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消息，有回音了

　　在陌生都市里夜行，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杜霖担忧若不及早执行影像中的信息，难免又会横生变故，所以，才当手机泛起行动提示后，他便立刻出门，去那个所谓的“极乐汤”。

　　出门前，杜霖照旧有些犹豫的。虽说第一关的信息来的迟了一些，制止被枪杀的危险，纯粹是靠自己无意识地换个房间，但对方预测到酒店不宁静，说明那死鬼照旧有些门道的。

　　手机里的信息要他去换件衣服，再拿一把伞，然后就没有说此外事情了。莫非那衣服和伞里有隐藏着什么珍贵的工具，或者是情报？

　　想到此。杜霖心情骤然紧张，不时四下张望。纷纷扬扬风雪花遮住了他的视线，冷气穿透他的睫毛，眼睛里感应冰一样的凉，雪花的气息顺着他的眼角的泪腺，刺入他的鼻腔，雪花的腥味儿愈加重浊。

　　除了雪花迷乱人眼，冷气逼人，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打扰他的工具，可是他的一颗心却放不下来。

　　以前，杜霖在种种谍战片中，看到地下交通员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中也是一副镇定自若的心情，此时切身体验才发现，他们那种镇定的功夫，自己就真心学不来。仅仅独自在陌生的街道上行走，怀里就像揣着一只自知大限将至的兔子，焦灼不安。

　　世界如墨，唯脚下洁白如带，杜霖行走在两排歪歪倒倒的路灯之间。微弱的灯光艰难地驱赶着夜空的黑暗，也艰难地驱赶了他心中的恐慌。

　　在紧张与不安中，杜霖凭据脑中影象的路线，在雪地里吱吱行走。行走时，他突然意识到白昼的时候这条街上还满是沙土，沙土里埋葬着着各样尸体，而现在他发现那些都不见了，白昼的一切恰似只是存在自己脑中的幻觉。

　　不外，不管怎么样，单调而平整的大雪，纵然严寒，也没有那些惨烈的灾难更让人寒心。这让他的心情稍稍好了许多。否则，夜晚走在一堆堆死人之间，实在挑战他的心理蒙受极限。纵然双臂抱紧，嘴唇哆嗦地吹着口哨，也无法压抑内心无限的惊悚。

　　杜霖脚下的街道照旧白昼的街道，只不外偏向却纷歧样。杜霖边走边四下审察。两边都是低矮楼房，畏寒似的拥挤在一起。已经没有叶子的老树，披挂着冰雪，孤零无助斜插在路边的院墙旁，和脚下坑洼不平的路面，一同书写着这都市的惆怅与凄凉。

　　这样的街景让杜霖感应莫名的熟悉。他觉得自己站在前世县城的老街上。似曾相识的景致，宁静能听见心跳的雪夜，徐徐削弱了杜霖对这个世界的敌意。

　　时间在噗噗的脚步声中已往。雪花在眼前飘舞，个头似乎有越来越大的倾向，气温也越来越低。

　　杜霖走了半个多小时，在大街上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个大大的暗红牌匾下。牌匾下，团团湿热的白色水汽，从那虚掩的玄色柚木门中溢出，漫入雪夜中。

