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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那边是永生

人间那边是永生

漂移的龟龟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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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8-07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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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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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蜉蝣宅(一)

人间那边是永生 漂移的龟龟 4246 2019-08-04 18:25:59

  (名盗夜探侍郎府,老马失蹄遭抓捕)

  日头西沉,暮鼓声响,坊间的店肆纷纷打烊上板,寻常黎民家中亮起点点灯火,路上行人寻着窗内灯火归家。

  再不外久就是皇城宵禁时刻,鼓声后随意走动者若被天衙寺的巡视提骑抓到,按律笞打五十。

  最后一下闭市鼓声落地,坊间街上空无一人,仅有几只野猫野狗从空旷路上跑过,夜空下的皇城一片静谧,城东礼部侍郎府内却是热闹得紧,数名身穿淄衣系铜环带的提骑在府内来往奔跑,不稍片刻廊、厅、院、室等地的明暗两处均站满人手,三人一组,每组相隔八十步,个个手按长刀刀柄心情严肃,竖耳听着四周消息。

  如此严密的布防,都是为了抓一小我私家,“夜枭”。

  三日前,礼部侍郎冯正昆刚下值回府,还未跨进大门口,一道短矢从身后飞来插到脑袋旁的木柱上,冯正昆吓了一大跳,扶正帽子转身看是谁袭击,街上全是来往的普通行人没有发现可疑之徒,这时有个眼尖的家仆发现短矢尾巴上系着小纸条,拆开里面内容写着:

  三日后子时,肯定如约惠临贵府。夜枭敬上。

  “夜枭”是金国当前名噪一时的盗贼,专挑富庶人家或官员家下手,行窃前都市给盯上目标发出亲切“警告”,收到“警告”的人家每次都让仆人把屋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预防对方,然对方照样似收支无人之地,把富豪家值钱的工具偷得一干二净,不留一丝痕迹逍遥而去。

  天衙寺的提骑捉他捉了数月,每次追在对方后面连影子都摸不到,此贼有时还写字条钉在寺前门柱上,果真讥笑他们腿脚退化行动迟缓,一帮提骑对“夜枭”恨得牙痒痒。

  礼部专管礼凶、科举和外交等事宜,若是让盗贼从府中顺走什么朝廷文件,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全家还要随着受牵连,冯正昆一看是恶名昭著的“夜枭”来信,立马差人去金国专管刑狱断案的天衙寺,请寺内长卿调兵过来捉拿盗贼、掩护府邸。

  此时府内客堂,冯正昆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不停转圈,面色又焦急又惊骇,不停瞅着屋外长叹,走到门边瞅着外面站班的提骑,抬脚想跨出门口,还没碰到地面犹豫几下又缩回来,退回堂中继续转圈。

  对着正门的客椅次座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着鸦青袍腰系蹀躞带,胸前衣服用暗银线绣着獠牙狴犴花纹,蹀躞带前系着天衙寺的专属寺牌,漆黑直眉一双丹凤眼,眸中没有刑部官员的肃杀气,而是几分温润如水,端起桌上茶杯吹口气慢慢喝着,目光看着在屋中转来转去的冯正昆。

  冯正昆转到第五十九圈,鸦青袍男子看得实在眼晕,开口道:“冯侍郎,要不您坐下歇会儿?”

  冯正昆听到对方发话,尴尬笑笑坐回主座,掏脱手帕擦掉额头汗珠,又摸出一个精巧的花鸟图镶金鼻烟壶,拨开瓶塞搁在鼻底吸了几下,似闻到瓶中清凉气味大脑获得舒缓,冯正昆逐渐从忙乱中冷静下来。

  又瞅屋外天色,带着犹豫和困倦向鸦青袍男子说道:“池少卿,您看您们天衙寺的人把我府邸围得水泄不通,守到现在也不见‘夜枭’的踪迹,这人恐是怕了天衙寺的诸位不敢前来,您看您是不是先带兵回去,明晚再来?”

  “不见得。”被唤作“池少卿”的男子放下手中茶杯,扫了一眼冯正昆手中的镶金小物件,平声道,“盗贼‘夜枭’素来言出必行,既然他说今晚子时就肯定会来,冯侍郎若是累了,可到偏房休息片刻,这里让天衙寺的人守着就可。”

  “那,那好,那我……”冯正昆掩面打个哈欠指指后面侧门,“我先暂去休息,一切有劳池少卿。”

  鸦青袍男子站起来运动久坐的四肢,微笑回道:“请冯侍郎放心,今夜此贼肯定落网。”

