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哪个白大人?
沙守心中疑惑,看身边赵县令的样子,略有一些紧张,莫非是哪里来的大官?
正思索中,只见外边本县的捕头领着一位身穿玄色官服,腰挎制式钢刀的武官走进来。
那人面庞黝黑,露出坚贞之色,进门后便抱拳行礼道:“靖平司巡风使白烨参见承恩侯,见过赵县尊。”
“原来是巡风捕头,幸会幸会!”沙守拱手回礼。
赵县令也行礼道:“客气客气,许久没见白大人,甚是想念啊。”
几人外交一阵,赵县令说道:“既然白大人到此,想必有要事相商,两位大人移步县衙如何?”
几人心知有些事不适合在客栈大堂里说,而且在这里也是影响人家做生意,立即同意。
靖平司是大安朝一个特殊的机构,它品级不低,却也不高,到顶也就从二品,但却不归六部管,独立存在,不外日常一些情报需要与内阁、兵部、吏部互通。靖平司主要分为两部门,最常见的是各地捕快,小到县乡,大到州府,都属其统领,最高的是全国总捕头,从二品。
另一部门则是白烨这样的巡风使,也称巡风捕头,专办大案,特别是与江湖中人有关的案件,或者是朝廷怀疑地方对上隐瞒的案件,那次有人用沙守曾杀过武官李成的事,想要迫使朝廷出头,如果不是因为沙守的身世,肯定也会有巡风使来追踪他。巡风使比力特殊,相比起来,更像是半个江湖人士,整个大安朝不外有十多个,个个是一流妙手。他们没有品级,但是权限极大,每个巡风使都不会牢固在某个地方,而是凭据需要派到各个地方,平时若无大案,朝廷甚至不会限制他们去处,而一旦有需要,巡风使办案时可以随时抽调当地的捕快,因此看似没有品级,实则权势不弱于任何怙恃官。在巡风使之上,设有总巡风使,挂从二品官印,常驻京城。而巡风一系也并非只有这十多小我私家,另有大量的探子散布在各大州县,名曰“风信子”,风信子有几多,如何漫衍,恐怕只有总巡风使才知道。
除了捕快和巡风使,据传靖平司另有一位二品靖侯,手中掌握着一股直接听命于天子的力量,但是大安立国以来,靖侯露面的次数寥寥无几,故而坊间对此的信息少之又少。为官者高层也许知道一些,但谁又敢吃了熊心豹子胆,把这些秘闻透露出来?
几人很快到了县衙。
坐定之后,白烨向沙守正色道:“在下是昨天夜里到的蓟县,听闻承恩侯经历了一场刺杀,早上便去县衙找当地捕头询问情况,又得知侯爷同伴走失,这才冒昧来打扰。最近我在查杀手无常的案子,能否请侯爷描述一下昨天那几个刺客的模样?我想看看是否与无常有关。”
赵县令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这位巡风捕头来县里,与自己无关,上次他到这里,可是把蓟县政界折腾坏了。不外随即他又嘬起牙花,最近这些黑道杀手们都闲的吗?咋都跑到我们这个小县城来?看来这个无常肯定是杀了朝廷之人,才会惹来巡风捕头。
沙守摇摇头:“预计没有关系,昨天领头的是个女人,剩下几人武功虽然不差,但要说他们能到达金牌杀手的水平,我是不信的。”江湖中都知道无常是男人,况且以金牌杀手的傲气,怎么可能受别人指使?
白烨有些失望,又问道:“昨天那几小我私家有什么特征?我也让人查一下。”沙守究竟是皇上亲封的侯爷,遇到江湖刺杀,按理说查明此事也是巡风使统领之内的事。
沙守心中一动,以巡风一系的情报能力,倒是真有可能帮上自己,于是便把昨天的燕尾镖拿出来,问道:“白大人可见过这种暗器?”
白烨接过来仔细翻看之后,眯着眼说道:“不瞒侯爷,这工具我还真见过。上月雍州发生过一起命案,因为死的人家中有做官的,而我恰好路过,便去看了一眼,那人正是死于这种燕尾镖。厥后我手下风信子查到,这是买凶杀人,脱手的,是现在杀手榜第一位的燕子。如果我没猜错,侯爷昨天遇到的女人,很有可能是燕子。”自从沙守的身份被江湖中人得知,杀手榜自然不会再把他列入其中,原本排在第二位的燕子便成了第一。
沙守听到这个消息后,目光黯淡:“她竟然是燕子?”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又觉得合乎情理,昨天那个女杀手武功一点不弱,单论轻功,沙守是自愧不如的,说她是燕子,还真有可能。
“差池,我师门尊长有个朋友曾被燕子刺杀,不外没乐成,听那位前辈说,燕子是用的是双刀,而不是我们昨天见到的飞镖和短剑。”说话的是余学文,他直接随着沙守过来,别人见他是沙守的同伴,倒也没阻拦。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是打探出来的消息,一个是亲眼见过的,按理说后者更可信一些,但朝廷巡风使的情报来源很少堕落,这让人一阵迷茫。
“听说侯爷昨天遇到的是四个一流妙手?我们暂且认为昨天那女人即是燕子,如果这样的话,燕子能够指挥三个妙手,说明他们是一个组织。”白烨眼睛转了一转,又继续说道:“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有些话我说出来,各人自己知道就好。这次我追踪无常,其实暗地里是在查他背后的势力,我有可靠线报,无常背后有一个杀手组织,我想应该不会一下子泛起两个杀手组织,会不会燕子和无常属于同一个势力?”
