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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中书

第三章:运气

泪中书 橙子大怪 4519 2019-08-08 22:00:00

  在家靠叔叔,出门靠朋友,就冲少年这堂堂的相貌,交个朋友照旧要的,这般想着,我再次朝少年拱了拱手:“敢问少侠尊姓台甫?”

  这话刚一落下,少年还未接话,倒是一旁的红衣女人腾出眼睛瞅着我:“我师兄的名号也是你能知道的?”

  听了小红女人的话,我转头看向小白令郎,却只见小白此时正背对着我,左手扶弓,弓立于地,右手手臂高高抬起,像是在摆弄个什么物件,我一时有些气闷,想是这小白令郎在刚刚这林子里得了个什么宝物,这时正摆弄着吧。

  身旁的小红女人突然尖叫一声冲了已往:“师兄,你怎么了?可是心痛的毛病又犯了?”

  哦,原来是心痛了。

  咦?这个词怎么这么耳熟?

  “哦!心痛!”这世上竟真有心痛这个毛病。以前我惹涂拾生气时,涂拾总拿这病吓唬我,刚开始我还挺相信的,厥后我徐徐长大才发现我们镇子里的人真真是不大容易得病的,自然而然就不相信涂拾这些鬼话了。

  不想今天在这里又来了个故技重施的。

  “无碍。”令郎的声音缓慢而沙哑,短短两个字,却着实说出了那种剧痛难忍的感受。

  这一瞬间,我不得不信了些。

  想来,这里的人身体比我们镇子里的人要脆弱些吧!

  干站了片刻,觉得此时境地略微尴尬:走吧,不大合乎礼仪;不走吧,着实让人不知所措。

  于是,思忖片刻,又厚脸皮地冲面前这白衣令郎开口道:“敢问少侠尊姓台甫?”

  然而,此时的某位令郎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也似乎依旧被心痛之疾所困扰,丝毫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

  得!自己讨了个没趣。欲继续往前走时,被那红衣女人拦了去路。

  “站住!你是谁?你同我师兄一同出来,可是进了那林子?”那女子眉眼纤长,樱桃小口,说话时双臂环胸、眼睛微眯的样子,瞧着,有那么几分刻薄刻薄。

  “你是谁?”我反问。

  “本小姐正是太白山上无极天尊坐下门生浮羽。”这女人说话时,眉宇间尽是自豪。

  “哦。”我抬脚欲走。

  “哎!你还没回覆我问题呢!你可是从那云墨森林中出来的?”

  “不是。”我禁绝备理会。

  “差池,你定是从那云墨森林里出来的!否则你不行能和我师兄走在一起。”

  “知道还问。”我白了她一眼,这女人甚是聒噪。

  “你!”女人气极,微微涨红了脸,胸口起伏剧烈。

  “那是你师兄?”我问。

  “正是。”提起师兄,小女人挺了挺胸脯,眼神里隐隐透出些敌意:“怎样?”

  “他走了。”我指了指他身后白衣少年的背影。

  “啊?”女人没有反映过来,冲着我眼睛一瞪。

  我看着面前红衣女人实在不太智慧的样子,再次作声提醒:“他!你师兄!走了!”

  女人一愣,扭头,尔后忙不迭地向少年离去的偏向追去:“师兄,师兄,等一等!等一等我!”

  我叹了口气,这尖锐的声音听得直叫人脑袋嗡嗡。

  太白山下热闹,全沾了这么一个茶水铺子的光,这个茶水铺子我认得,从前在镇子里看我那本小破书的时候,书上也有这里的故事。

  茶水铺子不大,工具不外五丈远,南北约莫也才三丈出头。

  说是铺子,其实就是在太白山下择了这么一块巴掌大的地方,四周支起了柱子,一块全是稻草垒砌的草片子顶在柱子上算作是屋顶,幸亏铺子左手傍着直耸入云的太白山,右手和后面儿又是一大片云墨深林,空气湿润些,也没什么风,才得以牢固地坐落。

  铺子建成了,有了人气,自然就热闹了。

  铺子虽小,客人却许多,不知是茶水好喝照旧点心好吃。

  小小的几张桌子,许是历尽了风霜,早已残缺不堪,缺角少腿的了。

  少有的那几位武功高强之辈,或气功高强之人,能够以气补形,才勉勉强强地将那几把小凳子立起来,坐于桌旁。

  端茶递水的小二见了,也不理会,也不外交,只管急遽将茶果点心往桌上“哐当”一放,便一旁忙活此外去了。

  没遇上位子的客人都在铺子外面支起了露天的摊子,席地而坐也十分惬意。

  铺子里的西面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把折扇,一盏茶。

  那是相兰侯老讲故事时坐的地方。

  许是我运气好,凑巧有一桌客人刚刚离开,自制了我这个厥后者,几位坐在地毡上的客人冲我投来嫉恨的眼光。

  将将坐稳,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胖老翁慢悠悠地走上前来。扑通一下,坐在了前面那张案桌后。

