙德以消弱大苍国运,可为了兄弟之义他又自绝身死,这两次他都有一个时机,奈何他都选择了死的那一个。

  他宁死,而两不负。

  只怪苏丹丘身在江湖,由不得己呀。

  护城河岸旁一隅,黑衫男子手握狼刀,目视多数,或许他眼中更在意多数护城河中现在屹立不倒大苍战神蒙德。

  “《江湖谱》第二蒙德尚且如此,那天下第一的壬春秋又有怎样的实力呢?”

  苏丹丘选择了宿命,为之赴死,黑衫男子的心志坚定,他不会如苏丹丘一般宁愿受其摆布,他要挣脱束缚,回到那个他个他藏在心底的世界。

  有人藏剑十年,一剑出,天下惊;有人藏己,若也藏了十年,一朝出,又当如何?

  翌日,有孤狼煞星,君广陌自塞外而来,荣登《江湖谱》,名列第五。

  先是转战千里,格杀烟云十七骑,名震江湖,居于《江湖谱》小湖榜第三十九。

  尔后,于多数城外观蒙德与苏丹丘一战,得以顿悟,武功大增,孤身入长胜剑宫,一人一刀灭长胜剑宫满门,将闭关五年不出的天下第五剑神西门禹枭首。

  他更在长胜剑宫留下血字:欲屠江湖,但求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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