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官渡之战（四）

　　“劳烦这位军爷通报一声，就说常从士徐他，有要事求见主公。”曹操帐外的侍卫看了中年将领一眼，便道：“大人稍等。”便转身进了曹操的营帐。很快他便又出来了，道：“主公有请。”

　　徐他对其身后两个，各自抱着一摞书简的士卒道：“随我进来。”曹操的侍卫见他二人抱的都是书简，便也没有阻拦，让其随着一起进了曹操的营帐。徐他在进曹操营帐的一瞬间，脸上闪过了一抹冷笑。

　　“属下参见主公。”低着头，对曹操附身一拜。曹操此时正在看书，头也不抬地问道：“徐从士不必多礼，汝来找我有何要事？”徐他闻言，站起身来，抬头正要讲话。然而，当他看到曹操身后站着的许褚时，脸色骤然大变，一时说不出话来。

　　许褚见他这般模样，眼中冷光一闪，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徐他下意识地抽出藏于袖中的短剑就要反抗，但许褚在冲上前的同时，长刀已然挥出。随着一声闷哼，徐他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大股的鲜血从其脖颈处流出。

　　而跟在徐他身后的两名士卒，早就被吓傻了，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便被许褚手起刀落，砍翻在地。手中的书简也随之散落在地上，两把尖锐的短刃，也从书简的夹层中掉落了出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曹操都有些懵了。不外，当他看到地上的短刃时，很快就明白了。站起身来，一脸郑重地对许褚道：“仲康，你是对得，是我错了。”许褚酣然道：“主公言重了，掩护主公安危，是属下的职责。”

　　徐他死都没有想到，许褚竟然又回到了曹操营帐内。莫说他了，就是曹操也没想到。原来，许褚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却总觉得有些心中不安。因为此时，曹军内部人心惶遽，他怕泛起什么意外，便又回到曹操营帐内护卫，曹操刚刚还说他太过小心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啪啪打脸。

　　而自从曹操退守官渡之后，袁绍因前期作战失利，心中恼火，便下令不惜一切价钱，攻打曹操驻守的官渡。其监军沮授和之前被袁绍关进大牢的田丰意见一致，建议他以持久缓进的战术来消耗曹军，但袁绍却执意不愿。

　　七月，汝南的黄巾军余党首领刘辟，反叛曹操投降袁绍。袁绍便派遣刘备领兵与刘辟汇合，意图从南面偷袭许都。曹操得知此消息后，立刻派遣上将曹仁截击刘备，刘备不敌，便退回到了袁绍处。

　　在此期间，曹操营中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好事，一件坏事。好事就是，之前一直被曹操委任在关中，监视关中诸军的钟繇，不远千里，派人给曹操送来了两千匹战马。曹操很是感动，写信给钟繇，以当年的同样帮刘邦镇守关中的萧何比喻他，对其大加赞赏。

　　而坏事就是，因曹仁与刘备的对战，导致关羽确定了刘备就在袁绍处。便将除了赤兔马之外，之前曹操赠与他的所有赏赐，全部封装好，退还给了曹操，留下书信，单刀匹马地护送着刘备的眷属，转投刘备而去。

　　曹操听闻此事，既伤心又敬佩，下令众将不得阻拦关羽离去。于是，关羽便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刘备身边。而刘备之前，也确实因关羽斩了颜良，差点被袁绍给杀了。但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袁绍本就好断无谋，最终保住了性命。

　　虽然，孙策遇刺身亡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曹操军营。众人在放下心来的同时，对于郭嘉的这波神预测，也是惊为天人。但很快，众人的精力就又全部集中到了当前的大战上。袁绍的先锋军已然进驻阳武，只等其主力雄师的到来，便意图一举击溃曹军。

　　期间，刘备自关羽回到身边后，便想要离开袁绍。他也看出来了，袁绍虽各方面实力都强于曹操，但一时半会儿也不行能就击溃曹操。于是，他便以去联合刘表为由，向袁绍请命，再次领兵去了汝南。

　　八月，袁绍主力雄师接近曹操亲自驻守的官渡，一沙堆立营，工具宽约数十里。而曹操也摆开架势，与袁绍军立营坚持。在此期间，曹操曾数次主动出击，却都因交战倒霉，无奈之下，只得退至营寨内，严防死守。

　　郭嘉所在的官渡这边，战事异常紧张，而萧筱一行人，在益州玩得却是很是惬意。之前，萧筱去了刘表所在的荆州，觉得那里已经算是牢固之地了，基本很少有战乱。可当她到了益州之后，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清闲。

　　成都不愧是被誉为“天府之国”，即即是在两千多年前的汉代，住在这里的人们，就已经很明白生活了。而对于萧筱而言，最吸引她的，即是成国都内，那随处可见的蜀绣蜀锦了。看着一匹匹漂亮的锦缎，萧筱的眼睛都在放光，若不是紫伊拦着，她恨不得把看上眼的锦缎全都买下来。

