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阿以西,秣陵以东,或许就在两者中间,距离两者都是两三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北固山。
后世辛弃疾,在这里做过一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可惜,白图却没法抄下来装一装“哔”,不只是因为宋词在汉代没市场,也是因为这典故压根还没发生——辛弃疾开篇所“怀”的,是现在照旧小屁孩的孙权。
而为何在京口要怀孙权?
因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里是孙权的治所。
“丘绝高曰京”——山的前锋可以叫做“京”,同时这里照旧江口所在,所以孙权在这里建的铁瓮城,就叫做“京口”,作为治所时也叫“京城”。
白图此时也正在这里实地考察,看了看这山口,试想一下在这里建一个纵横数里的铁瓮城……
作为治所来说,太过于小家子气,但认真是易守难攻之所在,到时高墙深壑一围,怕是进出都困难!
虽然,白图也并不是想以这里为治所,而是想要将“工部”搬过来。
如今江东攻略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未来白图肯定会有一些需要秘密研究,不行外泄的项目。
现在的“工部”,是白图自己在州牧府下设置的官厅,未来建桥铺路、兴修水利之类的工程,白图准备专门建设“民部”治理,而真正需要保密的研究,单独放在“工部”。
到时需要一个距离治所不能太远,但同时又能够与世阻遏的地方。
城内的话,只能防外贼、防不了内贼,显然不合适,因此白图就想到了孙权选择的这“风水宝地”。
“未来我们就在这里,建一座铁瓮城,作为工部的官厅和工坊所在。”白图指着北固山的江口,对吕玲绮和太史慈说着自己的计划。
“可惜,没有城姬的话,铁瓮城也只能是口头上叫做‘城’而已。”吕玲绮说道。
“这倒是无妨,横竖城内也不会部署黎民居住,不需要什么政令。”白图说道。
“既然是工部的官厅,而且照旧在江口……未来这城,就叫工口城怎么样?”吕玲绮突发奇想的开始起名字。
白图:……
“不不不,丘绝高曰京……这里是北固山的山京,照旧叫京口吧!”白图果真照旧感受她的名字有些别扭。
勘测过了地形,白图带着上百宿卫军,东返曲阿。
在途中白图的护卫队,遇到了一群迁徙的黎民,最初时太史慈还紧张了一下,以为是有人要对白图倒霉,然而之后通过视察、问话,发现真的只是黎民,只是……青壮有些多!
约摸也是百十来人,虽然栉风沐雨,但说是逃难倒也没有那么狼狈,领头之人面对太史慈策马(喷动引擎)上前问话时的体现,也对答有据,不似寻常黎民。
白图听到回报时,也一时好奇,叫人将车赶了上前,对领头之人问道:“你说你们是从庐江来,躲避袁术的暴政?”
“不错,这位大人明鉴,那袁术虎狼之辈,对淮南之地,动辄透支人力税收,我等苦不堪言,不得不举家迁徙。”为首一名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中年文士说道。
“这么说……你们之所以过江东来,是觉得仁慈的白州牧和残暴的袁术差异咯?”白图问道,一旁的吕玲绮直翻白眼。
“正是如此,我等虽居淮南,但也听闻白公仁政爱民,乃是在世圣贤,手下将士也都是儒将义士,故而……”
中年文士说到一半,他身后一名看起来十岁出头,眼睛里灵光扑灵扑灵的大男孩,这时突然插言道:“大伯,当着白使君的面,您就不要一吐肺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是在攀龙趋凤。”
听到这少年开口,中年文士原来面生怒色,不外之后听到“白使君”什么的,马上又被脸上的惊色取代。
“小逊!轮到你开口……恩?白使君?难道您就是……”
“斗胆!竟敢信口雌黄,莫非是淮南的特工?”太史慈喝道,将对方吓得一哆嗦。
其实太史慈倒是看了出来,人家并不是特工,只是……刚刚也没有说实话,所以这才诈上一诈。
不仅是言语中的漏洞,而且如果这真是举家迁徙,那其中青壮的比例未免太大!
白图倒是注意到,反而是那位少年,对于太史慈的外貌呵叱,没有任何动容,于是开口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大伯都很畏惧的样子,你难道不怕吗?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仁政爱民、在世圣贤的白图的?”
“我叫陆逊,白使君刚刚大北袁术于曲阿,此时正是进图江东之时,而这里的宿卫皆是将校,并非‘训练’出的士兵,能有这种规模的宿卫,还在曲阿一带视察,并没有去讨伐丹阳和严白虎,而且……年纪也和听说中‘白使君’差不多,想来您就是白使君本人了。
况且另有这位将军作为佐证,这位将军身形伟岸、短须姿美,想来即是人称‘义贯金石’的太史将军,能够被太史将军护送的,还会有谁?而且既然知道是‘义贯金石’的太史将军劈面,刚刚的凶态想来是因为我大伯所言有所讳避,所以才故意装出来的,又有什么可怕的?”
听着这照旧小屁孩的陆逊,绝不怯场的侃侃而谈,白图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听到他自称“陆逊”时,白图就已经心中微惊——守江口书生拜上将,后世面对蜀汉的倾巢来攻,在夷陵火烧连营,令刘备兵败病死白帝,东吴在周瑜、鲁肃、吕蒙之后的第四位多数督。
如今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也能看出其玉藏石中。
“哈哈,子义,这小子是在挤兑你。”白图故意揶揄道。
“啊……不敢不敢,这小子向来没规则……”那中年文士又吓了一跳,倒是令陆逊对其暗翻白眼,似乎很是不屑。
知道这是陆家人之后,白图就已经明白,眼前并不是什么庐江豪族迁徙,而是太守陆康要将儿子、孙子,送回到吴郡老家——所以这队伍里才会有这么多青壮,而妇孺老弱很少,因为原来就是掩护主家的仆从居多。
至于为首之人,先前之所以说谎,无非也是世家之人,对白图手下的将士,也并不信赖,担忧他们知道自己是陆家的嫡系,会动什么歪心思——曹操他爹不也是被陶谦手下的将士劫掠杀死的?
不外现在陆逊都已经认出、而且叫破了白图的身份,还点出了太史慈,这人还一副畏惧的样子,反而令太史慈感受有些打脸——我都“义贯金石”了,你怎么还一副防贼的样子?
陆逊铺垫了那么大的“台阶”,他都接不住,也难怪陆逊似乎对他这大伯很不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