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
凤天允这才面向何双印，说道：“何镇长，我来问你，你作为一镇之首脑，做事凭借的是什么？”
何双印此时和高台上的元老们已全然没有了适才高屋建瓴，充当审判者的傲气。甚至只想着快些离开这里。因为穷他们一生所见，也万万想不到这世间竟会有人一刀就斩断了汹涌澎湃的河流。此时眼前这个年轻人，在他们眼中已完全不是一小我私家那么简朴。是神？是魔？是妖？是什么都好，总之不是一小我私家。何双印也是提心吊胆，但他究竟是这里目前最大的首脑，勉强站稳了身子，略一缄默沉静，微微哆嗦着说道：“凭借的是乡亲们对我的信任，凭借的是朝廷对我的器重，也凭借着何某自己秉公无私，心系黎民。”
凤天允死死的盯着他，说道：“乡亲们对你的信任从何而来？朝廷对你的器重又从何而来？”
何双印道：“那是何某一向为民谋福，为朝廷解忧。今日你虽有通天本事，但何某问心无愧。”
凤天允冷然一笑，说道：“好一个问心无愧！我来问你，你们说沈灵绣天生就是个灾星，又凭借的是什么？究竟是谁最先给她下的审判！是你么？”
何双印一怔，徐徐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凤天允道：“不是你，那你又凭什么对沈灵绣宣了浸猪笼的令！”
何双印道：“凭的是族里元老们的一致裁定。”
凤天允道：“一致裁定？这么些人是谁最先提议的！”
何双印一时语塞。竟回覆不上来。
凤天允又道：“我只要第一个说沈灵绣是灾星的人，其他的不必说话。”
何双印徐徐的看了一眼那些座位上的元老们，没有说话。
凤天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徐徐转了一圈，从这些人脸上逐一看已往，所有人目光与他一接触，都不禁低下头去。
凤天允雷霆一喝：“是谁！站出来！”
这一喝，如天雷转动，回音四起，场中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已有许多人堵住了双耳。
话音落尽，场中变得死寂一般，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一个苍老的声音干咳了一声，凤天允循声看去，只见那两排座椅中最靠近何双印主位的左首座位上，一个鹤发苍苍的老人站起身来，徐徐地说道：“是我！”
凤天允电目一扫，冷冷的道：“是你？”
老人道：“年轻人，你纵有通天彻地之能，却也改变不了这摆在眼前的事实。”老人说完，看着凤天允，眼里露出执拗的神色。徐徐的一字字的又道：“我不怕你！”
凤天允冷冷的道：“没有人要你怕，既是你，那我来问你，你说沈灵绣是灾星的依据是什么？”
老人道：“沈灵绣！她出生的当天，她的二娘就暴毙，第三年三娘难产，一尸两命，第五年四娘侥幸生下现在的沈灵锦，也撒手人寰，我河沿镇这条河不知流淌了几百几千年，也在她出生后不久竟也干枯，连续三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黎民流离失所。经过了这些厄运，你来教教我，说她不是灾星有人信吗？”
凤天允愤愤的道：“好！好！说的似乎有理有据，另有吗？有的话一块儿说出来。”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些还不够吗？你还要我们这镇子有几多厄运？”
凤天允道：“既然你说出这些你自认为可以强加给沈灵绣的依据，那我来好好问问你，你说她的二娘暴毙，那暴毙之时或之后可曾找过郎中，郎中又是怎样说的？”
老人马上语塞，嗫嚅着道：“这……”
沈骥在高台上此时双手还被绑着，站起身来，说道：“郎中说她染了顽疾，来得太快，不及施救，待发现已然药石无灵，就此暴毙。”
凤天允斜睨了一眼老人，道：“你们都听到了，她的二娘是因为染了顽疾，发现就晚了，你凭什么把这件事归罪于沈灵绣。凭什么！”