  那老头一身灰白色的长衫上泛着青光,以我多年养尊处优惯爱挑三拣四的眼光来看,是上乘料子无疑。

  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吃多了,似乎这老头儿每走一步都得抬着他那圆滔滔的肚子,落座的那一瞬如释重负般长长吐出一口气,面上颇有几分舒适,吧唧吧唧嘴,嘴角一翘,花白的胡子也随着上翘了几分。

  老头儿先是低头抿了抿茶水,尔后慢悠悠地开口:“咳咳,今天讲的照旧那无极天尊大门生栖风的恋爱故事。”

  下面有人开始嚷嚷:侯老,您这每天都这么一套故事,能不能换个啊,这栖风的故事我们都快背下来了。

  台下哄堂大笑。

  台上的老头倒也不急着圆场。

  相反,老头儿倒是眉眼带笑,一脸颇为享受的模样,徐徐地端起茶盏,又是抿了一口茶。

  铺子里来来往往的小二许是没看到我,我进了铺子许久,却是桌上空空。

  那台上的老头倒是眼神甚好,一眼便瞟到了我。

  看到我后,复又端起茶杯将刚刚入口的茶又吐回了杯子里,这个行动实在是不雅,我有些恶心地别过头去。

  尽管如此,我照旧比力细心地视察到了老头儿脸上那不易于察觉的惊异之色,尽管那心情在老头脸上稍纵即逝。

  那心情,我心下一凉,莫不是那老头一双慧眼识出了我的来处?

  小时候,约莫就是小得还能坐在二叔腿上荡秋千的那时候,二叔便同我说过,这镇子外面的人多数见识狭隘,我们镇子里面的人多数天赋异禀,灵力横跨外人许多,若是出了镇子定要掩护好自己。

  其时想着,那时二叔定是在提前见告我镇子外面的危害,为使我对出镇子这件事不那么上心而已,如今被这老头一眼盯得,心底即是有那么些相信了。

  “缘份啊,女人,请上座。”老头一脸正色,但回荡在我脑海里的照旧他适才的恶心举动。

  “不了。”我摆摆手:“小女子对栖风的故事不那么体贴。”

  “来来来。”老头再次向我招手。

  “不不不。”我依然坚持。

  “来吧来吧。”老头勾勾手指。

  重复几个来回,我终是拗不外。

  拗不外他那么大年岁的老头子了,一身肥肉还和我撒娇,圆滔滔的肚子随着身体的摆动而晃晃悠悠。

  于是,我终是被这老头儿盛情难却,听了这么一段故事,听得稀里糊涂,昏昏欲睡。

  这故事概意我却是早早就熟知了。

  故事的主人公是“台甫鼎鼎”的栖风,奇怪得紧,我虽不认识这小我私家,但是一听到这小我私家的名字,胸口总是闷闷的,总觉得似曾相识,却无法回忆起。

  ――――――支解线――――――

  算算日子,从山上下来已经六日了,在醉香楼里也住了六日了。

  一身男装妆扮的我觉着自己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在这几日间也算是活得称心如意、无比逍遥了。

  那日在山脚下茶水铺子里的老头终是没将我怎么样,这山下的人虽然不甚和善,却也没有二叔说的那样面目可憎。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酒楼小二催房钱的话语间,戛然而止。

  “啥?住店还要用银子?我们那边住店都不用的。”我摊摊手体现无法理解。

  听了我的话,小二不吱声,脸一耷拉,扭头就走了。

  但是,很快,我见到了酒楼老板。

  “来人,把这个白吃白住的人拖出去,卖了!”

  老板说话间,几名壮汉走了过来,人人手上都带着武器,或是镰刀,或是斧头。我想象着自己被大卸八块的模样,马上打了个机敏。

  这怎么行,我吓坏了,与此同时,也看见几名壮汉都飞了出去。

  我立誓这是我――小夭,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慎重且惊讶地审视我的这双拳头,这双在几个叔叔眼中弱不禁风的拳头,这双回回在涂拾那里亏损的拳头。

  很快,第二波壮汉冲了上来,却又再次被我打了出去。

  摔出去的大汉砸到了几个刚进门客人,和楼下的几套桌椅,一瞬之间,原本洁净整洁的酒楼大堂,变得杂乱不堪,人心惶遽。

  我有些欠美意思。

  老板眼珠一转,冲我道:“小兄弟,我看你十分潇洒,若是没钱交房费可以先欠着。”

  果真,生意人都十分宽容。

  但,我并不是个愿意占人家小自制的人:“不行不行,要不你先放我走,过段日子我再过来把房钱付上?”

