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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画江湖

第九十三章 无情

一剑画江湖 青天宁 3141 2019-09-24 07:30:00

  在东风楼内兜兜转转,又婉言拒绝了几个女人的“美意…”,

  漫无目的的走着,来到一个幽静小院旁,里面有袅袅琵芭声传出,醉人心弦,青林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深居其内的幽静小院,与东风楼其它地方差异的是,这里人迹寥寥,显得格外清静。

  “不知何人在里头弹奏,悠扬的琵琶声简直像是天籁之音,闻之心醉。”

  青林忍不住好奇,轻轻踏入小院当中。

  小院深深,种种奇花异草各处都是,修剪的整整齐齐,自有一股芬芳,让人倍感舒适。

  青林寻着琵琶音,在花卉间徐徐前行,拨开一处花枝后,眼前的景象让他眼色一凝。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身穿青衣,面带绿色丝巾的女子,坐在院内阁楼顶,手抱琵琶,指尖轻轻滑动,优雅感人。

  夜色中漫天繁星,月光洒落,微风徐徐,吹动青衣女子的衣裳,自有一股高尚冷艳之风范。

  青林在花枝间悄无声息,静静的抬头,聆听那醉人心弦的优美旋律。

  琵琶声中带着萧索,似有一丝孤苦,就如同弹奏它的女子一般,一小我私家在黑夜中,静静的…弹着琵琶。

  许久,青林就这样一动不动,静静聆听那美妙琵琶音,直至琵琶声戛然而止,有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弹的…好听吗。”

  青林走出花丛,站在阁楼下,与那女子遥遥相望,他轻轻一笑,抱拳道:“女人功力深厚,琵琶声引人入胜,我路过此地,情不自禁,如有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女子望向天空,声音有些降低,“那你可曾听出什么?”

  青林略一思索,道:“在下对此道不精,只是感受,女人琵琶声中有一股孤苦和悲凉之意,敢问女人是否遇到烦心之事?”

  绿丝巾遮面的女子缄默沉静许久,这才回过头,望向屋檐下的少年,轻声道:“听我琵琶声者数万,却只得令郎一人知音,真是荣幸之至,敢问令郎台甫?”

  青林一笑,“我叫青林。”

  又是一阵缄默沉静事后,女子徐徐道:“原来是江湖中台甫鼎鼎的竹剑青林,久仰了。”

  女子眼神中古井无波,一语道破他的身份,却并未因竹剑青林名头有所震惊。

  “不知青少侠深夜到此,所谓何事,不是真就只为听小女子一曲琵琶。”

  青林点了颔首,“唐突了女人,造成未便之处,还望恕罪,女人不喜,在下这就离开。”青林对着楼顶那女子歉意的抱了抱拳,转身便走。

  “且慢,令郎若不嫌弃,何不上来一叙?”

  青林停住脚步,思索片刻,说了声“好”,身形一动,已站在屋檐之上,距那女子不外三步之遥。

  “屋檐之上无坐处,只得委屈令郎与我一同坐这横檐了。”

  青林也不客气,就那般轻轻坐了下来,坐在这屋檐顶端,沐浴着洁白的月光。

  真容掩藏在绿丝巾下的女子似乎笑了笑,望向青林道:“令郎说我琵琶声中带着悲凉与孤苦,却不知为何会如此?”

  青林摇了摇头,“不知。”

  他看到了女子那一双极为感人的眼睛,想必掩盖在绿丝巾下的面容,也是极其惊艳的吧。

  女子望向天空明月,微微轻叹,“我是为这世间凉薄,无情,冷血,感应悲凉,所以才有刚刚那一首无情曲。”

  青林有一丝讶异,道:“此话怎讲?”

  “世间人追名逐利,可以抛妻弃子,攀炎附势,可以不择手段,治病的郎中为了钱财,可以泯灭良心,所谓的救死扶伤,也只是偏向于那些富朱紫家而已,我看过太多太多,子嫌怙恃老,无孝,朋友互争利,无义,江湖人夺名,无仁,就连那相濡以沫的伉俪,都可以在浩劫临头前各自飞,最是无情啊…”

  青林缄默沉静,若有所思。

  “你说这无情,无义,无仁,无孝的世间,怎能不孤苦与悲凉?”

  青林忽的抬头,目光灼灼,望着女子徐徐摇头,“女人所说或许不无原理,但不能以偏概全。”

  “令郎此话怎讲?”女子眼神深邃,盯着青林。

  青林轻吸口气,道:“我认识一对匹俦,他们遭逢浩劫,天各一方二十载,那位夫人甚至已化作怨气滔天的阴灵,日夜受着煎熬,再见时,却仍旧一往情深,初心如故,这样的人,最是深情,又怎会无情?”

  “我也认识一个小女孩,正值及笄年华,本该青春烂漫的年纪,却只身一人,划着乌篷船,在清廷城各郡来往渡客,风雨无阻,只因父亲重疾藏身,家中又有年幼的弟弟,小小年纪,就已为家里撑起一片天地,如此大孝,世间又怎会无孝?”