　　嗅着水汽中湿热香味，杜霖的目光泛起了一丝暖意，身体枢纽似乎添了润滑油一般，灵动了起来。

　　那个牌匾上虽然不是简体字，不外仅仅看到那块牌匾中国古典气势派头的典型造型，就让杜霖备感亲切。

　　杜霖没有犹豫，上前敲门，敲了两下没有反映，用力一推，铰链合页“嘎吱”响起，杜霖从推开门缝中挤了进去。松手后，极重的木门“砰”的一声，自行关上。

　　门内，空气飘荡着温暖丝滑的水雾，清澈透明，一点也不污浊。鼻翼轻嗅，一股从多种花卉和动物提炼出的异香，充盈了大脑，蛊惑着体内躁动不安的情欲。

　　杜霖探脱手指，似是能够感受着指尖与丝丝香味之间的轻触滑润，体验着被那片香味包裹着的异常安宁柔软的美妙。

　　这些香味的制作，或许处于别样的目的，令人一踏入此地，就情不自禁地气血翻涌，手心里像是有小虫在爬。

　　比力门外的严寒，杜霖觉得这里温润迷人，心中有了难以抑制的激动。这是杜霖在温香的引导下，主动敞开心神的一种主动亲近。

　　这种主动亲近是来自触觉，嗅觉，甚至包罗着味觉，最终它们幻化成了精神上的享受，而不是单纯源自对身体的渴望。

　　杜霖闭目站在门旁，呼吸着品味着空气中流淌的气息，陶醉在这充满种种助情的香味中。在这一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对香味如此痴迷。

　　杜霖的迷醉空气中的气味，没有熏染到身边的人，却招致了他人的厌烦。

　　守在门旁的一个身穿玄色制服的青年白眼上翻，懒散而无趣一笑。微笑里透出鄙夷的意味。

　　当杜霖推门进入的时候，这个迎来送往的门童一眼便认出了进来的这位青年，虽然眼前这个家伙来的次数不算多，但是门童做的就是伺候人的买卖，练就了一双惯擅识人的眼力。

　　待到杜霖睁眼，耐着性子在一旁伺候的门童，眼中的急躁立时消散，谄笑着殷勤招呼。

　　询问对方是否要的是否照旧上次的汤女。门童发现对方眼神直怔怔地，似是没有听清楚，也似乎没有阻挡，便主动居前引路，带着杜霖穿过正厅。

　　二人走过一个四方庭院，拐入一道月亮门，沿着一条藤葛虬结的阴暗长廊，行走了五六分钟，来到小巧精致的后院。

　　一路行走，杜霖心中惊奇，没想到在那扇极重昏暗的木门后，会存在这一处暖香融融的古朴深宅大院，而且此间的部署，精细豪奢，没有受到沙尘暴的丝毫破坏，似乎白昼的那场天灾基础没有发生一般。他突然有种不知自己身在那边的迷茫。

　　到了后院，一个相貌秀气的年轻女子替换门童，引领杜霖继续往里走。

　　这里的香湿气息越发浓郁，化开杜霖身上的孤寂微冷，润泽了他的心肺。

　　穿越亭台长廊，绕过假山修竹，女子推开一僻静处的雕花木门。屋内，香雾蒸腾，视线朦胧。

　　雾气来自屋子当中的一个大理石池子。池子宽大，占了屋子的一半面积。

　　屋内灯光朦胧，大理石池壁的光泽映衬着池水一泓暗绿，昏暗却热烈，在池内四角噼啪轻摇，掀起一波波热浪，驱散了屋外的昏暗苦寒，透着暧昧柔软。

　　池子东侧横放着一张竹榻，榻旁设着小香炉，焚着几枝香。西侧是一个枣木茶几和两把木椅。茶几上摆放着一应茶什，十分清新雅致。

　　女子沏了一杯香茶，放在茶几上，弯腰退了出去。

　　杜霖捧着热茶，站在池边，看着池中激荡的水波入迷，没一会儿，就听见身后吱呀一声，进来一个身段窈窕的少女。

　　少女有着雪白的瓜子脸，秀挺鼻梁，明亮的双眸，柔媚娇俏，穿着青碎花浴袍，显得娇美感人。

　　不仅修建装饰具备中国古典气势派头，女孩也是汉式装束，这让杜霖有些模糊，一时无法理解这种文化习俗怎么会泛起在这个世界。

　　少女见侧脸看来的杜霖，嫣然一笑，转身掩上门，如同见着闺中密友一般，大大方方地坐到茶几旁，翘着手指捡起果盘里的干果，放入口中，声音含糊地说道：“上次你托我给你探询的消息，有回音了。”