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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作甚古代婚姻添砖加瓦

45第七个媒(5)

论如作甚古代婚姻添砖加瓦 老茶梗 4689 2019-09-04 23:23:00

  出门不容易,行路更艰难,舟车劳顿、翻山越岭的辛苦自不必说,生病破财更是常有的事,最怕的照旧遇到土匪强盗,稍不留心就落得个客死异乡的结果。

  阮苗一行人,一路上意外不停,若是一一道来,只怕十章都说不完,所幸有惊无险,都全须全尾地到了磊县。

  磊县山多地少,又多暗河溶洞,属于喀斯特地貌:山势陡峭,怪石嶙峋:溪流曲折,水质湛蓝;看着是风物不错,奈何古代不兴第三工业,当地能种植的地方又有限,所以当地老黎民的生活过得极为紧巴。

  经济生长不起来,县城就大了,横竖两条街,半个时辰就能逛完。

  阮苗一行人刚进入磊县的县城,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小县城平日少少有外人来,一下子涌入二三十个外地人,而且个个面色红润,另有那么多的牲畜行李,能不引人注意吗?早有那头脑灵活嘴巴油滑的小孩跑已往,斗胆地询问是否需要带路、需要住宿了。

  凭据阮通判的指示,蓝妈妈和崔镖头分头行动,前者拿着阮通判的拜帖去了县城的衙门,拜会了当地的怙恃官并见告一声;后者领着其余人包下了县城唯一一家客栈。

  ……

  终于能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要求已经变得十分低的阮苗泡得皮肤通红了才恋恋不舍地从浴盆里出来。

  等她看到桌上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瓦煲羊肉时,心情就越发好了,她一边用帕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打趣,“抠姨,这肉是客栈老板送的?”

  小泥炉里炭火烧得通红,上面架着一个宛若小脸盆似的沙煲,葱姜蒜等佐料陪同着切得大块的带皮羊肉,浸泡在冒着小气泡、香气浓郁的赤红汁水里,咕咚咕咚地微微哆嗦着……

  阮苗深吸一口空气中的羊膻气,吃了近十天的干粮,她觉得自己的‘厌肉症’已经彻底痊愈了。

  花乐乐一边把羊血块、青菜、干粉条等配菜摆上桌,一边送阮苗一个白眼,“你想得美~就这一桌菜,花了两百文钱!”

  “磊县没什么好吃的,但黑山羊特别有名,咱们来都来了,不吃岂不行惜?”

  阮苗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但是蓝妈妈还没回来,便接过花乐乐手中的活,“抠姨,这些我来弄,你去洗澡吧。”

  “那行,我去洗一洗。”花乐乐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到门口了才转头道一句,“你可别偷吃~要等蓝妈妈回来的。”

  “你放心~”阮苗回得爽快,心里默念:‘我就吃一块~’

  ……

  美美地吃了一顿丰盛的羊肉大餐,再好好地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时,阮苗觉得旅途的疲惫已经去了十之八九。

  蓝妈妈已经从县衙那里拿到了谭书生的家庭住址和人口情况了。他家住在山里,距离县城有二十多里,若是走路去,也能走一天呢。借口都想好了:寻亲。

  于是,崔镖头便询问阮苗的意见:是他先带人去探路?照旧直接已往?

  这县城也没什么好逛的,阮苗不乐意再浪费几天的时间,于是大伙儿便收拾好行装,购足干粮,带着磊县怙恃官帮开的证明文书,又上路了。

  从县城到谭家村,并没有大路,只有一条人踩出来的小道,盘旋在山腰,最窄处不外半米,一边是近百米深的危崖,一边是巨石半伸出橫在头顶,上有老藤枯树缠绕,岌岌可危的模样。

  带路的向导边走边介绍,幸得如今是深秋,天气晴朗干爽,行走没什么危险;若是春雨绵绵的季节,一则山间多雾看不清路,人一不小心就踏空掉到山崖下面:二则雨多容易导致山体滑坡、坍塌,砸中路人。

  三十多里的路,若是平地,走泰半天也就到了。可是山路起伏,那是看着距离近,却能跑死马。

  最折磨人的是,一路走下去,途经的乡村少少,偶尔才看见一两户人家,那破烂的泥屋,没有看到炊烟,也没有看到嬉笑打闹的孩子,冷清乏味,似乎是被老天爷处罚才不得不住在这荒山野岭,也许随便一场暴雨,那不堪一击的屋子就被泥石流掩埋已往,不出几日长了新的野草,再无人得知那里曾有人居住过。

  另有大把时间可以浪费的阮苗头一次意识到,生命在造物主面前何其渺小与脆弱。她一想到这里,便觉得心慌慌,原本优美的风物马上变得渗人起来。

  “抠姨,我有些怕~”她挨近着花乐乐,一手勾住了花乐乐的胳膊,一手搓搓胳膊上下不去的鸡皮疙瘩。

  “怕什么?”花乐乐牵着驴子,慢悠悠地走着。

  阮苗说不出来,她甚至升起了一丝打道回府的念头。可是行至九十九,怎么能在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说放弃?性格要强的她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