  “今夜肯定落网?我呸,一帮老头还想抓小爷,自不量力。”房上有人心中暗笑。

  姜鱼叼着稻草躺在客堂屋顶偷听里面二人的对话,离子时另有一段时间,他正处于十分无聊的状态。

  早在几天前他盯上礼部侍郎的官邸,提前潜到府中摸清对方的生活轨迹和衡宇情况,算准冯正昆的回府时间提前部署好机关,用弩箭把书信射到木柱上,混在家仆中看一干人惊慌失措的滑稽模样哈哈偷笑,然后冒充惊讶大叫飞镖有纸条,见告冯正昆让他警惕起来。

  看着一帮酒囊饭袋被自己耍的团团转实在是有意思,姜鱼对这“游戏”百玩不腻。

  子时梆子响了一声,姜鱼从夜行服中摸出一张猫头鹰面具戴在脸上,轻身翻到偏房的屋顶上方,挪开瓦片露出一条细缝,从缝中伸进去一根细苇管,几缕青烟从管口散出飘到屋中,自己在心中默念了十个数,接着在屋顶上扒开一个一人巨细的洞,顺下一根细绳滑到屋内。

  床上侧躺着一个富态的背影,打着时断时续的呼噜,姜鱼没有在房中四处乱翻,而是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伸头望着床上熟睡的礼部侍郎。潜在礼部侍郎府的几天,他没看见任何能装金银的箱子,也没发现密室一类的房间,冯正昆随身最常带的除了自己的大肚腩,就是那个精巧的花鸟镶金鼻烟壶,把玩摸索爱不释手,每天都要看个七八回。

  官居正四品下,家里没有一口放银子的箱子,只特别看重一个小物件,直觉告诉姜鱼,小鼻烟壶一定大有文章。

  富态黑影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姜鱼皱着眉头在对方身上摸索,摸了半天终于碰到一个冰凉的小工具,立刻掏出来在月光下仔细察看,确认是真货将瓶子收在怀中,用床边垂下来的布单使劲擦手,朝冯正昆低声啐了句:“一身肥油还穿那么厚,脏小爷的手。”

  工具得手此地不宜久留,姜鱼跃到细绳下准备开溜,手一拉细绳,绳子从屋顶松脱掉落,一张密网从天而降,姜鱼蹬地后翻轻巧躲开落下密网,心想这帮“老头”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抓捕要领。后翻两下脚踏在房中一块地砖上,地砖轻微下陷,姜鱼心中咯噔一下,自己“踩雷”了。

  在侍郎府呆的几天姜鱼把府内上上下下摸了个透,这间偏房压根没有装过机关暗括,这帮“老头”什么时候动的手脚,跳起的心升到一半,下陷地砖噗的漫出一股白粉,姜鱼被突如其来的粉末喷了一脸,虽然戴着面具,白粉照旧顺着眼睛的洞飘进面具内吸入半口。

  姜鱼轻咳几声,挥手打散眼前粉末向后窗奔去,即将到窗前又踩到一块下陷地砖,姜鱼心中叫苦不迭,痛骂这帮老家伙为抓自己真是不择手段,给这件屋子安了几多机关。

  这次自己前后同时展开两张锁链密网,形成两堵“网墙”盖住去路,姜鱼提气踮脚上跃翻过锁链密网冲后窗跃去,眼前突然一晃,提的气松了几分,半空中两张锁链密网左右打出,不偏不倚正中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

  锁链密网是天衙寺独家研发,用精铁丝编成韧中带坚,网洞细密又小,防止敌人拔兴兵刃从内偷袭或划破外逃,四角有磁石暗扣,包起来会自动收口,而且越挣扎口越紧。姜鱼第一次落在网里,扑腾着找网口想逃出去,然越急越找不到,挣扎不多时,眼前发飘四肢越来越沉,动了几下倒在地上。

  网中人没了消息,冯正昆坐起翻身下床,脱掉身上缝着大块五花肉的官服,从枕头底摸出另一身鸦青袍换上,走到锁链“包裹”前看着落网盗贼,轻笑一声叹息“这小贼做的迷药还真不赖,差点睡着”。又踢了踢网中人,对方不动,继而抬头向外喊道:“收网。全员整顿回天衙寺。”

  “是!”

  外面蛰伏待机的提骑们听到屋内人发话,纷纷收刀整队返回。

  姜鱼晕倒前知道自己中了对方的迷药,心里从上到下把天衙寺人的十八辈祖宗挨个问候一遍,还想把制迷药的人爆捶一顿。

  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个很久以前的梦,梦中有一个眉眼如画的人在朝自己招手,脸上笑容如阳光般温暖,怜惜抚摸着自己的头,嘴一张一闭在对自己说话,姜鱼脸贴近对方用力听,但始终听不清那人说的内容,眼前的面貌也越来越模糊,脸上一片阴影,正中逐渐变化出一个奇怪的图形。

  姜鱼望着面容模糊的人眼角流过一滴泪,无意识轻喊:“娘……”

  “台甫鼎鼎的‘夜枭’被捉了也会喊娘?”

