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凌氏后人

　　攻离和屠宣夜一扭头，便看到岂知慌张皇张的向这边跑来。

　　“孰知，你没事吧？啊？”

　　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扑了过来，紧张却又无从下手。只得摸摸脑袋，摸摸肚子，摸摸胳膊，似乎并无大碍。

　　“孰知！你怎么可以打架呢！你可知对方是谁！若是人家真和你动起手来，你定是招架不住的！”

　　岂知急得一直在原地来回踱步。

　　“没伤到吧？你要是下次再这样不听话，以后就把你锁起来！再也不让你出来了！”

　　他恶狠狠的说道。

　　这时孰知面带委屈，想辩解又说不出来，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突然吭哧吭哧的吐出两个字。

　　“爹…娘…”

　　他虽然发音极其不清晰，不尺度，但是各人都愣住了。

　　这可是孰知除了语气词以外，说的第一句话，哦不，还不能算是话，第一个字！

　　屠宣夜第一个反映过来，连忙凑到跟前盯着熟知的嘴巴，说：“哎呦天呐！孰知你会说话了！再说一遍！”

　　孰知又重复了一遍，各人这才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屠宣夜急遽后撤了一步，连连摆手说：“差池差池差池，我不是你爹，这小丫头也不是你娘，你这小胖子，怎么另有乱认亲戚的毛病，别瞎叫。”

　　而此时的岂知却突然红了眼眶，上前一步蹲下，声音略带哽咽的说：“孰知，你…你又能说话了…”

　　孰知便看着岂知，又说了一遍。

　　“爹…娘…”

　　岂知的眼泪瞬间滴落下来，又忙用袖子拭去，破涕为笑道：“他们在天有灵，若知道你还念着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然后用手轻轻抚摸着孰知得头发，一边微笑一边柔声说道：“我们的孰知啊，终于又会叫爹娘了。”

　　攻离看到这幅场景，心中或许有了推测，便上前一步，轻声问：

　　“孰知…是凌氏后人吧。”

　　岂知手一顿，眼神中充满了惊骇，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下来，然后起身对着攻离和屠宣夜行了个礼。

　　“攻女人，屠令郎，事到如今，我就不瞒你们了，我与孰知，简直是凌氏后人，但此事还请二位守口如瓶。”

　　攻离轻轻颔首，说：“事情都已往这么久了，人们现在…还在介怀吗？”

　　岂知无奈的笑了笑，说：“究竟，当初凌氏确实犯下了大错，那可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啊。”

　　攻离：“可当年的事，和你们并没有关系啊，17年前，你们应该照旧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吧。”

　　岂知点了颔首，转头看着孰知，眼里都是心酸与凄凉。

　　……

　　“十七年前，我与孰知才三岁，我们两家是邻居，平日里关系很好。”

　　“那几年，凌氏仗着自己辽阔的领土和富厚的资源，财大气粗，依旧是各大氏族中职位最高的那一个，其他氏族人见到凌氏都要敬让三分。”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人们开始妄自肤浅，不愿意去耕作，不愿意去做体力活，只愿在一旁坐享其成，认为他们本就该享受高屋建瓴的待遇。”

　　“可时间一长，外貌上看不出来，实际凌氏内部早已空虚，再加上投奔凌氏得外氏族人越来越少，更是粮食紧急，资源锐减。”

　　“凌氏族长和族人们也都有了危机感，便不停地征集义士，招呼各人开疆拓土，一起过上更好的日子。”

　　“各人都相信了，拥有更多的隶属小氏族，然后自己做甩手掌柜，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其时无论男女，只要会武艺的，都想加入这支队伍。”

　　“于是，凌氏对各氏族的侵略便开始了。随之而来的，也是如噩梦一般的生活。”

　　“那几年，我们的父亲恒久在外厮杀。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兴致勃勃，每次回来都市给我们带一些‘战利品’，描绘一下未来的美好愿景。”

　　“可慢慢的，无数的奔忙与杀戮让他们疲惫了，他们想要放弃了，他们开始纪念那种恬静的生活了。”

　　“可是，他们停不下来了。”

　　“他们若放下手上的刀，别人的刀就会立刻架到他们的脖子上。”

　　“……”

　　“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就是人们口中的‘钩吴山大战’。”

　　“那场大战，除了孩子，他们一个都没放过。”

　　“那时的钩吴山死者满地，无人收尸，空气中弥漫的全是腐烂的恶臭味，天空中盘旋的秃鹫几个月都没有散去，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我们没有死，可我们又怎么活呢？”

　　“我与孰知其时太小，钩吴山又成了一座死城，我们只得偷偷溜到其他氏族中，想偷吃他们扔掉的残羹剩饭。”

　　“可没想到，就连这些都没有。”

　　“大战之后，许多氏族都是百孔千疮，满目疮痍，我与孰知等从钩吴山逃出来的孩子，更是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工具。”

　　“我们经常被其他氏族的孩子欺负，被他们殴打奚落，但我们竟然就这样留了下来。”

　　“原因说起来也可笑，因为我们在被欺负之后，总能获得一点被施舍的食物…”

　　“有的大人看到我们，会打我们一巴掌，踹我们一脚，但是他们打完了，可能就会给我们半块饼，或者馊了的干粮…”

　　“我们只想活下去，连死都不敢。”

　　“就这样过了两年，我变得胆小怕事，草木皆兵。”

　　“而孰知却像是彻底变了小我私家，缄默沉静寡言，行动迟缓，面无心情，已经没有措施与人正常交流了，甚至没法正常生活。”

　　“但他从不厮闹，只是一小我私家安平静静的呆着，或者说，他把自己关闭起来了，只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

　　“我们八岁那年，被游行的智者遇见，便被他带上了教山。师父赐了我们一个新的名字，今后以后，我们就在教山上生活。”

　　“孰知也慢慢好了一点，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他已经会学着表达自己的情绪，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偶尔，也会照顾别人了。”

　　“别看这些事情听起来很简朴，可对于孰知来说，他可学了整整十多年才做到。”

　　“今天…孰知还会喊爹娘了…”

　　说到这里，岂知已经哽咽的不成样子。

　　攻离走已往，拍了拍岂知的肩膀，慰藉道：“对不起，我不应问的。如今你们已经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一切都市慢慢好起来的。”

　　岂知点颔首，又摇摇头，有点激动的说：“就算是新的身份，凌氏的血还在我们体内流淌，你说，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会怎么对我们？”

　　“其时我们照旧个孩子，可现在我们长大了，他们还会原谅我们吗？”

　　“你说！会吗？他们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