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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州大手笔系列之鱼被淹死

第二十八章 青龙节

  一

  二月二,龙抬头。

  龙口镇的祭坛上放置着一条栩栩如生的木质玉龙,焚的香、鲜血淋漓的猪头与羊头、炒熟的黄玉米粒都被供奉在玉龙面前,往年都是庄稼人跪地磕头,祈求着玉龙升空,保佑着龙口镇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可是今年祭祀的黎民都是跪在玉龙前不停地异口同声念着:“五十年来幻梦真,今朝撒手谢红尘;他时水泛含龙日,记着香烟是后身。”

  这是和珅的绝命诗,今年他们为什么都在这念这首诗?

  龙口镇本是青龙帮的土地,那么这些念诗的人是不是青龙帮的人?

  青龙帮的龙头是鼯鼠,鼯鼠已死,难道鼯鼠死而复生?或者鼯鼠基础就没有死?

  如果鼯鼠已经死了,难道上官夜雨会和自己弑徒的凶手交朋友?

  天上无云不下雨,世间无理事不成,和珅的绝命诗和青龙帮本没有什么联系,可是如果有联系,那背后又是在酝酿着一场什么阴谋?

  这些疑问,总会有一些人去想,而且想得很明白。

  二

  运去黄金失色,时来铁也生光。

  祭坛旁的飞龙在天小店运去之际门可罗雀,可近日时来运转,门庭若市,众宾满座。

  庖丁此时正坐在飞龙在天小店内的一张餐桌前,与一盘鱼攀谈,店小二十分惊愕,笑问:“客官!盘中只有一条烹饪好的死鱼而已,你与它在说些什么?”

  “我问鱼,它来自哪里。”庖丁接着戏谑说,“而鱼回覆说,它来自海里,但是已经有六个月不在海里了。”

  “客大欺行,行大欺客。这条鱼已臭,是不能吃的!”一个聚精会神观剑的人走了进来,就坐在庖丁面前,“你心不在焉,是在等一小我私家,本不是为了吃鱼,虽说死鱼已臭,但也没有关系。店小二!给我来一盘蒸熟的鹿肉壮壮阳气。庖丁,你吃过鹿肉吗?”

  鞍子再漂亮,也得看马;衣服再华美,也得看人。观剑人的衣服色泽华美,可人却不怎么悦目,面色苍白,颓丧憔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相思子。相思子还没有死,但是他似乎是经历了许多几何,相思子今天是应约而来,应的就是庖丁的约。

  同时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事后便相识。而相识之后,便有了想念。

  庖丁在想念相思子的时候,相思子想要的一盘熟鹿肉就上来了,肉香扑鼻。

  “没吃过狗肉,也听过狗叫;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庖丁说,“没吃过鹿肉,但也看过鹿奔。”

  “可惜啊!”相思子叹息道。

  “可惜什么?”庖丁问。

  “鹿生于野,而命却悬于厨。”相思子说,“当初木头人一块木头、一柄剑毁了青龙帮,厥后水泛含龙又杀了青龙帮的帮主鼯鼠。现如今的青龙帮早已名存实亡,就算是刚刚东山再起,那青龙帮已如同惊弓之鸟,完全没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造化。你当初落入八卦教的死牢就是因为青龙帮帮主的出卖,而如今龙头已死,今日你又为何而来?”

  “为龙头而来!”庖丁坚定地说,“因为真正的龙头还没死,鼯鼠本就不是青龙帮真正的龙头,鼯鼠虽有五技,但一技术飞却不能上屋,一技术缘却不能穷木,一技术游却不能渡谷,一技术穴却不能掩身,一技术走却不能先人,他只是龙头的傀儡。”

  “啊?我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相思子惊讶道,“难道真正的龙头今日会泛起?”

  “是的!”庖丁胸有成竹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相思子疑问。

  “二月二,龙抬头。”庖丁说,“况且三年前的今天是我认识龙头的日子。”

  “你见过龙头的真面目?”相思子问。

  “没有!”庖丁说,“我见过的龙头,也只是戴着一副假面具的龙头。”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相思子意味深长道。

  “你说我就是龙头?”庖丁问。

  “是的!”相思子认真地说。

  “你简直在开天底下最幼稚的玩笑。”庖丁说。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是龙头就好了。”相思子说。

