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跋扈小飞
《老炮儿》里小飞共有五场戏。
七环飙车一场，汽修厂两场，家里和六爷的对手戏，颐和园后边的野湖一场。
除了和六爷的对手戏，其余全是群戏，是以胡和昌将这场对手戏放到最后。
胡和昌的习惯是影戏开机后，拍了三分之一的进度再召开新闻宣布会。所以《老炮儿》开机的只有业内知道，外界只流通小道消息。
清晨八点，向阳金港汽车公园，极速汽修厂。
金港是帝都知名的赛车胜地，这个公园里汇聚了大巨细小的汽修厂，技术实力过硬，公园也经常举行种种各样的角逐。
极速汽修厂已经被《老炮儿》剧组租下作为影戏拍摄地，商念提前半小时到了这里，手上还端着一个随行杯。
胡和昌拿着一个大喇叭，吼喊着全剧组。
“谁他妈搞了辆Polo！你他妈见过哪个玩改装车飙车的富二代开Polo！”
老胡凶神恶煞，吼声震天，整个剧组随着他的指令而动。
正好目睹这一切的商念不由心生叹息。
商念在英国上学时曾经去过外洋的剧组实习，岂论是BBC照旧好莱坞的剧组，他最大的感伤就是外洋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影戏工业。
就拿道具来说，外洋各大影戏公司都市设立自己的道具厂，专门为旗下剧组服务，影戏中可能使用的种种道具和器材他们都市生存在道具厂里，并有专人卖力维护。导演不需要为道具操太多心，只需要列好清单去道具厂租借就行。
而在中国，由于缺少这样完整的影戏工业链，导致导演要操许多心。所以基本上，导演没有脾气好的，骂人太常见了。
许婧堃和商念径直朝胡和昌走去，身边来来往往的剧组成员忙的脚不沾地。
“小许来了。”胡和昌看到许婧堃，态度终于好了点，“怎么，还给我带了吃的。”
章拙把大包小包的早点放到桌上，有粥和包子，也有豆乳油条。
“我还不知道您？”许婧堃笑眯眯地说，“一忙起来就忘记用饭。”
“丫头有心了。”胡和昌笑着拿起一杯豆乳一带包子，“我饿坏了。”
边吃，边转向商念。
“商念是吧。”嘴里还嚼着包子，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胡导。”
“怎么样？剧本熟了吗？台词记了吗？今儿可是要拍六爷在汽修厂见小飞的第一场戏。”
“随时可以开始。”商念言简意赅。
“哟，”胡和昌惊讶，吸了一口豆乳，“这么自信。”
不外胡和昌没多想，拍戏前说的再好听，一上场就知道是骡子是马。他招手叫了一个副导演过来，让他给商念说戏。
副导演叫夏徽，是胡和昌的门生。
夏徽说的很尽心，从说戏到说机位。
商念耐心的听，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没有丝毫的搪塞。
这边夏辉正在和商念说戏，那边汽修厂大门处停下一辆纯黑的凯迪拉克凯雷德。
一名身材高峻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夹克，脚踏一双美式工装靴，玄色的牛仔裤。再加上他的络腮胡，整小我私家就是西部的硬汉牛仔大叔。
忙碌的事情人员见到禹栋，纷纷向他热情地打招呼。
禹栋也没架子，平和的回着每一个普通的事情人员。
禹栋今年四十五，是国内顶尖的男演员，号称三金影帝，这是因为他拿了金鸡奖、金像奖、金马奖的最佳男主角；经他主演的影戏票房加起来一共有六十亿，所以也号称六十亿帝。
他和胡和昌有过多次相助。
胡和昌见禹栋来了，站在原地，“你丫看看现在几点，才来！”
“我这刚下飞机，路上堵车，所以来迟了。”见老胡生机，禹栋连忙笑着解释。
胡和昌心情依然冷漠。
“这样，今晚我请用饭，有家羊蝎子，做的那叫一绝。”他连忙增补。
“这还差不多。”胡和昌终于笑了，“今儿的戏你可得给我好好演，别掉链子。”
随即上下审察他几眼，“不外你这身行头不行。”
“场务！”胡和昌叫，“赶忙，带老禹去易服服。”
夏徽和商念交接完，继续去忙活剧组的事儿了，商念便拿着剧本，坐在一边看。
章拙和谢俞坐在他身边，许婧堃见一切正常，就去公司了。
许是因为太无聊，章拙总想和谢俞聊天，谁知致谢俞有一句没一句无比沉闷，章拙也徐徐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一切都准备好后，剧务来叫商念，准备拍今天的第一场戏。
是龚叔和小飞的对手戏。
饰演龚叔的于何伟将对账单放到小飞汽修厂的保险箱里，然后走下楼。
商念拿着一本《小李飞刀》，专注地看，嘴角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
捕捉到他此时心情的摄像师，将摄像机推进，然后拉开，镜头从书转移到他的脸上。
龚叔走到小飞身后。
“小飞。”
商念正要翻页的手一顿，眼神凝实，流露出一股浓浓的厌倦和不耐。
“小飞，工具都收拾好了吗？老爷子让赶忙订机票，加拿大那边都部署好了，别在拖了，啊。”
商念将视线从书上移开，不耐烦地说，“龚叔，我这确实另有事儿呢！”
话一顿，收敛了一下情绪，“您再帮我应付一下。”
“别再有事了。”于何伟看了商念一眼，“飞呀，你还小，听你爸的没错。”
