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思考了一下这种思路，觉得可行，问：“凯美林牧师，你那里有没有计量温度的工具？”
“我帐里有个侏儒造的测温仪，”凯美林点颔首，“你拿来做什么用？”
“能不能麻烦你去取一下，我有用。”八字还没一撇儿，江北没多说。
“虽然能了，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凯美林笑了笑，转身回了营帐，纷歧时就把测温仪取了过来。
测温仪和江北见过的温度计有很大差异，仪身拳头巨细，形状像个闹钟，表盘上刻着一圈数值，仪身下方接着一根长长的探针，探针顶端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测温的量器有了，江北又找来一块怀表和一卷羊皮簿，然后把剩下的药剂等量分成二十来份，重新开始熬制，并对药剂温度、停火时间和每分钟的搅拌次数都做了纪录，熬好的药剂也没抛弃，而是装进试剂瓶准备当参照。
“你准备把制作药剂的公式试验出来？”凯美林很快看出了江北的意图。
“我只是试试看成不成。”江北笑道。
“你这就太异想天开了，”凯美林摇头一笑，“炼金是个动态的历程，每一刻都有变化，数据不行能全纪录下来，要是能的话，早就有人去做这件事了。”
“老师，”爱德华也劝道，“我在北郡修道院时，僧侣们也做过这种数据纪录，想总结出更稳定的炼金措施，但太难办到，厥后都放弃了。”
“横竖我是在学制作药剂，多做一步，就当积累经验了。”江北没对说，在他看来，前世的量化尺度相比这个世界要先进得多，甚至可以说是全新的理念，北郡修道院的牧师们做不到的事，未必意味着他也做不到。
而一旦乐成把公式总结出来，就是功在千秋的事，后面的炼金师都能以此为蓝本制作低级治疗药水。
重要的是，这将提供一种全新的思路，可以推广到整个炼金界，把所有药剂的公式都总结出来，制作药剂的失败率势必大大降低。
江北又试了频频，药剂温度、停火时间和搅拌频率终于全对了，药剂冷却下来后，颜色泛起出均匀的深红色，用搅拌棒一挑，挂起长长的细丝，一股浓郁的药香也扩散开。
“堪称完美，”凯美林检察过药剂，点颔首，“你学炼金术时间这么短，就炼制出这么精彩的药剂，在这方面很有天分。”
“老师，恭喜你，”爱德华说，“你现在是正式的炼金师了。”
药剂熬制乐成，江北也有些兴奋，但相比制作出低级治疗药水，他更在意自己的思路是否可行，凭据刚做的纪录，重新开始实验。
不意这次制作的药剂，在色泽和均匀度上和刚刚做出来的那瓶有很大区别，又酿成红一块绿一块的。
江北有些意外，药剂温度、停火时间和每分钟的搅拌次数，他都是完全凭据纪录来执行的，上次明明乐成了，这次为什么会失败？
江北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又按纪录试验了一次，照旧没乐成，他耐着性子又做了一次，这次又乐成了。
时而乐成时而失败，正说明纪录不行重复。
江北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一次次实验起来，想找到哪里出了问题，可直到所有药草都熬制完，凭据同样的纪录，乐成率也不足百分之三十。
“我就说这种要领不行行，”凯美林笑起来，“但你肯在炼金术上动脑筋，另有这么好的耐力，只要坚持下去，未来的成就一定不行限量。”
“老师，原来也有你做不到的事。”爱德华也笑着说。
“可能是我想的太简朴了。”江北笑了笑，心里却不认为自己失败了。
相同的纪录，时而乐成时而失败，只有两种可能：一，数据量化得不够细，中间有疏漏，二，这种思路确实行不通。
江北更倾向于第一个，觉得自己一定忽略了什么因素，才导致乐成率太低，但药草已经用完，只能再采些回来，重新实验。
佩德罗人品虽然堪忧，但看待高位者有种执着的信念，认定江北这种名门子弟，职位肯定会一路飞升，盘算主意要投合到位了不行。
他为人比力贪吃，平时就经常捕捞鱼蟹等海鲜煮食，当上督查官后，有了指挥士兵的便利，更是变本加厉，晚上特意多准备了一份，亲自给江北送了过来。
江北不用吃工具，想了想后，把海鲜给薇薇安送了已往。
薇薇安就呆在帐里，看到江北端了盆海鲜进来，没有拒绝，但态度不冷不热，淡淡说了三个字，“放下吧。”
“喂，这份海鲜换你态度好点，不外份吧，”江北挖苦道，突然看到薇薇安光洁的额头上有道浅浅的黑痕，问：“你的额头怎么了？”
“没事，”薇薇安抬手想遮住额头，但抬到一半，又把手放了回去，看着江北，“我在研习杂乱之箭，和术士许多魔法一样，这个魔法的力量也是以损耗生命和灵魂为价钱，从恶魔那里交流来的，稍不注意，就会伤到自己，过几天才会好。”
江北觉得薇薇安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问：“既然这么难，不学……会死？”
“这个问题许多术士都问过自己，”薇薇安目光里难以推测的意味更浓了，“但它自己就没有意义，一旦走上术士这条路，就再也回不了头，只有朝着黑暗不停前行，直到像古尔丹那样，将灵魂全部献祭给恶魔，彻底坠入深渊。”
江北不是术士，无法理解当术士是什么感受，但感受出薇薇安的状态有些差，心情也不怎么样，说：
“你现在把这些海鲜吃了，再好好睡一觉，也许明早醒来就会醒悟，其实是你想的太灰心，那个什么古尔丹坠入深渊是他自己的问题，和当术士没任何关系，别人用有色的目光看你，但你不能这么看自己。”
薇薇安不置可否，柔密的眼睫垂下来，不再看江北。
“明天我要去采药，记得来。”江北也不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开。
“看心情。”薇薇安重复了那句招牌式的话。
越日一早，江北又去林地里采药，爱德华来了，但薇薇安没来，江北去叫了她一次，被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女人心，海底针，江北推测不透这女人在想什么，不再理她，和爱德华去了林地采药。
佩德罗下定决心要投合江北到底，自己虽然没随着，但点了四名士兵随行，资助采捡草药。
江北带着四名士兵在林地转了一天，采了四大筐宁神花和银叶草，回来后把这些药草处置惩罚好，越日，又开始了实验。
这次他采回的药草是上次的四倍，一直忙到晚上，才用掉一半。
一整天下来，江北边试验边视察，倒是发现了纪录时而乐成时而失败的原因。
就他视察，熬制药剂的历程虽然一气呵成，但实际上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一是药剂从开始加热到沸腾的阶段，二是从药剂开始沸腾到停火的阶段，最后是从停火到药剂彻底冷却的阶段。
每个阶段药剂都有差异的特性，需要差异的搅拌速率，他以分钟为单元改变搅拌速率，有时对了，就会乐成，反之，自然会失败。
以此为思路，越日，江北重新开展了试验。
他把烤锅搬进营帐，以提供一个稳定的外部情况，把三个阶段的连续时间牢固了下来，并将搅拌速率改为由阶段确定，还研究出“读表法”来保证搅拌速率的稳定。
纪录也越发详细，包罗药剂份量、水量、情况温度、火焰温度、药剂温度、沸腾时间和搅拌速率等数据，总结出了一个很是详细的公式。
凭据新的公式，江北重复做了十次验证试验，十次有六次乐成，乐成率提高到了百分之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