  “为什么这样说?”庖丁问。

  “一小我私家忘掉自己是很容易的事。”相思子接着说,“但是忘掉对头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把龙头的名字写在天上,它被风带走;我把龙头的名字写在沙滩上,它被浪带走;最后我把龙头的名字写在我的心上,结果什么也带不走了。”庖丁继续说,“我对龙头的恼恨已经刻在心上,什么也抹不去。”

  “恶人自有恶人磨,泼妇遇到恶婆婆。”相思子说,“龙头这个恶人做了恶事,总会获得恶报的。”

  “可是现在龙头却活得很自在,也很舒适。”庖丁说,“我这个善人做了许多善事,可至今也没有获得善报,而且活得很落魄,也很痛苦。”

  “积善多者,虽有一恶,是为过失,未足以亡;积恶多者,虽有一善,是为误中,未足以存。恶人自有恶报,善人自有善报,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相思子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剑锋,但见锋芒内敛,藏而不露。“肝胆一古剑,波涛两浮萍。匣中宝剑夜有声,为何取出却不鸣?哎!苦海无边,转头是岸。”

  苦海无边,转头是岸,这是说给剑听的,照旧说给庖丁或者自己听的?

  “我不管那么多,也不想听太多。我只是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监犯。”庖丁咬牙切齿地继续说,“人若犯我,我必监犯。”

  “君子忍人所不能忍,处人所不能处,容人所不能容!”相思子说。

  “杀猪的不说渔网,卖驴的不说牛羊,三句话不离本行。你简直是一个慈善的人。”庖丁说完就问,“你有过被人出卖后的感受吗?”

  “没有!”相思子苦涩地说

  “那你就什么也别说了。”庖丁说,“因为你已经没有资格再说。”

  三

  暮色已晚,祭祀念诗的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飞龙在天小店外正有一个伛偻的瞎老头子以竹竿点地,蹒跚前行。

  “你照旧回去吧!就算龙头来了,你也不认得!”相思子说,“也许店外的瞎子就是龙头,既然你不认得龙头,那你的等只有徒劳无功。”

  庖丁缄默不言,仍在等。

  “也许龙头早已来了!”相思子说,“你还没有看出来。”

  “早已经来了?”庖丁问。

  “是的!”相思子说。

  “在哪儿?”庖丁再问。

  “在你的面前!”相思子说,“我就是真正的龙头。”

  “你绝不是,绝对不是!”庖丁否认地说。

  “为什么?”相思子问。

  “因为我相信我的直觉,我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庖丁肯定地说。

  “那你的直觉告诉你什么?”相思子问。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真正的龙头!我等你一天了,就在等你这句真话!”庖丁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相思子的剑拔出鞘,随即便插入了相思子的左胸部,那柄剑的位置离相思子的心脏很近,但是没有刺到相思子的心脏上,庖丁的行动,以及进剑的位置都是盘算好了的,行动就如解牛一样娴熟,盘算又是极其精准,而这一切,相思子万万没有想到,连做梦都想不到。

  相思子因疼痛而挛缩,呻吟道:“你既然早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那你为什么纷歧剑杀了我?”

  “我也是刚刚肯定你就是真正的龙头,你最大的破绽就是不用刀,而换成用剑了,你不用刀而用剑,就说明你更易新主,又做回原来的自己了。”庖丁冷静地说,“没有一剑杀了你,那是为了让你听完我说的话之后再死!”

  “我真是低估了你这一个宰牛的屠夫,不外预计不等你说完你就得死了!”相思子苦笑道,说完就听见原来已经寂静的外面一下子就嘈杂起来了,青龙帮显然已经复生了。

  庖丁仍然很冷静,因为他是有备而来的,他这次带来的十五位化妆为店小二的死士完全可以灭掉青龙帮。

  外面已经厮杀成一团,但是没有一个青龙帮的人冲进飞龙在天小店内,相思子的心在变凉,因为他完全低估了眼前的庖丁,他不禁问:“你真是朝廷的人?扶州王派来做八卦教卧底的特工?”

  庖丁没有否认,简短而真实地答道:“是!”

  相思子的心更痛,他的面色已经苍白,汗珠涔涔,甚至呼吸有些急促,再问:“这次你真的是为了水泛含龙?”