“我听！”商念把书往沙发上，狠狠一扔，“我听得都快成废人了！”
“听话。”于何伟捡起书，收好，放到一边，“再这么着就真成废人了。”
说完往外走去。
商念颓然地往后一靠，然后从茶几上拿根烟，点燃，叼在嘴里，眯着眼，深吸一口。
然后徐徐呼出烟雾，眼神虚幻，没有焦距。
“小飞！你来看看这车唇！”原处改车的人群中传来这样一声。
商念立即回神。
镜头拉近，将这一幕完整地拍下。
“卡！”胡和昌叫停。
胡和昌叫停的瞬间，商念把烟抿灭，拿在手上。
他从监视器后起身，朝商念这里走来。
“你哪个学校结业的？”胡和昌见商念没有拘泥于剧本，反而加进了自己的理解，让小飞这个飞扬跋扈的富少形象完全立了起来。
“牛津，默顿学院。”商念说。
“哟！”胡和昌惊讶了，他没想到商念压根不是演出院校结业的。
“不错不错，你很有灵性。”胡和昌拍拍他的肩，“好好演。”
“好的，胡导”商念反映平淡，丝毫没有因大导表彰而激动。
得益于商念的精彩发挥，胡和昌第一场戏就这样顺利地通过了，这极大加速了剧组的速度。
接下来，剧组便开始拍六爷来汽修厂和龚叔相遇的戏份。
饰演六爷的禹栋和饰演龚叔的于何伟自然经验富厚，也一遍过。
进展这么顺利，胡和昌心情大好，说话都温柔了许多。
很快，开始拍今天的第三场戏。
这场戏是小飞和女友的对手戏，但阿彪的戏份许多。
场记一打板，商念马上进入状态。
他手执电筒，照在发动机上，专心致志地看着。
“你这样扣着他有什么用？赶忙把他放了吧，否则早晚会失事儿。”小飞女友说，饰演她的演员是帝都影视学院大三学生刘雨诺。
闻言，阿彪可笑地转头看了一眼。
“我跟你说话呐！”
商念听到这句话，顿住行动，站起身，转头看她。
“怎么？”他挑眉，心情似笑非笑，“心疼了？”
打断了刘雨诺接下来的话。
这段词儿是他自己加的，重复练了很久。
因为商念在看剧本时总觉得小飞太怂，面对自己出轨的女友一句话不说，任由对方拉扯，最后还要靠兄弟出头，完全不是一个跋扈官二代的反映。
刘雨诺也是熟读了剧本的，见商念的反映不在剧本中，还没有那么多经验的她一愣，卡了壳。
但坐在监视器后面的胡和昌看到这一段，简直忍不住拍手叫好！
在剧本中，小飞的演出是弱化了的。就像和六爷的正面冲突，基本都是由阿彪肩负。这样一来就会让观众对小飞这小我私家没什么印象。
但胡和昌本意不是这样，在他看来，《老炮儿》是两代老炮儿之间——六爷和小飞的对决。但为了影戏票房，他将小飞和晓波这两个角色都定位的是新生代流量。
流量的演技各人都知道，那基础是不存在的工具。所以胡和昌只能这么设计，尽量不要有太多需要演技的地方。
可他没想到，商念竟然自己有了这么好的发挥，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和玩味的语气，简直把小飞飞扬跋扈的官二代形象一下立了起来。
而刘雨诺的卡壳，也恰好误打误撞。
因为影戏里，小飞女友曾在夜店和晓波接吻，还和晓波不清不楚。厥后，也是她偷偷将晓波送了回去，对晓波、对六爷都很客气。
所以刘雨诺的这个反映，可以说是恰逢其会，很切合逻辑，也恰好坐实了一些推测。
但误打误撞归误打误撞，胡和昌很不满意刘雨诺的反映，在他看来，没有一点影戏学院学生该有的素质。
“卡！”胡和昌叫停。
正准备说话的商念停下。
“刘雨诺，你怎么回事？”由于是今天的第一场戏，胡和昌脾气还比力平和，“怎么愣那了？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临场发挥吗？”
“导演对不起。”刘雨诺面色通红，“我错了，我一定改。”
胡和昌摆摆手转头看向商念。
“你怎么会想到改戏的？”
“我拿到完整的剧本之后，觉得小飞这个角色另有许多没有体现出来的地方。”商念解释。
“他进场就是飞扬跋扈的官二代，但从他和女友，他和六爷的对手戏中我都没感受到这一点。”
“按逻辑讲，女友和此外男人有牵扯，凭据他的人设，是不会任由女友在他面前大叫小叫的。”
胡和昌听完，定定地看了商念一会。
“不错，有自己的想法。”见商念说的很切合情理，再加上他的演技也过关，胡和昌笑了。
“只是这样一来，这场戏要大改。”胡和昌看向刘雨诺。
“导演，我没问题的。”刘雨诺连忙亮相。
“行。”胡和昌见状，拿过剧本，和商念刘雨诺，饰演阿彪的风子现场改戏。
在听了商念的想法后，胡和昌决定先删去阿彪的戏份，让商念凭据自己的节奏演。
得知了胡和昌的决定后，风子看了商念一眼。
重新开拍。
“你这样扣着他有什么用？赶忙把他放了吧，否则早晚会失事儿。”刘雨诺说。
闻言，阿彪可笑地转头看了一眼。
“我跟你说话呐！”
“怎么？”商念挑眉，心情似笑非笑，“心疼了？”
刘雨诺一滞。
见她心虚，商念眼神一冷，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一声脆响。
这自然是演戏，在手掌触到演员脸上时，演员连忙转头，同时一旁的事情人员用力拍手，营造出清脆的巴掌声音。
“孩子，万事儿不能打女人。”
禹栋说话了，六爷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