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又冷了几度，倒是见着路上的人去集市买工具，都是裹紧了外衣，头上的线帽也是将头罩的严实，围巾遮挡着喉颈，只能从眼神里看出人们的喜悦。
前一日家里已经做好了豆腐，潼瑛念着时间，今日一早便拉着关山去了张书记的家里，就是为了取回前几日送去的红纸，上一次她心里只念着与三姊晤面，倒是没在意张书记的字迹如何，不外既然乡亲们愿意送着红纸来让他来写，想必他的字定然不会差。
潼瑛一路紧着领口的手上还提着两块豆腐，不外是给张书记尝尝鲜的，市集上的豆腐倒是嫩，不外按着关四婶的话说，那就是水豆腐，没有榨干水，所以口感很嫩。
她另一只手拉着关山走在路上，过了水井即是一段很窄的小路，打过白霜的路上有些滑腻，加棉的绣花鞋走在上边，稍有不慎便会滑倒。
再次去到村头的地方，早前的学校依旧紧闭着，只是没有听到那些学生的声音，潼瑛站在那处，倒是好奇，不外冷清的让人感受忍不住打寒颤，却是听着身后张书记的声音响了起来。
“正说你们怎么还不来取呢，再晚一会儿我还得专门给你们送去了，我明天就回去了，还以为你们计划让这些对联放在我这儿过年呢！”张书记依旧是披着大衣，一手提着之前潼瑛给他红纸时的布袋，一手端了一只大搪瓷杯，不外今日戴了帽子，不外边角露出的头发照旧白的厉害。
潼瑛这才笑着接过，又将手里的豆腐递已往了。
“这是我们家里推的，不必市集的差，还希望老书记带回去尝尝。”张书记微微弯身将搪瓷杯搁在地上，嘴巴微微撅着，然后接过了豆腐看了一眼，“按着以往算来，这可是送礼啊！”
“若是请求你资助，做一些不合理的事情，这礼倒是有些不合乎情理，不外我们的本意只是让你尝尝鲜而已，不外这都是乡亲们常吃的工具，老书记这儿想必也不稀奇，只当是你为我们写对联，我们给的答谢礼吧！”
潼瑛说话已然算是很是得体有序了，张书记听着也是颔首笑了一声，然后一手提着豆腐，一手继续端起搪瓷杯。
“那行！小葱拌豆腐或者红烧我都喜欢，那就谢谢了。”张书记笑的开朗，潼瑛也回应了笑意，不外见着张书记往回走，潼瑛又问了一句，“老书记，这学校最近是放寒假了吧？”
“对啊！早就放了，前几天你来的时候，我嫌弃太冷清，还让他们放了录音喇叭，就是平常那些学生们喧华的磁带。我这明天都要回去了，也就没有继续放，是不是感受上来特此外冷清啊？”
潼瑛颔首，关山在一边不说话，近来他是越发的缄默沉静，兴许是等着某个发作点，但是在潼瑛看来，不外是冷到直接将他冻傻了。
三两句外交而已，潼瑛没有继续和老书记说话，只各自朝着各自要去的地方转身而行。
潼瑛拉着关山，如今她已经习惯他在身边，哪怕在她眼中，关山如今像是她弟娃一般的存在，两人之间的情感并不是恋爱那么让人悸动，但是习惯会让人记着那种人在身边时的感受。
似乎上一辈的男女都是这样，也许在结婚之前，他们对于多方的长相家世都不了解，然后一朝结婚了，再慢慢的去习惯另一小我私家在身边，运气好自然是恒久一辈子，运气差些即是苦难一生。
最让人恼恨的即是云大叔和张小姐的故事，若是一眼万年，却不能长相厮守，最终的痛苦只有两人心中最懂。
一路上潼瑛的思绪都飞的很远，她没有对于当下进行其他的想象，只想着等过了年，她要好好的视察关山，那一日云大叔离开的时候，她脑中不停的想着，无论是关家照旧吴二嫂家，都是因为家中没有男人做主，若是关山好起来，兴许这一切都市有变化的。
如同老夫人所说，关山如今的情况确实比以往好一些，至少这个冬天她随身带着锦帕，但是却鲜少用到，潼瑛心里想着，眼神又看去关山，才见着关山一直都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
“悦目。”关山回覆的简朴，眼神里照旧她初初见他时，他对她的惊艳和欢喜。
潼瑛转过头去，对于关山这撩人不自知的模样不予理会，却是见着关山拉住她的手，然后吸吸鼻子说道：“喜欢。”
潼瑛转头看去关山，关山依旧一脸的认真，似乎适才的话都真到比珍珠还真，让人不得质疑。
“喜欢什么？”
“瑛娘。”
远山被苍冷的冬意染成枯黄与苍绿相间的颜色，早已经没有大雁白鹭的踪迹，只有偶尔一直野雀掠过天边，并不是做饭的时间，但是远处却有袅袅炊飘动，不久即是烧制着熏肉的想起，将整个干燥的冬季都添了一些油烟气息。
一块旧田，干结的土块生着杂草，草色衰败，却是依然坚贞的生长着，寒风吹拂它也随着摆动，却是没有丝毫要逝去的意思。
潼瑛和关山两个小人儿在窄窄的小路上站着，关山的话很快被风吹的不知道飘去了那儿，他呵着热气呼吸，看着潼瑛的眼神一转不转。
那田边一棵斜斜生长的核桃树，叶子已经存留不多，只有一两只核桃的枯壳悬挂着，微风吹过，叶子枯枝和那一两只枯壳掉落下来，即便如此，关山的眼神依旧未曾有过移动。
她兴许是他今生，唯一遇见的最特此外人，但此时他的喜欢也许只是一时口快的误以为，甚至也一样是习惯，或者将她当成是他阿姊们一样的人。
可无论哪一种，潼瑛听得喜欢二字，这次是认真的接受了，被潼家险些是赶出来的，那么此时关山的喜欢，至少有些在意她的意思吧！
潼瑛朝着关山笑了，两人笑的天真纯净。
那日梦境里的潼瑛和关山拉着手，走到了悬崖边，可是接下来，他们是跳下去照旧往回走，没有人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