  “是!”庖丁没有隐瞒,“你和九天当初演生死苦肉计后,你就不应活过来,九天也不应该救你。嘉庆帝登位以来,至今给他留下恐惧阴影的一是和珅,二是成德,而和珅又罪在必诛,青龙节你们青龙帮的教徒冒充平民黎民,念着子虚乌有的和珅绝命诗‘五十年来幻梦真,今朝撒手谢红尘;他时水泛含龙日,记着香烟是后身。’无非传到天子的耳朵里,让天子恐惧、胆怯,既然传言水泛含龙是和珅的后身,所以天子一定不会放过水泛含龙,扶州王是嘉庆帝的嫡亲,也是朝廷设在扶州的傀儡,扶州王为息事宁人,维护扶州一方太平,所以水泛含龙就一定得死,你的这招借刀杀人实在阴险、狠毒,所以你就必须得死!”

  庖丁说完话的时候,相思子就死了,他死得很明白。

  相思子死去的时候,十五死士已经走进店来。

  十五死士是庖丁的心腹,也是深藏不露的绝顶妙手,片刻之间,青龙帮就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今天让你们重见天日,一是以防不测,再就是我不得不说一件事情!”庖丁肃然说。

  “主子,是什么事?”十五死士问。

  “我马上就要死了!”庖丁说。

  “啊?”十五死士不信,“是哪个不要命的要杀主子?只要我们另有一口气在,主子就不会死!”

  “可是这次杀我的人不是一般的人!”庖丁说。

  “那是谁?”十五死士火冒三丈地说,“不管是谁,我们都要跟他火拼到底!”

  庖丁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这小我私家就算你们能杀他,你们也不要杀他,因为他是当今励精图治的扶州王!”

  “扶州王?”十五死士惊讶不已地问,“你是扶州王的心腹,为什么他要杀你?难道又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嘉庆帝自登位以来,给他留下最为恐惧阴影的就是和珅,虽然和珅是老爹乾隆送给自己的一只养好的大肥猪,他虽然以一根白练结束了和珅的性命,但是一提到和珅他照旧土崩瓦解、草木皆兵。青龙帮为了抨击水泛含龙,瞒天过海,借刀杀人,青龙节青龙帮的教徒冒充平民黎民,念着子虚乌有的和珅绝命诗‘五十年来幻梦真,今朝撒手谢红尘;他时水泛含龙日,记着香烟是后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谣言想必已经传入天子的耳朵里了,既然传言水泛含龙是和珅的后身,那么天子一定不会放过水泛含龙,扶州王是嘉庆帝的嫡亲,也是朝廷设在扶州的傀儡,扶州王为息事宁人,维护扶州一方太平,所以水泛含龙就一定得死。扶州王励精图治,仁义扶州,不行能无缘无故就去杀了水泛含龙,所以就必须找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这个理由就是扶州王让我死,然后再栽赃水泛含龙是凶手。我是扶州王的心腹,所以扶州王就会以这个借口去杀了水泛含龙。”

  “那我们能做什么?”十五死士悲痛道。

  “做水泛含龙的十五颗棋子!”庖丁说,“这就是我部署给你们最后的事情。”

  “为水泛含龙做十五颗棋子?”十五死士不解地问。

  “扶州王厚德载物,绝对不会大动干戈去诛杀水泛含龙!”庖丁说,“水泛含龙尤善象棋,北斗七星,空门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位大师棋败水泛含龙,所以扶州王会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以象棋文斗结束水泛含龙的性命,素日你们闭门隐居,没有人认识你们,也没有人知道你们的底细,水泛含龙救过我的命,而最终我的命也要还给他,你们就要做好水泛含龙的十五颗棋子,以死保全他的性命,那就是对我最好的酬金!”

  十五死士一齐跪倒,共拜庖丁。

  不用歃血为盟,但是绝对士为知己者死!

  十五死士是庖丁的知己?

  庖丁是扶州王的知己?

  照旧庖丁是水泛含龙的知己?

  四

  庖丁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那条玉龙,既然青龙帮真正的龙头已死,留着玉龙也没有什么用了,所以庖丁用地上的一柄刀将木质玉龙的龙头割下。

  破镜不重照,落花难上枝,而龙头再也回不到龙体上。

  暮色更浓,浓得淹没了人,人的影子已经看不出来了。

  一个黑衣人正抱着木质的龙头失声痛哭。

  庖丁的刀又出,可刺中的只有一堆黑衣。

  来者已金蝉脱壳,逃之夭夭了,可龙头已经平安无事地被附在龙体上。

  竹竿点地的声音已越来越远,那个瞎老头子到底是谁?又是谁能将这偷梁换柱的武艺发挥得那么淋漓尽致?

  疑团难解,暮色更深。

扶州大手笔

《同是大手笔》:“行空一笔彩虹生,丹青六抹夺天工。火烧赤壁大手笔,樯橹灰飞谈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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