老人执拗的道：“就凭厥后发生的事，连在一起，足以印证乃是沈灵绣克死了二娘。”
凤天允道：“好！我再问你，你说她的三娘难产而死，一尸两命，既知是难产而死，那这天下间因为难产而死的人还在少数么，你又凭什么强加给沈灵绣！你说她的四娘也在生下沈灵锦之后，撒手人寰，那为什么沈灵锦却好好的，难道他有佛光护体，又或是沈灵绣这个灾星太过弱小，克不死沈灵锦。你说这条河流也在沈灵绣出生后不久就干枯了，她连一条河流都能给克得干枯，怎会克不死沈灵锦！你说这条河是在她出生后不久才干的，是多久？回覆我！是多久？”
凤天允故意让所有人都能听清他说的话，是以鼓足中气，这些话在场众人无不听的清清楚楚。
老人微微晃着头，说道：“有多久？记不清了。似乎……没多久。”
凤天允道：“你连多久都记不清，就妄下结论，把这些过错强加给沈灵绣，不觉得太过儿戏了么。我再问你，既然这条河是在不久以后才干的，那在河水干枯之前，河流两岸又有几多人出生？都有哪些人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你可知晓？”
老人无言以对，低着头，不敢再看凤天允。
沈灵锦双手被缚，突然走过来道：“我知道！我曾专门探询过，沿河两岸，最少有七人是在那个时候出生，另有一些不愿透露，或许也是在那时出生的，只是我曾多次替姐姐辩解，奈何没人听得进去。”
凤天允定定的看了一眼沈灵锦，说道：“好！灵绣有你这个弟弟，我很欣慰。”转头又道：“你们都听见了，现在在场有哪些人是在那个阶段出生的，还请站出来。”
这话一出口，岸上立刻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纷纷议论，甚至有几小我私家被后面的人直接推了出来，被推出来之后，那几人又都退了回去，还跟后面的人吵了起来。
凤天允一见，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不愿出来，我也不强求，只是我想问一句，你们这些跟沈灵绣同龄的人以及你们的家人，也相信这条河是因为沈灵绣的出生才干枯的吗？”没人回应，岸上一片嘈杂，都在窃窃私语。
凤天允转头对老人又道：“我现在说这条河是因为他们的出生才干枯的，你有什么话说？”
老人低着头，额上已渗出汗水。
凤天允接着道：“你说连续三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我来问你，大旱是从何时开始的？”
老人道：“大旱之前最后的一场雨，是在她出生前三个月左右，其时我推算过，三个月后，她出生，连续三年再也没有下过一滴雨，这还不是因为她，老天震怒，处罚了河沿镇。”
凤天允冷笑道：“说得好！既是在她出生后的三个月，那我还要问你，这三个月里，难道就只有沈灵绣一人出生？”
老人道：“是！这段时间，就只沈灵绣一人出生。你以为我会无端端的凭空捏造吗？老夫与沈家一直关系也还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凤天允道：“好！就算这段时间只有沈灵绣一人出生，我再问你，河沿镇才多大的地方，大旱乃属天灾，难道四周的镇子都在下着雨，就只有河沿镇一个地方经历了旱灾？”
这话一出口，老人猛地一抬头，又徐徐的低下头去。岸上的人们又在相互低语。
凤天允见他无话可说，对何双印道：“何镇长，你来说说看，这三年大旱，就只有你们河沿镇经历过，而这旱情如被人操控一般，避开了河沿镇以外所有的地方。
何双印也无话可说，沈骥突然道：“周遭数百里，四周九镇十四乡无不颗粒无收，又岂止河沿镇一个地方。”
凤天允定定的看了一眼何双印，又冷冷的看了一眼老人，说道：“周遭数百里，九镇十四乡，那三个月里就只出生了一个沈灵绣？”
无人回覆。
凤天允接着对老人道：“你倒说说看，你推算过么，是不是只有沈灵绣一人出生？”
老人汗水涔涔而下，无言以对。
凤天允怒吼道：“回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