　　“萧小姐，您来了，快请进，我这里有一匹昨日刚织好的上好绢绸，您要不要看一下。”萧筱她们已经在这成国都里住了快一个月了，由于经常惠顾这家布行，布行老板都与她相熟了，见她又来了，赶忙亲自上前招呼起来。

　　萧筱听完，立刻面露喜色，道：“好啊！快拿出看看！”“好嘞，您稍等，小的这就与小姐取来。”布行老板招呼了一句，就转身去了后面的库房。“小姐，您照旧克制一些吧！馆舍里另有二三十匹您之前买的锦缎呢！”

　　“那些不是计划带回许都吗？”萧筱满不在乎地说道。由于天气太热，穿男装还要束胸。所以，自从到了成都，萧筱她们便第一时间买了些当地最好的锦缎，让人量身定做了几套女装换上。

　　之后她又买了许多喜欢的锦缎，先暂放在所居住的馆舍内，计划带回许都去。由于此地是蜀锦的原产地，不光样式多，还自制。萧筱一时兴起，便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但凡她看着不错的，都绝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见萧筱如此着迷于此，紫伊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横竖她们所带的钱财足够多，倒也能满足她的购置欲。只是紫伊有些犯愁的是，她们该如何将萧筱买来的诸多蜀锦，顺利带回千里之外的许都。

　　“萧小姐久等了，您看这匹新织就的锦缎如何。”不多时，布行老板便亲手捧着一匹锦缎从后面出来。萧筱闻言，赶忙放下手中一匹看上去也不错的锦缎，转身去看布行老板手中的那匹。

　　只一眼，萧筱便被其精美的花色和精细的手工所折服，当下点颔首道：“麻烦老板帮我包起来，这匹锦缎我要了。”“好嘞，就知道萧小姐一定会喜欢的。”布行老板闻言，赶忙让人拿去包装好。

　　紫伊和冬灵相视一眼，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什么。待紫伊付完钱，冬灵便抱起那匹已经包好的蜀锦，随着萧筱出了布行。“萧小姐慢走，日后若有好的锦缎，小的还帮您留着。”见萧筱她们要离开，布行老板忙亲自到门口相送。

　　回到馆舍后，紫伊看着那一大堆的蜀锦蜀绣，哭丧着脸对萧筱道：“小姐，这么多的锦缎，我们该如何带回许都呢？”萧筱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再顾一辆马车，专门装这些锦缎不就行了。”

　　然而，萧筱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汉代时候，交通运输跟现代基础没有可比性。唐朝时，李白就曾赋诗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唐朝时都是如此，更况且再早几百年的汉朝了。

　　紫伊和冬灵也是第一次来益州，对此门路更是不熟，所以也没想到这些。她们自江东一路向西过来，虽门路也不太好走，但也只是多耗了些时日而已。但她们谁也想不到，此去往北至长安，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蜀道。

　　全程蜿蜒数千里，而且险些全都是山道。虽然，所谓的山道，莫说是马车，就是人徒步而行，也是凶险万分。而萧筱她们三人，也在此期间，历经数次生死危机，才艰难返回许都。虽然，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时至九月，在官渡与袁绍雄师坚持了三个月后，曹操面对实力远胜自己的袁绍，渐露败相。不光前线人心涣散，许都后方也暗潮汹涌，极其不稳定。曹操深感压力，再度领兵主动出击，却不敌袁绍，被迫再次退回营寨死守。

　　袁绍命人筑建楼橹，堆土如山，以弓箭俯射曹营。曹操军中有一名叫马均之人，善于机械，便改良发现了新的投石机，名为霹雳车。投发巨石摧毁了袁绍所筑楼橹。袁绍又下令挖掘隧道发动进攻，曹操也在营内掘长堑与之相反抗，破坏了袁绍的战略。

　　但即便如此，曹操当下的境遇依旧很是危险。这日，曹操在许褚的护卫下巡视营寨，看到一些运送粮草的士兵忙于奔命，竟累的晕倒在地上。曹操见状，大为感伤，忍不住道：“再给我十五日的时间，定要击破袁军，不让尔等再这般劳累。”

　　然而，曹操嘴上虽这么说，但实际上，却险些失去坚守官渡的信心了。于是，回到营帐内，提笔写信给留守许都的荀彧，言明想要撤兵退守许都。之后便让亲兵快马加鞭送去了许都。

　　这日，曹操正在营外亲自指挥士兵反抗袁绍军的进攻，前往许都送信的亲卫回来了，并带回了荀彧的回信。曹操将手中长剑用力掷于地上，接过亲卫递上的信件，打开后，仔细看了起来。

　　“主公，袁绍将主力尽数集结于官渡，明显想要在此与主公决一胜负。主公以至若当至强，若不能制胜，必为其所乘，此乃决定天下局势的要害所在。当年太祖天子与项羽坚持荥阳、成皋之间，谁都不愿先退一步，以为先退者则势屈。现在主公以一当十，扼守官渡使袁绍不能前进，已有半年。形势已然明朗，绝无再盘旋的余地，不久必会发生重大转变，正是声东击西的良机，千万不行错失。”