  一行人大清早从县城出发,走到了月上柳梢头,才望见谭家村。

  就着冷清的月光,阮苗在高处看到了那边山脚下的谭家村,约莫五十户人家,被连绵不停的群山围绕着,月光勾勒出衡宇朦朦胧胧的线条,许是隔得有些远了,她没有看到一间屋子透出灼烁,也没有听到一句人声。

  静谧,诡异,宛如被遗弃的空村。

  若不是偶尔另有一两声狗吠,阮苗万分怀疑谭家村住的基础就不是人,而是鬼;那谭五郎自然就是话本里披着人皮、擅长迷惑无知少女、专门掏人心窝的恶鬼!

  好吧,阮苗的想象力今天特别富厚。

  向导询问众人的意见,他道,看着距离谭家村不远,但天黑下山欠好走,估摸还要走一个时辰,各人是接着赶路,照旧就地休息等天亮后再出发?

  阮苗绝不犹豫隧道,“休息!”能不晚上进谭家村,她是万分兴奋的,总觉得没有阳光不宁静。

  小心使得万年船,崔镖头走镖多年,能不夜行就从不夜行,阮苗的提议正合他意,便麻利地部署手下生火、搭帐篷、守夜等事宜。

  众人升起篝火,草草吃了一顿,各自休息,等到天色转为灰白,又继续前行。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对于不常走路的各人闺秀来讲,不管上山照旧下山,都不容易。昨日走了一天,阮苗的脚底磨破了皮,还长出了水泡,所以今日下山的时候,她是疼得咬牙切齿、两股战战,亏得蓝妈妈一直留意她,发现状况差池,实时拉住了差点一脚栽入山崖的阮苗,又连忙叫住了花乐乐,让她把行李卸下放到其他人的马上,扶着阮苗坐趴在驴子上,又心甘情愿地走在山道外侧,以防驴子脚滑摔倒。

  一个多时辰后,阮苗一行人终于到了谭家村村口。

  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是个与世阻遏、景色绝佳、安宁祥和的乡村,论理,谭家村也应如此。

  许是秋风萧瑟草木凋零,许是村口的老人小孩太过于面黄肌瘦,阮苗丝毫没有把谭家村与世外桃源关联起来。

  一个年轻力壮的村民率先发现了他们,呵叱一声,便叽里呱啦地说起方言,幸好向导在旁,也连忙用方言作答。两人攀谈一番,那村民连忙放下高举的锄头,带着众人往村长家走。

  有外人进村,村里的狗都狂吠起来。三三两两的村民从屋里走出来,用好奇的、预防的、冷漠的眼神注视着阮苗一行人。

  阮苗有些畏惧,一路拉着蓝妈妈的手不敢放。崔镖头见状,便镇定自若地叫手下打开一包糖果,分撒给村民,现场的气氛才稍稍活跃一些。

  向导边走边翻译那带路的村民的话:谭家村大部门村民姓谭,另有一小部门是外姓人;谭书生的爹,正是谭家村的村长,更是谭家宗族的族长。

  不用明说,所谓山高天子远,谭书生家在这小乡村里,就是说一不二的土天子。

  村长家的屋子自然是这村子最好的一间——屋顶盖的是瓦,其余的全是用茅草。众人一进到村长家的院子,一条大狗便汪汪汪地叫起来,院子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立即作声呵叱,一脚狠踢已往,大狗便呜汪一声,夹着尾巴逃跑了。

  此人是谭书生的年老,谭大郎笑着接待众人进屋,纷歧会儿,收到消息的谭家人都回来了,不大的屋子里里外外都是人,热情地给阮苗一行人倒水,耐心地听蓝妈妈提出的寻亲要求……

  “你要找黄老头的婆娘?”谭村长颇为惋惜隧道,“可惜啦,她婆娘去世得早,已经死了许多几何年了……”

  “就连黄老头也不在了!”

  “他儿子早些年出去,至今不见回来,生死不明啊。”

  ‘就是这人都不在才提出寻这门亲啊。’蓝妈妈面上装出一副悲痛的模样,提出借住两天,想给这个远房亲戚上个坟烧点纸。

  谭村长还没同意,谭大郎就颔首应下了。

  虽然谭大郎如此热心,可阮苗照旧讨厌他,不,她是整个村子的男人都讨厌:

  从走进谭家村,她是一个漂亮点的年轻女人都没有见到,显然这村子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已经妆扮得很低调的阮苗,在这群常年见不到外人的村民眼里,宛如一碗香喷喷的肥肉。尽管这碗肥肉有诸多护卫掩护着,但并不影响他们用带着某种欲望的、绝不掩饰的饥渴目光盯着她!