屋里坐着的,只有沙守、余学文、白烨、赵县令和县里捕头五小我私家。县令和捕头听到白烨的话,面色发白,如果两个金牌杀手都是同一个组织的人,那个杀手组织该有多可怕?想到这里,两人都偷偷瞄着沙守,还好这位是侯爷,总不会原先也是跟那俩人一伙的吧。
沙守正色道:“原来朝廷早已有所察觉。我在三个月前就遇到过两次刺杀,心中有所怀疑,因此这次原本也是想查查这些人背后到底是怎样一个势力。”
白烨击掌道:“那正好,侯爷可愿与在下同行?”
沙守摇头道:“我要先找到小蛮。”
这时,外边一阵脚步声,只听有人说道:“县尊大人,有事相报。”
进来的是一个捕快,后边还随着公孙家商队的管事。
那管事向几人施了礼,然后走到沙守身边说道:“我们找人问了,昨晚有更夫看到董女人骑马从南门出去,还跟守门的士兵发生了冲突,不外有士兵认出她是承恩侯的同伴,没有多做为难,放她出去了。”
沙守眼神一亮,总算是打探到消息。
与管事一起进来的捕快站在那里,想说什么,但看到屋里这么多人,又不敢开口。白烨见状说道:“是我让你打探的事有消息了吧,有什么就直说,这里都不是外人。”
捕快开口道:“大人,凭据你给的方式,刚刚收到线报,大人要找的那人前两天在南边常山郡泛起过。”
白烨笑道:“哈哈,侯爷,看来我们真的要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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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蛮正牵着马走在往南边的路上,心中还在回忆着昨晚的事。
昨晚她睡不着,白昼沙守看到那女子相貌之后,明显呆滞了一下。
她感受这其中肯定有隐情,只是其时有余学文在,她没美意思问。厥后又有官府的捕快来,一直没找到时机问沙守。
可如果不问清楚,董小蛮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
这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思变得这么细腻?以前这种小事,自己从不放在心里的。
董小蛮照旧忍不住,起身出门,走到沙守门前。
嗯?沙年老屋里有声音。
董小蛮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沙守没发现外边有人,虽然是他心神忙乱,没有注意到外边的消息,但也有董小蛮内功心法的作用,不息劲是当世一等一的敛息之法。
“你不认得我了吗?银。”
“不,不行能,你不行能是怜儿。”
怜儿?李怜儿?董小蛮想起来,就是沙年老一年前错手杀掉的那个女人,也是这次沙年老想要查明的真相。
果真如此,董小蛮心道。
都说女人的直觉不讲原理,果真如此。董小蛮白昼便觉得那女人可能与李怜儿有关,竟然真的是这样。
唉,她比我悦目多了,董小蛮心中有些泛酸。怪不得沙年老会喜欢她,那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
要说董小蛮的长相,虽不算绝世容颜,但也是中上之姿,而且她气质奇特,英气中带着些娇憨,很是讨人喜欢。那个女杀手虽然纷歧定是李怜儿,却长着与李怜儿相同的脸,从容貌上讲,要比董小蛮胜上一筹,气质如兰、清幽淡雅,看似柔弱,却又坚韧。
董小蛮暗自对比,又听到“……在海上部署了一场刺杀,我其实是想除掉那个女孩儿,也差一点乐成……”
原来,那次原来就是冲着我的吗?是我连累了沙年老,是我成为了他们之间的阻碍?如果没有我,沙年老是不是跟她又重新在一起了?
董小蛮心里发苦,只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她却未曾细想,女杀手所说的刺杀是针对她这件事是否合理,这时候的董小蛮心中也开始乱了。
“……如果你心中有我,我来找你,你直接跟我走,咱们二人浪迹天涯,不是更好吗?你总不会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吧……”
沙年老,你会怎么回复?你说句话啊,你心中莫不是也这么想?
董小蛮心中焦急,她想知道沙守会怎么回覆,但是沙守一直没说话。董小蛮心中越来越凉,每一刹那她都觉得自己的心冷上一分。期间不外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但董小蛮却感受过了几个时辰一样,她终于忍受不住,转身离开。
还未走远,就听到就听到沙守最后一句话:“你真的想要放弃现在的身份,跟我重新开始?”
原来沙年老照旧更爱李怜儿。
董小蛮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回到客房,越想越难受,既然沙年老照旧喜欢李怜儿,而且要跟她走,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想到此处,董小蛮决定离开。她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背上胭脂枪,下楼便到后院牵马飞驰而去。
经过一番纠缠才出了城门,董小蛮也没有目标,只是一个劲儿骑马往前跑。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也没心思想自己要去哪儿。
她还在追念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他发生了情意?
刚认识时候被他的气质和他的过往事迹吸引吗?照旧因为同样从小怙恃双亡,被师父养大,心有戚戚?又或者是自己从小被师父宠着,被周围人宠着,从来没有一个真正年龄相仿的朋友,而遇到他之后,却是一种新的体验?
情感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楚来由?喜欢就是喜欢,也许只是一次回眸,也许是一个微笑,那个身影已经深深印在心中。
或许真的是因为下山后没多久就遇到他了吧,都怪自己涉世未深,如果遇到的是别人,会不会就纷歧样?
那以后不见他了,把他忘了!坏人,师父都没让自己受过委屈,凭什么他让自己哭得这么伤心?想着想着,董小蛮的眼泪又掉下来。
可是,怎么忘记呢?
董小蛮觉得自己脑子里全是沙守。
忘不了他傻傻地送自己珍珠,忘不了他站在海面练功的姿态,忘不了他为自己披荆斩棘拿到雪莲,忘不了已往三个月两人开心的日子。
如果这世上真有孟婆汤,董小蛮想快点喝一碗,因为怎么都忘不了啊。
可是他要跟旧情人走了,忘不了又能如何?
董小蛮又忍不住哭了。
就这么骑马奔跑了一夜,董小蛮时而回忆,时而哭泣,到早上已经是筋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