  老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地上翻腾,正龇牙咧嘴的几名大汉,一巴掌拍上他那油光锃亮的脑门:“哎呦~亏了亏了。”

  我朝老板嘟嘟嘴,这是我的绝招,以前有事求涂拾时就这样,特好使。

  果真,老板咬了咬牙:“好吧,你走吧。”

  我欢喜地收拾肩负离开,却听见老板在背后唤我:“令郎,您可小声点,这隔邻雅间里还住着贵客哩。”

  “好。”我转头甜甜一笑。不意一迈腿踢下一个瓷花瓶,瓷花瓶在楼梯上一节一节地滚下去,最后,“咣当--啪”一声脆响,碎了满地。

  老板扶额,伸出一只手摆了摆:“赶忙走,赶忙走吧。”

  我本可以一走了之,但我怎么能那么做呢?从小到大,几个叔叔把我教养得很好,为了显示我的素质和修养,也为了让客人们只觉我并不是个贪小自制的人,便清了清嗓子,高声和老板说,正好也让客人们听一听。

  “老板,这个花瓶也记在账上吧,转头,我一并来还。”

  看客如此之多,我须得高声点,否则有负三个叔叔历尽艰辛教导我这许多年。

  老板抖了一个机敏,尔后瞧了瞧旁边的客房,朝我双手拱了拱手:“哎呀,小女人,钱不要了,赶忙走吧。”

  明明我伪装得这么好,她是怎么知道我是女生的呢?

  可是这句话没有问出口,我便被几个店小二协力掺了出去。

  我正被酒楼老板赶出来时,外面的街市正热闹。

  醉香楼二楼的一扇窗户里,一个脑袋总是偷偷伸出来瞄着我,我看他时,他不看我,我不看他时,他又偷偷冒出来瞄我,甚是可疑。

  我一跃而起,落在了那扇窗户上:“偷着看我作甚,来,本女人给你大大方方地看。”

  那瑟缩的小少年,是这间房客的小侍从。

  “太,额,少爷!”小侍从吃了惊,忙跑去主子身后藏起来。

  正经的主人,他正坐于窗旁案前,一袭紫衫,头发高高盘起,正伏案写着什么,听闻小侍从的话才徐徐转过头来。

  真是个不多见的美男子,下山这六日以来,我还没见过这般姿色的男人呢,从前在镇子里坐井观天,总觉得男人都是长成自己几个叔叔那般模样的,出了镇子又见到那林子里姿容异禀的白衣少年,更确定了我的想法,可是,真正下山以后,却发现这里的人长得都不是一般的丑。那酒楼老板就当属丑人之一了,矮胖不说,还一口大黄牙,脸上褶子纵横,皮肤比我那百年前的玩伴小泥鳅还黑。

  一阵风吹过,他额前几缕散发随风抚动:“在下东方夜,这是在下的侍从,如有冒犯之处,请女人多多包容。”

  我并不是一个时常愿意着迷于男色的女人,不外他这般客气的套话,却是让我想到了那日在云墨森林中的少年,那少年并不似他这般温柔,但却时常会在我的心里闪过。

  “这就要问你家小侍从了,他为什么要看我?”

  男子看向自家随从。

  “小的,小的只是从没见过像女人一般美貌的女子,一时看傻了眼。”

  小侍从吓得不敢抬眼来看我,我马上心下觉得可笑,我什么时候竟也变得如此无聊,连这一点点小事也要斤斤盘算。

  “而已而已。”我摆摆手,翻身又从窗户上飞了下去。

  落下的瞬间,似乎又感受到了谁的目光,四下看看,基础找不到什么可疑的人。

  街道上仍然熙熙攘攘,我漫无目的地走着。

  在这里,我没有熟人,头一回知晓:没人聊天说话竟是这般无聊,头一回纪念起多话的涂拾和毕歌。

  我收回视线,抬眼间,街角站着一袭紫衣的男子,正对着我笑。

  对于我来说,在这小我私家生地不熟的地方,见过一面的都得算亲人,他冲我笑,我也冲他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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