  阮苗已经想不起谭书生的好了,她只想立即离开这里,那些人赤裸裸的眼神让她畏惧,更让她觉得恶心!所以她轻轻地摇了摇蓝妈妈的手,小声地说,择日不如撞日,现在连中午都没到,不如准备准备,今天就去祭拜。

  蓝妈妈自然是同意她的提议。

  ……

  祭拜事毕,太阳已经偏西,此时还要走就显得过于刻意和奇怪了。所以尽管阮苗一刻也不想多待,也没提泛起在就离开。

  村长家的屋子虽大,却也住不下那么多客人,于是谭村长便提阮苗几个住他家,其余的人今晚宿在其他村民的家里,但崔镖头为人谨慎,不愿意把自己的队伍打散,便称男人没那么精细,只在村长的院子里打地铺就行。

  谭村长再三劝阻,照旧没有能改变崔镖头的主意。

  村民有些生气,觉得阮苗等人是看不起他们。尽管如此,他们照旧拿出好酒佳肴招待崔镖头等人。

  黄昏,众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用饭,村民一拥而上,要给崔镖头等男人敬酒,谁知竟被他通通拒绝,说任务在身不能饮酒。

  原本酒酣耳热的局面霎时冷场。

  端着酒碗的谭村长本是笑容满面的,马上收起笑容,冷冷地问,“崔郎君,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官话说得极正,险些不带乡音。

  崔镖头并没有因为谭村永生气就改口,他神色淡淡隧道,走镖多年从不在外饮酒,还请村长不要再劝,以免破了他在关公老爷面前发下的誓言。

  谭村长刚要发怒,崔镖头又笑了,“谭村长,某若是破了誓言,就不能再干这一行。为了一家老小,还望村长见谅。”

  原本喝得半醉微醺的向导听闻立即冷汗一出,酒醒了泰半,在二人之间调整。他偷偷地见告谭村长,这行人来头不小,跟县官老爷都有友爱的。他们不喝就不喝,何须要强迫惹得大伙儿不快?

  谭村长思量片刻,便放过崔镖头等人,不再劝酒。

  聚会不欢而散。

  夜里,崔镖头照例部署手下守夜。

  第二日,天还没亮,崔镖头等人便早早起来,许是前一晚村民喝得烂醉如泥以致于起不来,当阮苗一行人走出村子时,村道上并无村民在走动,一切都静悄悄的,连声狗叫都没有。

  走到村口,崔镖头让手下把之前在县城买的几袋粗盐粗茶放在牌坊下,便呵叱众人加速脚步,迅速离开。

  幸好只是崔镖头多疑,众人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埋伏,皆宁静无虞地回到磊县县城。

  阮苗追念这三天的行程,至今还阵阵后怕,那些村民看她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似乎身体碰到了蛞蝓一般,虽然没什么损失,但却让她隐隐作呕。

  仔细追念这些天的经历,她很明确自己不怕穷不怕苦,可谭家村的情况,却莫名地让她畏惧,那种未知的、说不上来的恐惧,已经远远大过了想要嫁给谭书生的欲望。

  所以当蓝妈妈问她要上京都照旧回象兴时,阮苗一口回覆,“上京都。”当初她与爹娘约定,若是决定放弃嫁给谭书生,就直接上京都,由家中尊长部署相亲。

  蓝妈妈听闻,差点喜极而泣。不禁双手合十,朝老天爷拜拜,嘴里还念叨着“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啊!”

  阮苗觉得可笑,便转头问花乐乐,“婶子,你不是说过儿子在京都期待科考吗?要不你和我们一块儿上京去?也好母子团聚不是?”

  阮苗这个提议,花乐乐很心动。

  她本就是为了梅娘的嘱托才占着别人的躯壳,奈何穿越了一年多,连服务工具都没见上一面,先前托卞自得给俊生送银子,也没见有下文。李俊生是好是歹都不晓得,实在倒霉于业务的开展。

  可是——

  花乐乐纠结,“听说京都人富物贵,我如今没带几多银子在身,到时候去了京都,又不知俊生住在那边,岂不跟无头苍蝇似的团团转?”

  正巧蓝妈妈拜谢老天爷完毕,她插嘴一句,“嗨,我道是什么事?咱家苗娘人美心善,还能少了你一口吃的?”

  阮苗笑嘻嘻,“就是。我可不像抠姨你~到了京都,你若是找不到你儿子,我管吃管住还不收钱!”

  二人如此美意,花乐乐便不在推辞。因崔镖头会派两人回象兴府城报信,故她取来纸笔,给娘家、张屠户等人划分写信交接事情;又因秀娘即将生产,又花了三百文在磊县的街上买了一对精致的黑山羊角雕作为贺礼,一同托镖局的人送回去。

  众人收拾妥当,便离开磊县,转道北上,往京都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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