  “有一个名动龍殷的大人物,只要他想,名,势,唾手可得,可他为了一城黎民,宁愿辅佐一名刚刚及冠的少女,听之任之,任劳任怨,所作所为,只为一城黎民谋福,这样的大仁之人,我相信世间绝不止他一个。”

  说到最后,他语气逐渐放缓,轻声道:

  “我有一个兄弟,平日里好逸恶劳,心浮气躁,看起来极不靠谱,可当我陷入绝境之时,纵然面对比他强大到险些毫无胜算的敌人,他仍握紧了手中刀,护在我的身前,宁死,不愿退一步,如此情义不算义,世间另有何义?”

  语毕,青林与女子四目相对,目光灼灼,丝毫没有避让之意。

  青林的心间,闪过了一袭白衣,翩翩而立的龙一,宁死不退,为剑痴迷的蓝淼,笑骂他们瓜娃,请他们喝女儿红的老陈,独来独往,神秘莫测的盱淄,潇洒自若,为相爱之人隐居的白敬亭,身负古琴,清丽无双的单无双,满身挂满铃铛的俏皮少女后依依,女子第一,英气逼人的天胜男,双鬓花白,负一把锈迹斑斑断剑的绝世老人,教青林绝世神通的枯槁老者,哪一个不是有血有肉,意气风发的人物?

  江湖正因为有这些人,才显得那么璀璨醒目。

  江湖中纵然有伤心,孤苦与冷漠,可也有欢喜,热血与善意,青林一直坚信着,人往天地间,善从足下行,是非因果事,善恶轮回时,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

  女子的目光中异彩连连,滑过青林的脸庞,最后叹了口气,“世间人要是能多几个像令郎一般的奇男子,这世间江湖,也许就不那么孤苦了。”

  “可为救一个小女孩,一人一剑,孤身独战群雄,舍生忘死,护住横江镇满城黎民的英雄,世间也就唯令郎一人矣!”

  青林静静倾听,回道:“女人心系世间江湖,连琵琶音中,都隐隐为江湖人而忧,善心一片,天地可鉴,那些事,换了女人,也决计会绝不犹豫去做的。”

  良久,俩人默默无言,默契的盯着漫天星辰,所谓的江湖,是不是也如那深邃夜空一般,无边无际,自己,是不是就是其中一颗渺小的星星呢?

  一颗流星划留宿空,其余星辰尽皆黯然失色!

  青林的目光随着那颗流星落向远方,如果江湖真如深邃无埂的星空,那就希望自己是那颗划过黑夜的流星,在无尽江湖里划出属于自己的光线,虽然短暂,但有自己的一抹璀璨。

  “听令郎一席话,感悟良多,真不愧是小女子知音,初次相见,便有一见如故之觉,真乃人生幸事。”

  青林一笑置之,对这名神秘婀娜的蒙面女子,颇有相见恨晚的感受,那是一种惺惺相惜的微妙感受,很奇妙,又具体描述不出来。

  夜已深,庭院里有不知名虫儿的鸣叫声,青林与那女子又是相顾无言,可讶异的是,俩人之间非但没有尴尬,反而有一股静逸的平和感,似乎俩人在一起,本该就是如此。

  月上中天,青林站起身,对女子道:“我朋友还在等我,我该走了。”

  “令郎且慢。”女子也站起身,曲线妖娆的身姿一览无遗,“令郎若肯赏脸,明日备下几杯薄酒,请令郎痛饮如何。”

  青林转头一笑,“好。”

  当青林的身子重新落回地面,即将迈脚而出之时,忽的停住了脚步,对着阁楼那道青色身影抱拳道:“还不知女人名姓?”

  “你叫我无情罢。”

  叫无情的女子,目送青林的背影,消失在深深的庭院当中。

  她口中喃喃自语。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愿天下无情人尽皆…去死…”

  深夜,东风楼无论女人照旧主顾,远比之前少了许多,显得有些冷清,倒是各处楼阁内,灯火通明,传来一些令人脸红的窸窸窣窣,想必是那些客人,早已陶醉在美人儿的温柔乡,正翻云覆雨,共享春宵吧。

  凭借影象,青林回到江三进去的那座庭院旁,期待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但凭过人的感知与听力,庭院内传来的欢声笑语与碰杯声不停,不时夹杂着几句“他娘的…”。

  青林无奈苦笑,怕是不到明日日上三竿,江三决计不会醒来的。

  转身欲走,庭院内却迎面走出来几人。

  一个身背玄色长剑的俊逸青年,俩名上了些岁数的老人,和一个身段样貌具是一流的粉红衣裳女子。

  青林与那几人正好照了个面,同时停住了脚步。

  劈面几人的目光落在青林身后的竹剑上,就再也没离开过。

  霎时间,气氛似乎被凝固,有一股紧张莫名的气息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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