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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风隐时

第38章 武当

云起风隐时 吃风云上月 2238 2019-10-03 23:00:00

  空门以苦行修心,求顿悟机缘。玄门则因循自然,我不求道,而道自来。

  武当山上不似普通黎民所想的那般仙雾缭绕、高不行攀。几段长长的窄小曲折的青石板小路,一步一步,就可直达山巅。

  只在有雨的日子才会骤然起雾,雾隔人间和仙境。

  今晨细雨霏霏,武当掌教张一二领导武当门生冒雨做完一遍晨课,便挥手让他们各自修行去了。

  这位看起来颇为慈眉善目的白须鹤发老者原来计划去执剑长老的一道亭中溜达一圈,刚刚迈开脚步又停下来,伸出一只手算了算,笑了,“嘿嘿,清明时分,得遇朱紫喽!”

  于是改了偏向,转身向山顶走去。武当的路只有一块一块的青石板,传说当年真武大帝于武当山下得证天道,本应立即飞升。

  但他却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山顶,足下清气化莲,于是步步生莲,莲开一朵天地间钟鸣一声。他走了一天一夜,莲开十万三千朵,响钟十万三千声。

  他走到武当最岑岭上,在天柱峰绝顶,坐地飞升。

  真武飞升后,莲花谢去,化作一块块青石板。世间有那应运之人,独得天地七分清气,当此人重走青石路,青石板上莲花再开日,即是又一位人间大帝降生之时。

  世间有人信,有人不信。

  张一二本人却是深信不疑的,因为他亲眼见过。那名额间一朵淡淡青莲的幼童被他牵上山时,天地间清鸣不停,他走过的石板皆长出了含苞待放的莲花。

  但那个独得上天恩赐的孩子却在最后一阶石板前停下脚步,说什么也不愿再往前走。

  今后修行数年,他聪慧异常,怜世人怜苍生万物,于普通人艰涩缥缈的道之一字,在他那里却如鱼饮水、如鹤翔天。

  他无数次从山脚走至山顶,却每次都停在最后一步。厥后与那世间仅见的惊才绝艳女子相遇在云梦湖上,想来都是有他命中注定的劫数。

  张一二走上天柱峰顶,一身青衣的年轻羽士悠闲地席地而坐,正目眺南方。

  听到声音,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恭顺重敬对着他行了一礼。羽士面容清秀,嘴角始终挂着微笑,衣衫有些零乱,却半点不显得邋遢,反而给人从容不迫、宁静致远的舒服感受。

  只是他眉宇中始终有一股虚弱萦绕不去,惹人皱眉。

  张一二一把拍在年轻羽士肩膀上,“回来啦!”

  羽士笑容加深了几分,“回来了,师父。”

  “唉!我就乐意听你叫这一声师父,虽说天子非要你去钦天监当个什么掌星使,封二品官员。按例我还得叫你一声侧大人,阴阳怪气的,实在是不舒服。”

  张一二平时端的一副好掌教的架子,好容易逮着个知根知底儿的,哪有半点神仙高人的风度?

  羽士也只是笑,张一二从那张笑脸上咂摸出了点儿辉煌光耀的味道。

  心下叹气,仍是忍不住问,“已往一年在京城过得怎样?有没有把种种糖葫芦吃遍,种种戏都看上一场?”

  羽士点颔首,“师傅你以前常说,只要心中有道,天地间随处皆可道。换了京城,也是一样的。”

  老掌教摇头,也掉臂湿了的草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京城最是种种乌七八糟的浊气壮盛之地,你又被帝室龙气镇住,哪会好过?”

  羽士也随着坐下,瞳孔在天光中泛出一点天青色,“那里有世间最高的摘星楼。在那上面我可以看到许多工具。”

  张一二抚须,缄默沉静半晌后开口,“而已而已,都是你的劫,难得清明回来一趟,就陪我和另外几个老家伙喝一杯清茶吧。”

  羽士展颜一笑,“那我可要喝孟年师叔亲自培植的雪山云顶。”

  老掌教乐了,“你明知道他把那宝物得跟什么似的,一年就那么点儿。平时碰都不让我们碰。也就你回来这天舍得拿出来给我们泡上一杯,嘿嘿,这次得好生看清楚他把东XZ哪了。”

  入夜,细雨早歇,天空疏阔,星垂平野。一道青影“慢悠悠”地从武当走出,他虽看起来闲庭信步,却是一步便数十里,一路上行过大道、穿过江水、越过大山,然后进入国都洛阳中,一踏步便登上了凡人的禁地摘星楼。

  有书童已在窗边摆下书本,添上灯火。见到似乎天外来客的青衣羽士却一点不惊讶。

  侧隐大人一如既往在清明这天心情很好呢,书童看着青衣羽士比平常深了好几分的笑容,有些开心地想着。

  侧影坐在为他准备好的座椅上,却不看书,也不抬头看似乎触手可及玄妙无比的星辰,而是低头向南方看去。三年来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书童知秋曾经很是困惑,也是在一个如今天般的清明夜晚,他忍不住开口问,“大人,您头上有天下难得的美景,为什么总往下看呢?”

  羽士答,“低头才气看人间,看世人。”他顿了顿,突然露出了一种书童知秋从未见过的笑容,那种眉眼中溢满了温柔的笑容,“另有,看白衣。”

  摘星楼下,一个身着黑红官袍的中年人,他长得很高,面相却儒雅,抬着头负手而立。正是曾经泛起在藏锋山顶的中年男人。

  他的相貌虽随和,然而经过的摘星楼侍奉们,无一不战战兢兢,低头快速而过。

  能穿这种颜色和式样官服的,除了那位天罗和地网的掌控者赵翰墨外,再无他人。

  他凶名极盛,不得已从他身边经过时,只想行了礼赶忙离去,至于这位帝王宠臣半夜来这里看什么,可能除了他自己和楼上那位,无人知晓。

  赵翰墨站了许久,楼上楼下的人都知道相互的存在,只是都默契地保持无言。

  知秋感受不到楼下人的气息,但他知道那位赵大人肯定是在的。

  每年清明,除了侧大人总会回一趟武当,另有就是赵大人会来楼下站上许久。

  但他可不似侧大人温和,每次靠近都能感受到浓浓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问他在看什么。

  不知多久后,一个黑影似乎是从影子里凭空泛起般单膝跪在了赵翰墨身后,双手递上了一纸密信,信纸反面纯黑,正面落款处一朵玄色蔷薇。

  是天罗的紧急情报!赵翰墨接过密信,一目十行,他眉头逐渐紧皱,那股平时不显山露水的杀伐气息骤起。一挥长袍,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摘星楼:“备马进宫!”

  暗处蓦地现出几人,照他的付托做去了。

  楼上的侧隐心有所感,破天荒抬头看了一眼天象。繁杂星辰之中,北星渐荣,有南移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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