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女人是允了,不知女人家住那边,可否前去拜谒?”竹寒的语气简直就是人生最柔软的时刻。
“寒先生您弄错了吧?竹芒要娶的那位女人应该另有其人。”黎兆儿说完这话,才意识到竹芒今日提起过往种种,不会真的,是想与她结婚吧?
天!
“不会弄错的,女人身着墨色竹纹白衫,即是代表着与竹掌事同辈直系。可竹照女人与竹家毫无血亲,应是竹家夫人才对。”
不会吧?就因为一件破衣裳,她就莫名其妙酿成了竹夫人?竹芒果真不是个单纯坦荡之人,简直就是笑里藏刀黑暗使坏鄙俚无耻。
“呃……这,我……”黎兆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伯父我真的不是……”呸呸呸,这个口误可得让人误会一辈子了,黎兆儿如同木棍一般杵在那里,面如死灰。
不想解释,内心很受伤。
竹寒笑得甚欢,黎兆儿却满脸黑线,见他走出正堂,也只能俯身行了个礼。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刚从一个大坑中走出来,就又掉入了另一个大坑,天亡我也。
黎兆儿走在路上的时候险些是同一个心情,耷拉着头,随时想要钻到地缝里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不,迎面便走来了一堆师弟们,照旧那日在知之堂前坑过的师弟。
“竹照师姐。”他们敬重地行礼,简直让刚要蒙脸的黎兆儿大吃一惊,又从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堂嫂。”
“你是谁啊,谁是你堂嫂?”黎兆儿现在特别敏感突如其来的亲缘关系,遂自扶额长叹一声,“之前虽是师姐差池,但我也不能随意称谓。”
“我叫竹兮,掌事就是我的堂兄啊,”竹兮回覆道,“我们都知道那日你是有苦衷的,在正堂跪着的时候就听见了,我们都理解。”
“理解?你们理解什么?”黎兆儿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竹芒这个名字不知道在她的耳边泛起了几多次,她现在只想找一个没有竹芒和没有这个名字的地方,好好静一静。
“堂嫂,你不就是在生我堂哥的气嘛!这我们都能理解,我父亲与我母亲就是如此,时常争吵不休,每回都是父亲先致歉。同理,错肯定出在我堂哥那。”竹兮装作很是懂的样子,一脸自得。
“对啊,我怙恃亦是如此,父亲常教导我,凡事要会察言观色,日子才气过得通畅。”一旁的竹尘说道。
“你们这样说真是……荒唐不堪。”她一时词穷,也不知道该怎样去辩解了。
虽然很想生气,但照旧默默被他们的形容逗笑。
在黎兆儿的影象里,父亲母亲从来都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但若细细想来,无论遇着什么事,简直都是父亲先服软,服软得越快,母亲就越不会生气了。
“话虽如此,但我与竹掌事,真的不是那样的关系。”黎兆儿忙不迭地解释道。
“无妨,我们又不会说与外人听。我爹嘱咐了,谁都不许惹竹照师姐,竹掌事好不容易有了结婚的念头,谁都不许搅了这门亲事。竹照师姐,你就放心当我堂嫂吧。”
竹兮是典型的鬼灵精,平日里随处捣乱,不应惹的事绝对不碰,真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我说你们竹家是不是专业骗婚户啊,我就收了件衣裳,你们就都把我当成竹夫人了啊?这不是太过谬妄了吗?!”黎兆儿如今已是百口难辩,发自内心地觉得是竹芒故意的。
“我爹说了,女子脸皮薄,师姐不认可我也理解。”竹尘再次扎她心地说道。
黎兆儿简直就要气得吐血了,深深叹息这个世界已经颠倒是非黑白了,于是不再与他们争论,继续满脸黑线地离开了。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此时现在,照旧躲在寝房最为舒适,终于可以清静清静,让脑袋里那么大的信息量获得实时的处置惩罚。
“我堂堂鬼王不会要一直待在这破山、整日同一群幼稚至极的门生打口水战吧?不行,现在看见竹寒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黎兆儿刚躺下,脑袋一沾到枕头,就发生了些许睡意,努力睁了几回眼也算是放弃了。
“虽说很想细细地探讨一番,但究竟懒惰是人的天性嘛,必须得好好睡一觉,否则脸上都要长黑眼圈了。”
这才刚要休息,就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随后即是乌今沉的声音:
“兆儿,在里面吗?”
还让不让人活了,眼见着就要步入甜美的梦乡,就这样生生被打扰了。
“我在。”黎兆儿一边应着,一边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衣着,连打了几个哈欠,然后开了门。
乌今沉微微笑道:“听闻你因穿了竹家常服闹出了不少事,这才特意送来了乌家常服,是与门生一般的墨色纹路。”
“你也知道这事?连你都知道了?!”黎兆儿惊道。
乌今沉:“嗯,听说过。”
黎兆儿心态爆炸:“连乌今沉都知道,那不是在竹家都传遍了吗?天!我得好好冷静一下。”
她一手扶着门,注视着乌今沉,眼神有些迷离:“乌今沉,我想问你个问题。”
乌今沉:“嗯,你问。”
“你知道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鬼王吗?”黎兆儿的手紧紧抵着门,试探地问道。
乌今沉答:“竹芒先前同我讲过。”
她又问道:“那你刚得知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我十恶不赦?”
“怎么会呢?”乌今沉伸手递来衣服,“你不必多虑。”
黎兆儿接过乌今沉送的衣服,说道:“从前是我错了,不应对你纠缠。”
她垂着头,压低声音道:“之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好欠好。”
“无妨,我已经不记得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乌今沉道,“你只须知道,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一小我私家硬扛。”
“今夏离世后,我也只剩你一个了。”
乌今沉轻飘飘的一句话,夹带着熟悉的味道,曾经,她是喜欢过乌今沉的。黎兆儿长吸了一口气,似是倒在了绵软的云层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