  耳边响起一声温润。是谁?哦适才被那帮老家伙抓住,八成在牢房吧,那说话的应该是同牢房的监犯,身下刺刺的感受,应该是铺的稻草。

  姜鱼睁眼,正对上一脸微笑的“冯正昆”。

  “啊!!!!!!!!”姜鱼没料到行窃目标坐在面前,还自带猥琐的笑容看着自己,立即高声尖叫抬脚踹“冯正昆”的胸口,想踹远这个老猥琐男。对方眼疾手快按在脚踝穴道上,姜鱼小腿立即又酸又麻,卸了反抗力气。

  “你个老失常!给小爷放手!”姜鱼双手被绑在胸前,只能背部用力一边向后出溜,一边抽回踢出的腿。“冯正昆”手劲不松,发力将草垫上人拉向自己这边,姜鱼只有后背在草垫子上发力,自然没有对方手拉的力量大,带着稻草滑向对方,便又踢出另一脚,这次对方直接点了腿上的穴道,两腿一麻一僵彻底不能动了。

  姜鱼冲对方怒骂道:“死肥猪有种别用迷药机关,放开小爷咱俩灼烁正大单挑!”

  “冯正昆”不解看着他,疑惑道:“我哪里胖了?”

  对方一句话问住自己,姜鱼眨巴几下眼才发现,眼前的“冯正昆”瘦了不少,大肚腩、水桶腰通通不见,身上穿的也不是礼部的官服,是一件绣了怪兽花纹的鸦青圆领袍。

  “你,你的肉,你怎么变瘦了……”姜鱼有些不相信,昨夜摸鼻烟壶的时候,对方背影肥硕,手上的感受也确实是一堆油腻肥肉。

  “冯正昆”看它反映脸上了然几分,抬手在面庞边摸索几下,尔后用力一撕,一层紧贴在脸上的易容面具被扯下,露出原本的清俊面容。姜鱼倒吸一口冷气,不是惊在对方使用易容面具,而是惊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当今的天衙寺少卿,池不群。

  坊间传池不群进天衙寺的时间不算长,前后加起来也就四五年,但此人善察言推断、通剑术又熟知毒药,断过不少案件,无一堕落,不到而立之岁便坐上天衙寺内的第二把交椅,权力仅次于寺内长卿。

  池不群撕下面具扔到一边,摸摸脸侧确认没有残留物,温声道:“现在这样呢?”

  姜鱼适才大吃一惊呆住片刻,对方发话才回神,想起坊间的听说此人懂毒药,八成那个迷药粉就是他做的,转脸皱眉怒道:“什么这样?松开你的脏手!别碰小爷!”

  池不群依旧温声说道:“我的手不脏,来之前认真洗过。”

  姜鱼脸上腾地憋出一团红,不光被捉住、绑住双手点住双腿,对方还悠哉拿自己的话开玩笑,忘了还在僵硬的腿奋力扭动挣扎胡乱叫道:“放开!你们当官的都是狼狈为奸!臭味相投!”

  盗贼边骂边胡乱扑腾,池不群也有些压不住只能松了手,姜鱼立马缩到离他最远的角落警惕瞪着他,池不群无奈道:“你在此老实呆着,晚点时间我再来问你话。”

  姜鱼立马啐道:“呸!谁要在你这恶心地方呆着,小爷想走就走你们谁拦得住!”

  “你怕是走不了。”池不群微笑道,“你可记得昨晚吸入了偏堂的白色粉末?”

  姜鱼道:“不就是寻常迷药,有什么大不了的。”

  池不群摇头认真道:“不,那是我特制的毒粉,初期会昏厥,尔后每晚亥时腹部会剧痛无比,重复四十九天后毒性入骨,介时会全身骨痛而亡,解药在我这,不想死就乖乖呆着。”

  姜鱼扭头轻蔑一哼,这种骗小孩儿的话他听得太多太多,压根不放在眼里。

  池不群见他态度不屑,未再说其他话起身锁门离开,姜鱼竖耳听对方和狱卒低声交接几句尔后走远,等到腿上穴道自行解开,摸出藏在束发带中的薄刀片,用嘴叼着将手上绳子划开,揉揉酸麻肿胀的双腿整理洁净衣服,趁狱卒交班无人看房的一时空档,撬锁纵身逃出天衙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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