　　看完荀彧所书内容，曹操沉思了片刻，猛然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喃喃自语道：“文若所言极是，此时我若退兵，必会使得军心大乱，便再无获胜之机了。”言罢，提剑再次冲上前线，与众将士一同奋起反抗起袁绍军的进攻来。

　　而此时的袁绍大营内，袁绍正襟危坐于大帐内，麾下谋士许攸拱手道：“主公，属下前几日截获了曹操写给许都的催粮信。曹操本就兵少，现都集中于官渡，全力反抗我军主力，许都预防一定很是单薄，如果派遣一支精兵，轻装速行，连夜奔袭，肯定可以攻陷许都。到时便可迎奉天子以讨伐曹操，纵然不能活捉他，也可使他首尾不能兼顾，疲于奔命，此战必败。”

　　袁绍听完，却是摇摇头，傲然道：“曹操连斩我数员上将，我必先活捉曹操，羞辱他一番，再去许都迎奉天子。”许攸正要再说什么，这是，从帐外走进一个信使，道：“主公，收到审配大人自邺城送来的书信。”

　　“呈上来。”袁绍接过信使手中的信件，打开一看，很快，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阴冷起来。待全看完之后，突然对着许攸喝道：“滥行匹夫，你居然另有脸面再我面前献计，你与曹操是旧时，想来今日也是收到他的行贿，冒充献计，实则为他的特工吧！”

　　见袁绍突然朝自己生机，许攸一时有些反映不外来，当下满脸无辜地看着袁绍，跪倒在地上道：“主公何出此言？属下虽与曹操有旧，然却是一心为主公着想啊！”袁绍见状，却是冷哼一声，一把将手中信件甩至地上，冷道：“汝自己看，我可曾冤枉你。”

　　许攸忙跪爬着捡起地上的信件，待其看完之后，却是瞬间满脸死灰。审配先是在信中说了运送粮草之事，之后便说了许攸在冀州滥收民间财物，放纵其子侄滥征税收之事，并说已将财物尽数没收，还把他子侄关进了大牢。

　　“你可认罪？”袁绍见许攸脸色大变，便冷哼一声，问道。许攸虽恨起诉的审配，但这些事也确实没冤枉他，只得俯首拜道：“属下认罪。”袁绍见他倒是老实认罪，便道：“汝之罪，本当斩首，今且将你的人头暂寄于项上，滚吧！莫要让我再见到你。”

　　“多谢主公不杀之恩。”许攸听完，赶忙再次叩首拜谢。随后便徐徐起身，随退却出了袁绍的营帐。只不外，在其刚一离开大帐后，脸上的惊慌之色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阴寒。

　　自收到荀彧的书信后，曹操信心大增，决定继续坚守官渡，静待时机。一方面，在增强防守的同时，命令卖力后勤补给的典农中郎将任俊，接纳十路纵队为一部，缩短运输队伍的前后距离，并用复阵增强护卫，防止袁绍军的袭击。

　　另一方面，他又派出大量探马，积极寻求和捕捉战机。很快，他便抓住时机，派曹仁、史涣截击烧毁了袁绍军数千辆粮车，增加了袁绍军的补给困难。但整体来说，在此坚持期间，曹操依旧处于绝对的劣势。

　　转眼又过了月余，时间来到了十月份，天气已然转冷。自四月份，曹操亲率雄师解白马之围至今，已经已往半年了。在官渡相持坚持了也有四个月，不光黎民疲乏，军心更是涣散，营中多有叛应袁绍者。最为要害的是，袁绍实力雄厚，而曹操却快没粮食了。

　　此时的曹操，心中又开始萌生退意了。尽管荀攸、郭嘉等人尽力劝谏，而曹操嘴上虽也说，眼下定然不会退兵。但众人也都看得出来，此次曹操是真的快顶不住了。照此下去，战况若再无任何转机，相信曹操很快便会下令退守许都的。

　　经过泰半年的随军征战，郭嘉原本被萧筱滋补地稍显丰腴的身体，再次恢复到了往日那般清瘦。眼见曹操每日阴冷静脸，众将士也都一脸颓色。郭嘉知道，此时已经到了生死生死之际，脑海中不由想到了萧筱留给他那封信，另有那个他一直未曾打开过的锦囊。

　　这日晌午，喝了几口稀粥之后，郭嘉便快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坐在榻前沉思了起来。想到饭前曹操的一声长叹，他知道，如今已经到了曹操的忍耐极限。很有可能，今晚他便会下达撤军的命令。

　　想到这儿，郭嘉便不再犹豫，一脸坚定地从怀里取出那个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锦囊。徐徐解开锦囊口系着的带子，发现里面只有一个被卷成细卷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打开纸条，映入眼帘的是他很是熟悉的清秀字迹，上面只有八个字：袁军粮草，尽在乌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